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史上曾經有很多共同創作的佳話傳世。
但境界達到前十與前百的倆大音樂人合寫一首歌的盛況,卻是空間絕后的。
放到后世的藝術史上,那必然是段足以被傳頌千年的著名典故。
不過此時事主兩人心中倒沒太多感觸。
雖然從陳鋒口中隱約知道了自己以后會很厲害,但鐘蕾與盧薇都不是會被輕易動搖心智的人。
倆人都很平和,深知以后的成就是以后的事。
如果現在就自以為什么都不做,就能達到以后的成就,那是癡人說夢。
再者,那就是自己的極限了嗎?
我不能做得更好?
所以兩人知道了些未來,但其實什么都沒改變。
“你們先聊,我們去忙,都先別走,等我們兩個小時。”
鐘蕾招呼一聲,便和盧薇手拉手跑回了里屋。
歐胖子撓頭,“這倆人去干嘛?”
眾人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陳鋒,目光里很是玩味。
陳鋒攤手,一臉無辜,“別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莫名慌張。
從昨天起他就覺得鐘蕾和盧薇倆人怪怪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他腦子里有個可怕的猜想,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陳鋒又道:“算了,沒事,不用管她們,剛我好像聽她們說準備和寫一首歌,盧薇作詞,鐘蕾譜曲。”
賴恩:“原來如此,很值得期待。”
歐胖子先是笑,“有師父在這呢,班門弄斧嘛。”
但他馬上又反應過來。
事兒好像不對,咱家師父是個抄哥。
師父自己也說了,他寫的歌里面最經典的部分,本來就抄的鐘蕾。
盧薇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胖子馬上驚呼一聲,“臥槽!大師聯手,江山我有?不行我也得去,哪怕當個書記員蹭個名聲都好,將來我也能出現在史書上……哎……哎喲喲!”
恬不知恥的程度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歐胖子被陳鋒扯住耳朵拽了回來,“省省吧,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安安心心的咸魚,就已經能做最大的貢獻了。你肯定能青史留名的。”
歐胖子頓時好難過,當場蹲到墻角畫圈圈。
他總覺得師父在針對自己,想反駁,但又想起未來的“事實”,既不甘心又無能為力。
胖子仔細想,師父拉其他人上船是看好大家的能力,可自己不管從哪個角度上看,都只是為了讓自己遠離坑爹的機會。
可能還有些交情的意思,作為可能是史上最大的關系戶,胖子既幸福,又很不得勁。
“師父你稍微多透露點我未來的事吧?真的,我好不甘心。我也好想幫你多做點什么。”
陳鋒:“多唱點歌?你不喜歡唱歌嗎?民謠大師這個名頭不響亮嗎?”
胖子琢磨片刻,“但歐國華的兒子這幾個字肯定還得排在前面,我不服氣啊。我光靠唱歌好像壓不住我爸的風采。”
作為一名有理想的坑爹黨,爹太強,還挺苦惱的。
陳鋒瞪眼看他,“咋的?你這逆子還想反了不成?我警告你啊,真別去碰歐禾集團。”
察覺自己的話說太重,太打擊人,陳鋒又轉念想了想,給他出新主意,“不然等你家大娃落了地,你和你媳婦再多生幾個娃?”
胖子的其中一條血脈留下歐青嵐,如果這次過去,能多出一窩的歐青嵐,那豈不是……
真別說,陳鋒自己都給這念頭弄激動了,“加油啊乖徒兒!為師回頭給你整點補身子的好藥,加把勁!”
歐胖子慢慢反應過來,想起陳鋒的故事里戲份極重的后人歐青嵐,既驕傲又悲傷。
“我的天,不是吧……我……我可……”
他扭曲,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
胖子突然就想哭,“我到底還能不能多做點別的?”
陳鋒真給他難住了,“對你爸好點吧?老人家真挺不容易的。”
歐胖子終究沒扛住陳鋒這連番打擊,捂著臉哇啦哇啦就跑了出去,大約需要點時間來冷靜一下。
孟曉舟不禁有點擔心,“他沒事吧?”
