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客被蒙摯這咄咄逼人的話語,弄得精神有些恍惚,他雙目失神的說道:“老夫根本就不清楚你在說什么!”
蒙摯雙目一凝,沉聲說道:“不,你清楚,你十分清楚!能十分清晰的知曉當年之事,幾乎都已經亡故,鐵血大旗門的人不可能找我,麗妃已經成了宮中禁忌,大梁皇室更加不可能,但唯有丁家的人可能,而你剛才也說過丁家三代單傳,所以丁叔叔,你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蒙面客聞言駭了一跳,語無倫次的說道:“不,不,我是你叔叔丁不三,大梁忠臣丁典的部下,我不是你爹,我不是你爹……”
蒙面客好似腦袋受過刺激,他越說神情越是激動,到最后身體開始顫抖,仿佛忍受著極大的痛哭。
蒙摯見狀,心中一動,雙掌搶出,對準蒙面客的胸膛,這一套掌法正是廣惠禪師的自創的少林絕技——大力金剛掌!
蒙面客雖然精神恍惚,但本能尚在,信手一撥就擋住蒙摯的雙掌。
蒙面客這隨手一擊,讓蒙摯心中贊嘆不已,果然不愧是曾經的禁軍統領,這隨手一擊不僅包含所有的攻擊手法,還封住了蒙摯的所有變招和退路,更讓蒙摯不可思議的是對方估計是一眼就看穿了大力金剛掌的變化,否則絕不可能用出這樣的掌法。
由于蒙摯對蒙面客的身份有了懷疑,所以他不閃不避,有不抵擋,直接中門大開就那么迎了上去,蒙面客急忙撤掌,大驚失色的喝道:“你不要命了?”
蒙摯心中冷笑一番,趁此機會,雙掌驟然出擊,猛然在蒙面客的臉上一拂,磅礴的內勁蜂擁而出,蒙面客臉上的黑布歲碎裂開來,從他的臉上掉落下來。
這才是蒙摯的真正目的!
蒙面客心中一驚,左手急忙擋住臉,隨后右手輕輕朝蒙摯一拍,蒙摯臉色劇變,一道令他窒息的內勁傳來,他不敢硬接,立即閃身躲開,他身后的樹木應聲而折。
蒙面客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當中,不過一道如泣如訴的哀嚎之聲傳來,“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我不配做你爹,我也不是你爹,我是不忠不孝、不三不四的狗雜種……哈哈哈……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
蒙摯聞言長長一嘆,雖然剛才蒙面客極力遮掩,但驚鴻一蹩之下,蒙摯還是看到蒙面客的模樣有八成像他,不,是蒙摯的模樣有八成像蒙面客。
自此蒙摯心中再無懷疑,他回頭一看,地上有一道深不見的壕溝,壕溝兩側的樹木東倒西歪,猶如地龍翻身一般。
如此功夫當真是驚世駭俗,怪不得當日懷中抱著一個仍然能夠殺出皇宮!
蒙摯一個人孤獨的走回城內,身影略顯落寞,按理來說自己的身世之謎解開了,應該高興才是,但他心中卻十分的茫然,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天地君親師,家國天下,他到底該何去何從?
蒙摯迷茫了……好好的一位大梁禁軍統領,瑯琊榜第二高手,就這么被任平生忽悠瘸了。
任平生,坑人一生,果然是人如其名!
任平生注視著蒙摯離去的背影,低聲說道:“唉!世事如局,蒼生如棋,能被我費盡心機的安排你的身世及人生,蒙摯你也足以自傲了,放心,你爹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在蒙摯出城的那一刻,梅長蘇帶著飛流、黎剛、甄平三人在黑夜的掩護之下來到了林府。
梅長蘇顧不上感慨,問道:“你們發現的地方在哪里?”
