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劃的內容面面俱到,涉及到科學突破節點的提前量布置,科技改變潛在影響的推算;重要人物的人生軌跡推演;藝術文化發展趨勢的綜合推動;應對不同國別與膚色導致的意識形態沖突的整體解決方案。
其內涵既有自然科學,又有人文科學,還有文化藝術和思維形態等諸多方面。
往大里看,規劃涉及到二十一世紀全球七十多億人,覆蓋了整個文明。
往小里看,其對未來的計劃甚至又能具體到某一項技術,某一間實驗室的某一次小小的實驗。讓這實驗里發生一場看似意外,實則卻又“可控的意外”。
此后,某個本該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才能得出的重要結論,將在這場“意外”中提前到來。
又比如某些大學里的重要課程,如果提前幾年開課,那么可以讓某個將來某領域的大牛少走幾年彎路。
亦或是某個城市的某一部分重要歷史人物的行動軌跡,悄悄的改變,讓他提前做出什么,或者給他以提示,讓他在保持人生閱歷的同時,盡量少犯一點錯。
這規劃既恢弘如史詩,又精細如小傳,整個就一本提前拿出來的文明通史。
學者們窮盡智慧,為二十一世紀的人類無比細致的計劃好了未來五百年的時光。
文明進程中的每一步,理論上都能被加速。
學者們想通過陳鋒的手,為下一條時間線里可能存在的戰友們打下夯實基礎,隔空向天借來五百年。
我們只借,不還。
如果規劃中的一切都能完美執行,那么在二十一世紀到二十六世紀初的這五百年內,下一條時間線中的地球人可以把科技進程提前五百年。
是的,五百年。
人類將能在25oo年擁有35以上的基因喚醒度、涉粒子炸彈、黑洞炸彈、新型類曲率引擎、量子智慧(大概率還是繁星)、銀河戰丸、雪花戰艦、星鋒堡壘、殖裝魔戰等等這條時間線戰爭來臨時才出現的科技。
除規劃之外,繁星給的資料里也包含了些其他多項這條時間線里正在攻關或者剛剛完成的重要技術。
1、建立在Z菌基因信息的基礎上,目前開發完成度僅為8的武裝力量種植技術。
2、歐青嵐和武器研究院等人才剛完成的超級能量武器棱鏡聚焦技術。
別看這直徑十余公里的棱鏡只是面立于太空的“凸透鏡”。
其實那都是假象,它并非真實存在的鏡子,而是一種超強力場。
這種力場區別于人類曾經了解的四大基本相互作用,呈現出更強勢的普適性。
新型力場可以如排斥力場那般強力扭曲幾乎所有能量武器的彈道,且不損害武器殺傷力,并將其性質改變的易于融合。
球型戰艦的排斥力場是凹透鏡原理,利用在目標物背后隔空投放黑洞引力的方式將其往外排。
聚焦棱鏡則是在內部充斥著黑洞引力,如凸透鏡般將能量集中于一點。
大部分力場科技的基礎框架來自繁星與科學工作者們對陳鋒帶回來的球型戰艦排斥力場的初級分析,以及這次戰爭爆發時反復測試后快速得出的分析結果。
小部分引發質變的核心參數,卻來自于就在剛才爆發的慘烈刀鋒螂之戰中收集到的少量刀鋒螂刀臂殘片上破譯的大統一力痕跡。
人類既不能,也來不及吃透刀鋒螂的大統一力切割的奧秘,但卻可以快速破解部分結構性的物理概念,吸收轉化融入到自己的科技中。
刀鋒螂的大統一力運用方向是絕對切割,人類的殘缺版“大統一力”棱鏡的運用方向是能量融合。
最終,人類利用備用材料快速建成了這個聚焦棱鏡的發生器,并在戰爭中建功。
文明間的戰爭某種意義上仿佛兩個持有不同觀念的辯論者在論戰臺上的交鋒,既有思維的碰撞,相互間卻又在迅速分析及破解對方的思路,或吸收或反駁對方的論點。
人類文明內部的戰爭亦如是。
只要戰爭不能滅亡我族,不能將我從歷史中抹去,必然只會讓我族變得更強大。
因為我們善于學習,善于吸收。
我的還是我的,你的遲早全部也是我的。
當然,現在陳鋒并不知曉上述內容,他只是強行用圖片記憶背下了寫滿密密麻麻文字的圖片投影,回頭得空了才會慢慢分析。
不然的話,他現在就能被《人類文明五百年計劃》里偷天換日之氣魄震得頭皮發麻。
現在的他沒空想這些。
他距離球型戰艦越來越近,卻還在不斷強化適應星鋒巨像的操控感。
操作星鋒巨像與銀河戰丸的感覺終究不同,陳鋒的命令得先進入銀河戰甲的智腦中樞,然后通過智腦中樞再傳達給星鋒巨像。