陳鋒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別看他這樣。可能胖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才是我們這里最強的,他這輩子再不濟也能混個后現代民謠創始人的名頭。嘿嘿嘿……”
說著說著陳鋒忍不住偷笑出聲,昨晚因為這貨炫耀宋思羽肚子里的娃所受的傷,突然就不藥而愈了。
意識到自己有點原形畢露,陳鋒趕緊收斂,重新變得嚴肅,“咳咳,先不管他。”
孟曉舟再道:“其實我心里也有些疑惑,我就問問,老板你可說可不說。”
孟曉舟問了當初陳鋒救下鐘蕾和孟婉月的事。
陳鋒道:“情況比較復雜。在最初的時間線中,那天鐘蕾不會坐婉月的車來機場,只有婉月一個人開車來接你。車禍依然會發生,婉月會死。我不清楚這件事最終對你造成了怎樣的影響,那段歷史已經遺失了,但鐘蕾當時受此觸動很大,難過了很久。”
“在我們經歷過的時間線里,因為我改變了未來,鐘蕾坐上了車。我不能讓她死,所以我動手了,我強行改變了歷史,把鐘蕾和婉月都救了下來。同時我也改變了你的命運,把你從華騰集團挖到了我手里。我不確定你在華騰集團能取得怎樣的成就,只是我自負的認為,你在我這里能做得更多。”
孟曉舟想了很久,“如果婉月因為來接我而不幸遇難,以我的性格應該會受到很大觸動,并陷入自責的陰影。我即便去了華騰集團,恐怕前面幾年表現也不會太好。你對時間線的改動,應該沒有造成什么負面影響。”
陳鋒點頭,“這些都是事后諸葛亮一般的揣度了,做不得數。畢竟我每次行動都會造成蝴蝶效應,且無法逆轉。但從個人情感上講,救下婉月,保留了你的斗志,也讓鐘蕾避免了失去至交好友的痛苦,百利而無一害。”
孟曉舟點頭,“是的,謝謝你。”
“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畢竟你們都得給我賣一輩子的命。”
賴恩與孟曉舟對望一眼,相視而笑。
“倒也是。”
陳鋒再道:“時間有多復雜,大家都清楚。我每次行動某種意義上可能都是拆東墻補西墻,所以我在沒有萬全把握時,通常不會隨便扭曲旁人的命運。但我也不是永遠都那么無私,為了你們,我會變得自私些。”
“你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這不代表你們都不會遇到危險。比如在過去的時間線中,我不會在此時此刻把你們都叫到這里來,但今天我叫你們來了,改變了你們的行程。可如果你們現在走出門,大搖大擺的站在馬路中央上被車撞,我是束手無策的。”
“還有,別問我當初為什么不搞股票和彩票,也別問我世界杯的結果。比起我們要做的,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甚至,在這接下來的幾十年內到底是中國強還是美國強,依然是細節。我們對未來的改變,是無數個千年的累加,著眼于文明的百萬年基業,不必計較短暫的得失。”
陳鋒這最后一句話,主要是說給孟曉舟聽的。
他還是表現出了十分強烈的民族意識,陳鋒很贊賞這點,但同時也希望他能駕馭住自己的執念。
孟曉舟心領神會,“我明白。”
就在這時候,孟曉舟的電話響起,是公司里的副總打電話來咨詢事務,關于星鋒光影工作室和星峰游戲的立項及選址。
這兩大計劃之前由陳鋒定下,但具體的實施交給了孟曉舟全權負責。
原本今天孟曉舟是要回公司主持會議,但被陳鋒這大老板親自綁在這里。
他立馬坐到旁邊,就地打開電腦召開電話會議,“老板你們先聊。”
陳鋒點頭,“好。交給你了。”
“嗯。”
為了避免打擾孟曉舟,陳鋒和賴恩往旁邊走了點。
“賴恩,你現在還崇拜我嗎?”
陳鋒笑著問道。
賴恩不假思索的答道:“更崇拜了。”
這倒是有點出乎陳鋒的意料,“哦?這話怎么講?知道我是抄的也崇拜?”
賴恩笑了笑,“普通人去到未來,看什么都是天書。你能學懂這些,并且能用你的腦子裝回來,本就是你的本事,說明你對知識的掌握已經足夠牢固。你在知識上的能力,其實與你在戰斗上的成就不相伯仲。”
陳鋒倒是一樂,“不愧是賴恩,見解獨特,切入點非常好。”
賴恩再問:“你在未來也是知識領袖。是吧?”
