幾天后,咖啡店。
“啊啊,陳小蘭怎么又沒來啊”莫莉這個傻妞伸著懶腰,然后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黏在上吧臺大呼小叫。
“這是怎么回事啊?”梁星挪了幾步,來到正在忙活的陳沫兒面前小聲問道。
莫莉從進店到現在,已經重復上的動作很多遍了,這讓他有些好奇。
“啊,就是上次聽陳小蘭講故事上頭了,過幾天就好了。”陳沫兒頭也不抬的回答道,她的注意都在面前的筆記本上。
聽陳小蘭提起上次,梁星頓時卡殼了,他不知道說什么好,難道責怪說你們不應該丟下我,或者說,你們應該同我說一聲等等這類話?
梁星做不到,就像這樹葉,它要落下,你留不住;就像這沙,它要落下,你留不住。
“你在做什么?”
“沒什么,在寫活動策劃。”
“哦。”
“怎么了嗎?”陳沫兒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她感覺梁星有些心不在焉。
她又看了眼一旁‘敗犬’狀態中的莫莉,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朝著梁星宛然一笑,問道:“怎么樣,要不要聽聽我講故事?”
如果說世界人有什么東西能夠同時吸引兩個人,那就是講故事,一個人專心講,一個人專心聽。
就好像唱歌,哪怕你的歌多么動聽,卻依然需要有聆聽的人。
梁星看著陳沫兒許久,隨后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拉著凳子坐到了她的面前,說:“好吧,故事要是講得好聽,我可以請你喝一杯。”
陳沫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嘴,將合上的筆記本電腦收到一盤,雙手手指交叉握在一起,抵在光潔的下巴,手肘撐在吧臺上。
“那你可要準備好,千萬別拿便宜貨出來。”
梁星轉身拿了個大口的玻璃杯,接著從中間的櫥柜里拿出了一瓶威士忌,他也不懂是什么牌子,主要是上面的標簽他看不懂。
拿起杯子倒了大概四分之一左右,隨后他很貼心的加了幾枚冰塊。
想了想,又從后廚里拿了一片薄荷葉,輕輕的放在杯子里。
“你的酒。”
陳沫兒忍著笑,有些古怪的看著梁星,說:“你這是拿來的酒啊?”
梁星面色如常的攤了攤手,指了指酒杯,“我也不知道,估計是老板什么時候放的吧,不過你喝的時候小心些,有點烈。”
“哦?喝醉烈酒的,泡最辣的妞,是不是你們男人的夢想啊?”
梁星聽后愣了下,然后從身后又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上了一些酒,隨后輕輕的碰了碰陳沫兒面前的杯子,示意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認為,喝完最烈的酒后,還能去撩撥女孩的男人,估計都是在發酒瘋。”
感受著威士忌那股辛辣的勁,梁星差點咳了出來,陳沫兒咯咯的笑了出來,“原來如此,是因為你喝不了嗎?”
梁星攤著手,神情古怪的問道:“這有什么問題嗎?對了,陳小蘭怎么會跟你們講她以前的事情啊?而且還是講初戀這么有年代感的東西。”
“噗——你說什么?年年代感?你是搞笑嗎?”陳沫兒仿佛發現了什么,眼睛一轉,說道:“哦吼,你是在認為自己老了嗎?”
“難道不是嗎?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像初戀這種事有點老掉牙了。”
聽了梁星的話后,陳沫兒直翻了個白眼,這是什么男人啊,竟然會覺得初戀是老掉牙的事?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咧嘴一笑,說道:“哦吼,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你是沒有談過戀愛吧?或者說你沒有過初戀?十幾歲的愛情故事,多么美好而純真啊。”
說著她便感慨了起來。
“是啊,美好又純真,就算經歷了風雨又能如何?最后卻不還是敗給了平凡的生活。”
“而且才十幾歲,能懂什么?”梁星有些諷刺的說道。
“就像陳小蘭,他們那時候也沒有現在這么發達,寫封信都好久,更別說電話了,后面不還是話說,她現在的老公是初戀那位嗎?”
話還沒有說完,陳沫兒便打斷道:“哼,你懂什么啊,這就是初戀啊,青澀懵懂卻又真誠可耐,雖結局不順人意,卻永遠無法磨滅。”
“肯定是啊!”
“你怎么知道?”
“我”陳沫兒頓了頓,不知怎么的,也不管是否正確,撇著頭說道:“反正就是。”
梁星聽后沒有反駁,他知道和女生爭論永遠得不到答案,與其激怒對方,不如自覺認輸。
有些事情現在不認同,過段時間,便會自覺的贊成,
很多人覺得初戀很美好,回憶里卻又有過多的遺憾,總認為自己在那個時候怎么怎么做,現在就不會這樣。
這是執念,放不下過去,不甘于將就于現在這樣,為什么有的人結婚了,卻又會和前任舊情復燃,大多是不甘心。
陳小蘭原本是偏遠山區的農家女孩,以前那個時候,經濟不發達,農村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當家了,他們大多是家里的大女,同齡女性永遠比男性成熟。
陳小蘭家里的兄弟姐妹實在太多了,為了減輕負擔,十四五歲她便跟著村里的其他同齡人一起外出打工。
那個時候,城里最多的就是這些鄉下出來的年輕人,他們是舊時工廠的主體,是街上攤販們的主要客戶。
沒有文化的他們,憑借的就是能吃苦和做事勤奮,于此他們才在城市里扎下根。
但是沒有文化,卻只能做著苦工。
在那時,陳小蘭便想著要去學校讀書,如果不是因為要輟學在家帶弟弟妹妹,這個年紀的她也許正坐在學校木質的書桌上,享受著知識的傳播。
只不過,那時候能上學的基本上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原本陳小蘭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是這樣打著苦工,然后嫁給一個憨厚的老實人,生孩子
但,她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改變她命運的人。
那一年,她剛好16花季,他20年華。
他是一名老師,因為陳小蘭跑到別人的學堂了偷聽,而被人發現,她以為她要被驅趕了,但是卻被留了下來,作為一名助手。
那是個很有愛心的男人,穿著干凈整潔,雖然是不是板著臉,但是笑起來很迷人。
她就是那樣被他那能拋去身份有教無類的氣質所吸引,被他那面對著教了數十遍都便不會的自己也沒有生氣的耐心所吸引,為他那低頭讀書時的陽光所吸引,為他那手把手教自己的溫柔所吸引。
她第一次看電影,就是他帶著去的,看完電影后,也是他請她吃夜宵。
那時候的一碗云吞面很便宜,也是她吃過最好的東西。
故事就說道了這里,至少陳沫兒她們只聽到了這里,梁星晃了晃神,隨后聽到耳旁傳來陳沫兒聲音。
“喂喂,梁星,該不會生氣了吧?”
“嘿?哈嘍?”
“你怎么了?該不會發病了吧?”
“誒嘿?沫兒,你把梁星怎么了?梁星,梁星,醒醒!”
眼看著莫莉的手準備貼近自己的臉,梁星這才扭過頭,神情古怪的看了眼莫莉:“你是不是想打我很久了?”
“啊?哈哈,哈哈,怎么會,我是看你臉上有只蚊子,對,蚊子。”莫莉尷尬的笑了笑,就像剛想惡作劇的孩子被發現了一樣。
“你剛才在想什么?我們都以為你了靈魂出竅了。”
“啊,沒什么,我剛才在想,陳小蘭和她的那名老師后來怎么樣了。”
昏黃的燈光下,三人若有所思的樣子,陳小蘭的故事還沒講完,玻璃瓶中流淌著黃褐色液體,在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