有中轉就會有延遲。
不管這個延遲再小,也客觀存在。
操作起來便始終有層隔離感,如同隔著毛玻璃看世界。
銀河戰丸的體型和性能設計,其實并不隨意,其水平本身就卡在了戰士承受能力的極限上,可以直連人腦,讓戰士們對裝備如臂使指,戰甲仿佛自己身體的延展部位。
但體型越龐大的機械,在運轉時調動的能量就更龐大,信號強度越高。
陳鋒的承受能力比普通戰士強悍很多,所以他的戰甲性能也更強,但比起龐大的星鋒巨像,還是螞蟻之于猛犸象。
星鋒巨像的重量是普通銀河戰甲的百萬倍,能量運轉的強度同樣是百萬倍。
如果將其操控信號轉化為腦波訊號,直接傳遞給人腦,人根本承受不住,本就需要一個信號中轉站,以縮小反饋回來的信號和放大人腦送出去的信號。
陳鋒必須適應新的操控感,把延遲與預判完美的結合到一起,將水平重新拉回到得心應手的境界。
這當然很難,但他必須做到,因為他一個失誤的結果同樣是前功盡棄,還沒有任何人能來幫他收拾殘局。
近了。
龐大的星鋒巨像在空中劃出數道蜿蜒曲線。
沿途,無數道或能量或實彈的轟擊從巨像身上的眾多武器發射口噴薄出去,掃蕩著沿途的蜻蜓戰機與八足甲蟲。
這種掃蕩的效果并不好,與之前的雪花戰艦陣列沖擊差不多水準,做不到一槍一個,只能用覆蓋打擊以量取勝。
并非陳鋒的水平下滑了,而是星鋒巨像身上這種類似的小型武器太多,以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操控得過來。
他把這些小型武器的控制權全部托管給了繁星的算力,俗稱掛機。
他的目的也不是殲滅這些雜魚,只是免得自己在沖鋒途中受到騷擾而已。
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依然放到了巨像左手那面高達二十公里的金屬巨盾,以及右手中那柄長達四十二公里,直徑一公里的實心戰棍中。
他的小部分注意力則在背后支出來的四十八根,每根直徑達到o.8公里的巨大金屬長鞭上。
除中子甲外,星鋒巨像其他方面的配置復刻得還蠻完美的。
當陳鋒沖到球型戰艦附近三千公里時,球型戰艦注意到了他。
一道白色光束掃蕩而來。
陳鋒操縱這龐大的機械保持著六分之一光速倏忽變向,成功避開。
他并非先觀察到白色光束再做出機動,而是根據自己長時間的戰場觀察,提前判定球型戰艦會采取的行動,早在五秒之前便開始挪位。
繼續往前推進,他瞬間便把距離拉近到五百公里。
如果人類的其他小型作戰單位在直徑三千余公里的球型戰艦面前仿佛灰塵,他倒終于有資格當個小老鼠了。
但球型戰艦此時也在機動狀態,開始往后退,與他重新拉開距離。
同時,絲狀光束開始往巨像上齊射。
絲狀光束爆發的頻率太高,覆蓋面過于密集,避無可避。
不過星鋒巨像的護盾性能夠強,反應裝甲夠多,在繁星額外分配的龐大算力支撐下,反應裝甲接連彈射,頂住了。
星鋒巨像身前密密麻麻的爆破出火焰,巨像則不斷破開火焰往前持續壓進。
但是,他追不上。
盡管球型戰艦在四面八方都受到持續的導彈轟擊,其機動速度依然高于星鋒巨像。
但陳鋒并不慌亂,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接下來,就要交給那些后備艦隊的戰友們了。
早在陳鋒行動的同時,唐天心便已在指揮官序列中安排了新的作戰計劃。
計劃名為“殊途同歸”。
響應命令的共八個后備艦隊軍團、打空武器或者待命的兩萬艘堡壘艦、六千艘已經清空兵員的運兵艦、六百萬同樣輕裝上陣的新舊母艦、全部的智能戰艦同時出動,進入戰場。
這一輪兵力投放幾乎砸進去大半后備力量,總參與人數多達一百三十億。
殊途同歸的計劃顧名思義。
殊途,就是要用這些作戰單位讓戰場內部空間變得更擁擠,持續限制球型戰艦的移動空間。
然后艦隊群將會百川歸海般往球型戰艦所在的方位集中,繼續壓縮其空間。
最終目的是將其完美的限制住,給陳鋒的星鋒巨像和隨后抵達的星鋒堡壘爭取時間與空間優勢。
同歸的含義,自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