有些細節性的東西,陳鋒先前沒講那么清楚。
此時陳鋒心想,是,又好像不是。
畢竟直覺學派和宇宙智慧派的領袖還真就是自己,但這個情況嘛……很復雜。
陳鋒背負雙手,看似淡然的說道:“我在三十一世紀的確曾經擔任某科學院的院長。”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歷史科學院陳院長正是在下。
賴恩:“可以給我講講三十一世紀的科學理論嗎?我很好奇。”
陳鋒搖頭,“還沒到時候,我當然希望你更厲害,但這些東西你現在承受不了。想象一下,有人回到古代和阿基米德講光不是直線,是一道波,他會怎么樣?”
賴恩:“要么覺得別人瘋了,要么自己瘋了。”
“是的,所以我也會觀察你的進度。我不能提前給你太遙遠的知識,那會打碎你現有的知識體系結構。但我會一直引導你,讓你施展出真正的才華。”
“當然,多謝。”賴恩重重點了點頭,“你是第一個銀河人類,我說不出我有多羨慕你。我哪怕及不上你,但如果我能像你口中的董山先生那樣,成為一名近兩百歲的學者,能多做多少事,能多學多少東西啊。”
“我想去探尋宇宙的奧秘,想看到統一力公式究竟如何表達,想知道夸克之下的世界之玄妙,想知道人體基因的極限,想看到你所說的那宏偉壯觀的戴森膜,想看到橫跨幾千公里的巨大空間站,想駕駛著小小的太空艦近距離的看看太陽,游一游土星環。”
“我也想親眼去感受人類文明的驚天偉力,更想成為你的戰友,在你面對敵人時,為你遞上我親手制造的武器,看著你撕碎那些長著復眼的仇敵。”
賴恩說著說著,語氣便有些哽咽,“只可惜我生在今朝,此生無望。”
他抬頭望著遠處天空,“不過也好。我只要知道我們的后人可以取得如此成就,便已此生無憾。我想,如果千年前的古人知道我們如今能上天入地,千里傳音,能救回羊水栓塞的產婦,能從可怕的瘟疫里搶回黎民百姓的生命,也一定會如我這般心滿意足。”
“陳鋒,這次我會更努力的窮盡一生為你打下夯實基礎,等你去了未來,也要加油啊。”
陳鋒拍了拍他肩膀,“那是自然。”
兩個小時后,鐘蕾與盧薇走了出來。
盧薇手中拿著寫滿音符的筆記本,滿臉喜意。
她看鐘蕾的眼神里也有些莫名的佩服。
在這兩個小時內,鐘蕾一口氣完成了整首歌的完整編曲。
各種樂器的韻律被她使用得是如此純熟,每一個和弦的嵌入與重組,都能讓盧薇心生驚艷。
她仿佛能看到片片五顏六色的彩虹磚瓦自虛空中飛來,自行堆積到一起,組成一座美輪美奐的宮殿。
盧薇不禁暗想,后人對鐘蕾的評價真是沒半句虛言。
她擁有令人嘆為觀止的恐怖創作爆發力,她對各種樂器乃至于大自然中的音色音準掌握得爐火純青,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絕對天賦。
同時,她對創作又保持著匪夷所思的極高熱情,這種熱情在她的生命里貫穿始終,直到生命的終結。
我真是給自己選了個無懈可擊的強勁對手。
啪啪!
鐘蕾拍了拍手,“各位,歌我們已經寫完了,一次定稿,不做修改。”
陳鋒這才想起問:“歌名叫什么?”
盧薇答道:“永不獨行。”
陳鋒先是一怔,旋即大喜。
顧名思義,這首歌的主題躍然而出了。
合作、團隊、命運共同體……
除了這些,不做他想。
在上條時間線里,親眼看到《晨風》與《鋒芒畢露》疊加的雙重效果,間接造成代言人戰爭時,他就曾想過,能不能悄然勾引鐘蕾寫出首與宣揚個人英雄主義色彩的《鋒芒畢露》互為抵沖的倡導團隊合作的作品。
他不能直接張口要,強扭的瓜畢竟不甜,命題作文寫出來的東西會少了份靈性,未必能敵得過《鋒芒畢露》。
他需要在潛移默化中引導鐘蕾的思維,讓她自己產生創作沖動,但這種定向操作太精細化,陳鋒沒打算一蹴而就,準備慢慢來,成不成都隨緣。
他沒想到,今天這當面攤個牌,把其他人都拉上船,事情倒是水到渠成了。
陳鋒已經見識過鐘蕾現場創作出的《夢游室女座》的威力。
盧薇過去就以創作才女而聞名江湖。
所以陳鋒對這首倆人合作的《永不獨行》無限期待。
“好!非常好!好極了!現在你們要去錄音室灌錄嗎?你們倆合唱?發單曲?”
