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神戶伊川猙獰著吼出了這個字，整個苦無之海都在翻涌。
他不顧四個小世界的碰撞，直接脫離戰場，化作流光來到了綺月花祭酒身前。
“女兒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神戶伊川用雙手抱住了即將倒下的身體。
“大人，讓你失望了……”
綺月花祭酒的心臟已經破碎，她現在是靠著進化者強大的生命力在堅持。
她沒想到自己的這一刺，會讓整個戰場按下暫停鍵，能讓這個男人直接跑下來。
七星龍淵的束縛已經消失，她的力量在飛速流逝，匕首從手中脫落，直接掉在了地上。
這把匕首由特殊材質鍛造，原本是她用于暗殺的利器，沒想到今天用在了自己身上。
鮮血已經殷紅了前胸，再加上之前受到的傷勢，她的處境很危險。
如果現在通訊設備沒有毀壞，或許可以聯系到東京的聯盟分部，利用艙室進行緊急搶救。
但命運就喜歡捉弄人，為了此次行動萬無一失，神戶伊川親自下令毀掉了札幌的基站。
“女兒你堅持住，我去想辦法聯系醫療。”
神戶伊川輕輕地抱著她，試圖用強大的元素來續命，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綺月花祭酒費力地抬起了手，慢慢抱住神戶伊川。
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擁抱了？
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吧。
綺月花祭酒感受著神戶伊川的體溫，這種溫度讓她的記憶退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孩，整日在院子里練劍。
父親神戶伊川會一臉嚴肅地站在她的身旁，不斷糾正她錯誤的發力方式。
每到中午，母親都會做好可口的飯菜，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坐在桌前。
真是一段溫暖的回憶啊，綺月花祭酒曾經以為自己早已遺忘，但這陌生又熟悉的溫度，讓一切都在記憶中重現。
可惜這份美好的回憶停滯在二十年前，非要加上一個具體的時間，大概是從這個男人為了家族拋棄妻女開始吧。
家族的榮譽到底是什么東西呢，可以讓人如此狂熱，不惜放棄全部的精神也要成為家族機器中的一個齒輪。
她忘不了這個男人為了在家族晉升，將沒有進化者基因的妻子逐出家門，然后把女兒送進了家族暗影部。
讓她同樣成為了家族中的齒輪，一個更小的齒輪。
暗棋，多么可笑的稱呼，連姓氏都不再擁有。
她學會了用冷漠包裹自己，一次次做任務，用殺戮來填平心中缺失的那一角。
不過自從昨天遇到了那個叫陳南的家伙，她這柄無往不利的利刃接連受挫。
現在想想，如果昨天沒有主動攬下這個刺殺任務，就不會有這么多事情發生，自己也不會躺在這個男人懷里，面臨這么狗血的認親橋段。
“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
綺月花祭酒的耳邊響起神戶伊川的聲音，這個語氣她很熟悉，曾經面對自己的妻子時，他也說過相似的話。
心狠與心軟，都在這句話里。
人怎么會這么矛盾呢？
綺月花祭酒知道自己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努力睜開雙眼呢喃著說出了兩個字，“爸……爸……”
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兩個字，這兩個字一出口，她知道自己終于與過去和解。
是時候放下一切了，原來死亡的感覺會這般輕松。
綺月花祭酒終于合上了眼，嘴角不再那般冰冷，蒼白的臉上帶著解脫的釋然。
“女兒……”
兩道渾濁的眼淚從他的眼角無聲地滑落，“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母親。”
神戶伊川鄭重地將綺月花祭酒放到了地面上，有些木然地說道：“我以家族的榮譽起誓，定會為你報仇。”
戰斗并沒有真正暫停，天空中的三股界之力在碰撞，零廠十九獨自抵擋安倍健人與螣蛇的攻擊，為神戶伊川爭取到了這短短幾句話的時間。
但現在零廠十九以一敵二，已經開始節節敗退。
“伊川先生，當斷則斷！”
零廠十九不斷呼喚著神戶伊川，如果他再不上來，這次行動恐怕要失敗了。
“不用你教我，家族使命我自會完成。”
神戶伊川起身飛上天空，再次將小世界打開，此刻雙方的頂尖戰力都被消耗在這里。
“十九閣下幫我個忙，安排一位屬下去把陳南給我抓來，我要親自殺了他。”神戶伊川冷漠道。
現在那波人已經四散融入到札幌市中，如果想要一一找出來會有點難度。
但陳南不同，他身上的人寶氣息讓每個妖族都能感受到，所以神戶伊川想從陳南開刀，祭奠女兒的在天之靈。
“沒問題，壹九八你去把人寶抓過來。”零廠十九答應得很爽快。
只要能穩住神戶伊川，這次的任務就不會出什么大差錯。派出去一個13級的屬下，并不會對戰斗產生什么影響。
一只貓頭鷹從零廠十九的界中脫離出來，壹九八感應到陳南的位置，然后向市區方向飛去。
札幌的街道上，陳南正在飛速狂奔。
此刻已經沒有什么顧慮了，就算被普通人看到也沒辦法，畢竟逃命要緊。
一排排建筑飛快地倒退，陳南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目標就是札幌的大通公園。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這里有炸彈。
原本為了嚇唬安倍健人，系統連夜偽造指令，在這里安裝了聯盟最新款的l5湮滅式炸彈。
現在這個炸彈要派上用場了。
陳南鉚足了勁往前跑，這一路已經接近了音速。
路上的行人能感覺一道強風穿過，然后閃過一道模糊的人影，轉眼消失在街道上。
這種情況下，大家一般會懷疑是不是花了眼，而不會想到剛剛經過了一個超人。
“沒想到宿主還有點膽量，真敢把綺月花祭酒綁到了神戶伊川面前。”系統突然冒了出來。
“你也覺得我很卑鄙嗎？”
“不不不，我很滿意，這才是我選中的人，有原則，也夠狠，才有機會收集到更多的碎片，圣母心是成不了大事的。”系統說道。
“可我還是失敗了。”陳南的情緒并不高，他發現自己心態發生了很多轉變。
如果是在迪拜剛成為進化者的時候，陳南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哪怕綺月花祭酒對自己下過手。
可能是這幾天的生死逃亡，讓他的思想發生了變化，再繼續這么下去，陳南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
“你這次敗在了人性上。”系統說道。
“神戶伊川松口的瞬間，我以為我是懂人性的，但我沒預料到綺月花祭酒的反應，在那么短的時間，她會做出那么極端的應對。”
“人性是個復雜的東西啊。”系統感嘆了一句，“你還小，以后要經歷的事情還很多。”
“別說得那么老氣橫秋，別忘了你只是個人工智能。”
陳南有時候有種錯覺，感覺系統就是個真實的人，老謀深算，反復無常，行事全憑喜好，還特別愛裝逼。
“系統，我發現我的心變硬了，如果是兩天前，我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你現在需要繼續硬下去，”系統說道，“因為身后來追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