黎剛聞言急忙帶著梅長蘇三人走入后院當中,少頃,他們走到一間寬敞的正房當中,梅長蘇記得這里是父親的書房,由于他每次來父親的書房都是挨罵,所以他甚少來這里,沒想到林家的秘密竟然在這書房當中。
進入書房,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屏風,他們緊接著進入二堂,黎剛移開書架,書架后面出現二十個鑲嵌在墻體之內的字,可能是很長時間沒人動的原因,字體上都有了灰塵和蛛網。
黎剛解釋道:“宗主,林府上下唯有這里最為古怪,字為何要藏在書架后面呢?屬下懷疑這二十個字應該是有順序的,或許秘密就藏在這二十個字當中,唯有解開這二十個字之謎,才能知道它的后面究竟隱藏了什么。”
其實當梅長蘇看到那二十個雜亂無章的字時,他就明白了,蒙面客所說的都是真的,當年的林府乃是大將軍府邸,無人能在里面做文章,等赤焰軍在梅嶺覆滅之后,林府成了大梁的禁忌,誰又會閑得無聊,在林府作文章?
梅長蘇想不到的是,這世上還真特么的有閑的淡疼的人!
梅長蘇讓飛流、黎剛、甄平三人出去,他默默的按照“單木不成林,馬鳴風蕭蕭。鐵血大旗門,蘭陵笑笑生”的順序按了下去。
“咔嚓”一扇暗門打開。
梅長蘇手持油燈慢慢的走了下去,門洞很小,只容一人通過,進入之后,霍然開朗,等梅長蘇將墻壁上燈點燃之后,他呆立在當場。
因為里面擺滿了牌位……
全是蕭氏的列祖列宗,自上而下,依次是太祖高皇帝蕭公諱道成之靈位、世宗文皇帝蕭公諱賾之靈位……一直到最下面,先考蕭公博之靈位,最后還有一行小字“不肖子蕭遠山立”!
牌位的兩旁是一副對聯“漢代宗臣裔,齊朝帝子家”!
牌位的前方放著的一塊蒲團,蒲團的前方有一塊凹陷的地方,梅長蘇蹲下去撫摸著那塊凹陷之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能想象到他的父親林燮選擇放棄復國轉而忠于大梁,是有多么的自責,長長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此向列祖列宗請罪,父親背負了多大的壓力啊!
不肖子孫……嗬嗬……不肖子孫!
可惜這一番忠心換了的全是滿門被滅,梅長蘇的心中充滿了憤懣之情。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好在梅長蘇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在他抬頭想要離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在爺爺蕭博牌位的最左邊,有一塊用黑布蒙起來的牌位。
梅長蘇心中一動,走了過去,撩開一開,只見上面寫著“丁蕭氏霜華之靈位”,梅長蘇心中十分的不解,丁蕭氏霜華、蕭霜華這又是誰?為什么要用黑布蒙上呢?
丁蕭氏……梅長蘇更加不明白為何這塊牌位會放在這里。
梅長蘇走出來之后,黎剛三人見他心情有些沉重,也不敢多言,默默的返回住處。
大梁,皇宮當中。
梁帝蕭選坐在龍椅之上,下方跪坐的依次是紀王、太子、譽王、寧國侯謝玉、懸鏡司首尊夏江、言闕言侯爺等人,而霓凰郡主則跪坐左側第三個位置。
剛剛梁帝為穆青舉行了襲爵的典禮,自今日起穆青就不再是小王爺了,而是名正言順的云南王!
穆青謝過梁帝蕭選之后,跪坐在譽王之后。
隨后梁帝蕭選笑呵呵的問道:“霓凰,朕昨日給你說的,替你公開擇婿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言闕言侯爺聞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過他眼神冷漠的望向梁帝,梁帝這廝制衡的手段玩的賊溜,這又是惦記上南境的十萬鐵騎了。
廳內眾人也是神色各異。
由于事先得到了任平生的指點,所以穆青并未慌張,反而立即起身離席,跪倒在地道:“臣穆青多謝陛下對家姐的恩典!”
梁帝蕭選皺眉說道:“朕問的是霓凰,穆青你答什么?”
穆青聞言不卑不亢的說道:“臣已然承襲云南王爵,自今日起已經成為云南穆王府的主人,穆王府上上下下一應事務自然該由臣穆青處理,自然也包括家姐之事。”
穆青這話讓廳內眾人一愣,言闕言侯爺詫異的看了穆青一眼,心思深沉的譽王、夏江也是如此。
“這么說穆青你是同意擇婿之事了?”梁帝問道。
穆青恭敬的說道:“吾皇圣明,如此厚待穆家,穆家焉有不從理?”