陳鋒樂呵呵的問。
半個小時后……
陳鋒抱著懷中的吉他,又看了看不遠處正有點緊張的在緊急適應架子鼓的孟曉舟,他陷入迷惘。
我怎么就把自己也給賣了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盧薇還是鐘蕾的主意,反正這倆人意見統一,這首歌不能假手他人,必須得現場六個人都參與。
結果便是兩個女聲主唱。
同時鐘蕾擔任貝斯手,盧薇擔任副吉他手。
歐胖子沒有獻聲機會,但幸好他會彈一手好鋼琴。
賴恩也算大半個圈內人,精擅一手鍵盤樂。
陳鋒本人則擔任主吉他手。
整個團隊在這方面就一個短板,孟曉舟會架子鼓,但只具備業余水準。
起初孟曉舟略犯怵,不想親自上陣,擔心自己發揮不好會影響表現水平,但拗不過眾人慫恿。
鐘蕾與盧薇表示,寫這首歌的主要意圖是期望陳鋒到了千年之后依然能聽到,并且能在聽這幾首歌時,想起六人一起錄制時的場景,永遠記得二十一世紀還有五個戰友與他并肩而行。
所以錄制的環境不重要,不用去錄音室,伴奏者的水平有所起伏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定得是這六個人。
第一次錄制前,對起名有莫名執著的歐胖子突然說道:“我們挺像個樂隊的,給咱們樂隊起個名字吧。”
鐘蕾點頭,“是個好主意,不然這首歌也不好署名。”
眾人看向陳鋒。
陳鋒想了幾秒,“行,咱們樂隊就叫《救世》吧。”
言必,救世的第一首,也是最后一首作品《永不獨行》開始第一次合練。
這首歌很奇怪,伴奏的人員配置像搖滾,但兩位主唱的唱法又融合了通俗與美聲。
不得不承認,鐘蕾和盧薇倆人的嗓子和樂感都屬于老天賞飯吃的極致,哪怕不用刻意訓練,隨隨便便清哼兩聲不成調的韻律,都能讓聽者心曠神怡。
但二人的嗓音和風格又稍有區別。
鐘蕾的轉音更強,同一個字她能把升key和降key的變化玩得如同蝴蝶穿花靈動飄移。
盧薇的特長卻在與她外形風格截然相反的底聲爆發上,她的嗓子可以收攏并唱出婉轉的深情,也能突然打開迸發出驚濤駭浪般的沖擊力,極富反差感。
當然,盧薇的技巧與特點,鐘蕾基本都能完美模擬,只不過既然是合唱,兩人自然要揚長避短。
要與鐘蕾配合協調,盧薇需要拿出極致的完美狀態,鐘蕾則能更舉重若輕信手拈來。
第一次錄制完成后,正如孟曉舟擔心的那樣,架子鼓成了短板。
其他人倒沒什么意見,他自己卻十分不滿意。
他雖然是業余人士,但如今好歹國際知名娛樂巨頭的大副,鑒賞能力有一點。
“不成不成,我太久沒練了。改天再來!我今天回去好好練練,明天白天我得空了也練!我就不信了!”