“那就沒什么條件?”梁帝又問道。
穆青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況家姐乃是世之奇女子,唯有公開遴選才能選出配得上家姐的男子,若是隨便擇一男子嫁,大梁南境奇帥霓凰之名豈不是會淪落成笑柄?所以皆由陛下做主!”
梁帝深深的看了穆青一眼,說道:“有什么要求嗎?”
穆青又要回答,梁帝沉聲說道:“穆青,不用你說,讓霓凰說。”
穆青聞言抱拳說道:“諾!”
隨后霓凰郡主抱拳說道:“陛下,霓凰并無意見,亦無要求,一切但憑陛下做主。”
梁帝凝視著霓凰,皺眉問道:“朕公開替你擇婿,你真的一點要求都沒有?”
旁邊喝的稀里糊涂的紀王,聞言不解的問道:“皇兄,霓凰和小穆青不是都說了嗎?您怎么又問一遍?”
“朕知道!”梁帝說道。
“哦,皇兄知道就好。”
梁帝被噎的不輕,而且他感覺自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郁悶……霓凰怎么就沒要求,這么簡單就同意了呢?
而且穆青還把他架在了火上烤,若是夫婿選的好還罷了,若是選的不好,豈不是說他這個皇帝眼光不行?
看到梁帝郁悶的樣子,太子等人都暗暗發笑。
霓凰郡主與穆青回到府內,穆青興高采烈的將皇宮內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任平生,講完之后,穆青笑道:“公明哥哥,您是沒看到,今天可把陛下給郁悶壞了!”
霓凰郡主聞言喝斥道:“穆青,不得胡言。”
穆青不滿的說道:“姐,你擔心什么?公明哥哥又不是外人!”
任平生聞言說道:“你姐說的不錯,如今你已是云南王,事事都要小心謹慎,懸鏡司無孔不入,陛下的心思可小的很呢!”
穆青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咱們云南好,金陵這里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這種問題不能深說,霓凰郡主搖了搖頭,岔開話題說道:“先生,王、將、民、俠、道、儒、女、少八位高手準備的如何了?”
任平生聞言說道:“現如今只定下王、俠、道、儒、女五位,分別是穆青小……王爺、元不忌、李逍遙、藺晨及郡主你,剩余的將、民、少還在尋找當中。”
霓凰郡主皺眉問道:“先生,這元不忌是何許人也?”
任平生笑道:“元不忌乃是塢壁團的宗主,雖然他在江湖之上名聲不顯,但卻是一位大俠,哦,說塢壁團你們可能不清楚,現如今他們已經改名叫做鐵手團了。”
“原來是他啊!”穆青恍然大悟道。
“元不忌曾經受過我的恩惠,剛好我也得知他在金陵附近,因此我就以書信招他前來相助。”任平生笑道。
其實霓凰郡主與穆青不知道的是,元不忌的鐵手團背后的支持者就是任平生,任平生來到這南北朝亂世,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元不忌,這算是對元齊、許世德等人的一點歉意吧,殺了人家好幾次挺不好意思的,就收你祖宗當小弟吧!
元不忌此時尚未發跡,因此在任平生的支持之下,一點一滴的將鐵手團發展壯大,而且他也是任平生最為忠實的狗腿子!
他們正在商量的時候,梅長蘇又與藺晨聯袂來訪,雙方見禮之后,梅長蘇說道:“公明哥哥,我與藺晨商議了一番,這王、將、民、俠、道、儒、女、少八位高手,將、民、俠、儒、少,由蒙摯、甄平、季布、藺晨、飛流四人擔任,公明哥哥以為如何?”
穆青與霓凰郡主聞言看向任平生,這樣一來的話,八位高手就集齊了,唯獨在俠上有些偏頗,季布乃是瑯琊榜排名第七的高手,他也是江左盟的人,功夫尚在甄平之上,而且此人俠名遠播,乃是世所公認的大俠,比元不忌更強上一籌。
任平生短暫的思索了一下,道:“好,那就由穆王爺、蒙摯、甄平、季布、李逍遙、藺晨、郡主、飛流八位高手替我鎮守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