眾人宣布散會,各回各地。
孟曉舟直奔星峰娛樂總部,同時又打電話讓公司專職聘請的打擊樂導師就位。
他打算就在公司的錄音室里苦練一陣子。
第三天晚上,經過多達十六小時的累積訓練時長,孟曉舟在這首歌上可算勉強跨過業余的門檻。
他還不甘心,但陳鋒與鐘蕾都給他叫停了。
倆人的話基本一個意思。
鐘蕾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已經到你演奏水平的上限了,再練也沒有提升,不如直接開始。”
她潛臺詞沒說完,她在梅森學院只請了一周的假,再拖就得逾期返校,總歸是不太好。
陳鋒則道:“重在心意,不在水平。”
其實陳鋒的時間比鐘蕾更緊。
時間已經走到5月25日。
由于中美時差,并且陳鋒兩邊跑,睡眠狀況也有變化,他入夢的時間會在一天內稍微變化。
但根據他的多次經驗,他知道今晚就要“入夢”。
他個人更傾向于在過去之前,先聽一版成品的味道。
這樣的話,等到千年之后自己再重聽之時,必然會有更深的感觸吧。
這天晚上十點,錄制終于完成。
救世樂隊當場宣布臨時解散。
陳鋒沒急著回去睡覺,而是先驅車把鐘蕾送上直飛洛杉磯的飛機。
等他抵達客來公寓門口時,已是凌晨一點。
他剛把車在地下停車庫停穩下車,便聽身后傳來個沉穩的男子中音。
“陳鋒。”
他猛回過頭,一個黑影帶著呼呼風聲撲面而來。
敵襲!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但對方的動作在他眼中變成了不可言喻的慢動作,仿佛時間被按下了慢放鍵。
正對著自己揮拳而來的,是個很年輕的方臉男人,劍眉星目,身材高大。
這人揮拳的動作千錘百煉,老練狠辣,透著股軍伍氣息。
如果換做個常人,肯定被這一拳轟中面門,不死也得脫層皮。
但在陳鋒面前,還不夠看。
他瞬間進入戰斗狀態,身體剎那緊繃,恐怖的殺意沖天而起。
他心臟砰然猛震,大量黏稠血液仿佛被喚醒的滔滔洪水涌出,龐大的能量被快速送往全身各地。
與此同時,陳鋒似緩實快的基本格斗動作已經完成。
右手捏拳,左手格擋。
屈膝,振臂,直拳,正轟對方面門。
但他這拳并未打在對方臉上,而是停在了對方面門前三毫米的位置。
這聲嘭然異響,是他的拳頭突然刺出的力道太猛,衣袖卷動空氣發出的聲波震蕩。
不知何時,他的左手則已經悄然探了出去,掐住對方脖子。
陳鋒面前這主動揮拳的男人先是被勁風吹面,面目變得扭曲。
勁風很快散去,他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他吞了吞口水,臉上被風吹得很涼。
豆大的汗滴正順著他的額頂慢慢淌落。
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
陳鋒收了手,低頭看看自己被震破的衣袖,然后再抬頭看著面前這男人,面露狐疑。
“你……你好。開個玩笑,沒想到你反應這么大。”
男子抬起微微顫抖的手。
陳鋒與他輕輕一握,“這個玩笑挺嚇人。你哪位?我看你有點面熟。”
他是真覺得面前這人眼熟,哪里見過,還不只一次。
對方也該感到慶幸,陳鋒的反應夠快,不然剛才他真的十分危險。
“盧武,盧薇是我妹妹,很高興認識你。”
對方做了自我介紹。
陳鋒先是愕然,“難怪看你眼熟,你和盧薇是有點像。你好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嗎?”
陳鋒沒說實話。
兄妹的長相差別還挺大的,盧薇溫柔,盧武陽剛,氣質差異也更大。
陳鋒及時反映過來并收手,是因為盧武更像他記憶力的另一個某人。
突然,陳鋒瞳孔猛縮。
他想起來了。
千年后曾經當過唐天心的頂頭上司,最近一條時間線里孩子媽的左膀右臂,金星指揮官盧先鋒!
又一個跨越千年的姓氏對上號了。
他心中難掩意外。
在多條時間線中,盧先鋒一直都是軍政界的高層領導之一。
不過陳鋒本以為只是這人才華出眾,才能成為釘子戶,一直不曾揣摩過盧先鋒的血統。
現在他知道了。
盧薇背后的家庭的確很出人才,整整一千年竟依然沒家道中落,著實厲害。
陳鋒心情還蠻復雜的,這般狀況與他想要的絕對公平有些區別,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但他很快放棄不再琢磨這念頭。
單看盧薇的為人品性,便能看出盧家培養后人的三觀有一整套成熟體系,如果這個家族的后人都能如此優秀,長盛不衰又有何不可?
優秀的家族無法持續傳承,某種意義上也是種不公平。
聽了陳鋒的問話,盧武猶疑了幾秒,說道:“別的也沒什么事,就是突然有點好奇,想認識認識你。”
陳鋒點頭,“現在我們認識了,然后呢?”
盧武一愣,“別的也沒什么了,再見,回頭有機會一起吃飯。”
說完他轉頭就跑,很快不見蹤影。
陳鋒站在原地摸出手機,考慮了幾秒,最終卻還是沒給盧薇打去電話。
他心想,這人神神道道的,但應該也是代表誰想來試探自己,結果被自己那一拳之威震得快說不出話了吧。
上樓,洗漱。
上床,睡覺。
睡著前,他默默的想著。
這一次,究竟又會怎樣?
我是王者歸來,還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