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和羌棣在洛邑待了一些時候,便啟程離了開去。
四月中旬三日。
尋思著靈珠的氣味越發近了,洛歌便打算打坐調整一下。這些日子連日奔波,不說是她,就是羌棣,縱然修為再高,神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了。
她剛剛打坐了才小須臾,便聽聞一陣驚叫聲。
還有一陣不屬于人的怒吼聲。
微微睜眼,洛歌眉下兩目滑過一抹不悅。
四方氣息頓時起了變化,頓有塵埃飛揚而起。洛歌意識到什么,慢慢收斂起氣息,祭出斗笠戴了上去,起身一步跨出。
羌棣剛歇下,見洛歌離開,忙起身跟了上去。
二者來到百里外的一片山林,遙遙看到一個稚女,被一只成精的黑熊給硬生生攔腰咬成了兩截。稚女還沒來得及哭喊,便已經斷了氣息。
而那個發出驚呼聲的,便是跪倒在黑熊精身側,哭得撕心裂肺的一位婦人。
再看她的身旁,還躺著一只傷痕累累的小黑熊,還有一位已經被咬下了首級的獵人。
想來是那獵人殺了小黑熊,引來了黑熊精的報復。
洛歌心中了然,見黑熊精還要殺了婦人,便沉聲大喝:“孽畜,還不住口!”
這一聲下去,頓時有靈神之境的靈魂威壓彌漫開來。黑熊精到底是修行了數百年的,在感受到這磅礴的靈魂威壓之后,先是驚了驚,而后松開稚女尸首,惡狠狠瞪著洛歌。
“少管閑事!”黑熊精亦是冷冷開口,而后毫不猶豫地撲向婦人。
說那時,那時快,洛歌使用移步幻影一步跨出,將那婦人拎起來,而后退到一旁。
黑熊精沒有咬到人
“你已殺了人,便莫再動口了。她不過一介婦人。”洛歌淡淡開口。
“一介婦人?好個一介婦人?”黑熊精冷笑一聲,眼中竟有一分哀涼之色,“那我的孩子算什么?它不過是貪嘴吃了一口人家的蜜,便這么活生生被打死了,被打死了!”
一提起自己亡故的孩兒,黑熊精眼中便溢出了瘋狂的神情來。
“你已經讓這一家隕了兩條命,兩條命來賠償你的孩兒,還不夠么?”洛歌挑眉。
“不夠!”黑熊精的目光越發瘋狂起來,“你給我滾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了!”
說罷,便沖了過來。
羌棣本是看戲的,眼見洛歌要被這六階妖獸進攻了,那里還容得它繼續放肆。當下冷了神色,一步跨出,來到黑熊精身前。
“想動小美人兒,問過老子了么?”羌棣一拳砸了過去,面上帶著邪肆危險的笑容。
這一拳力道極大,直接便將黑熊精的左眼給打瞎了。
黑熊精哀嚎一聲,狼狽地摔在地上。
它慢吞吞爬起來,齜著牙瞪著羌棣,再度沖了過去。
羌棣也不是吃素的,當下又是一拳打在了黑熊精的腹部。
黑熊精被直接打翻在地,哀嚎許久才慢吞吞翻過了身子。它用一雙怨恨的眼睛,直勾勾看著羌棣,直勾勾看著被洛歌護著的婦人。
“熊膽是大補之物,小美人兒是要熊膽呢,還是要這黑熊精的內丹呢?”羌棣見它不大死心,便摩挲著下巴,盯著黑熊精的目光,仿若看獵物的眼神一般。
黑熊精的身子抖了一抖。
從他的眼神里,不難看出羌棣說的話是有假的。若是他真想殺了自己,那必定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洛歌看見了黑熊精眼中溢出的一縷焦躁與恐懼,輕描淡寫道:“熊皮倒也不錯。”
羌棣頷首,正要出手時,那黑熊精忽而哀嚎一聲,爬起來銜著自家孩子的尸首,便迅速跑進了山林之中。只不多時,便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了。
這時,洛歌松開那婦人,面上淡淡漠漠的:“回去安葬了他們罷。日后莫再來這山林了,它放過了你,你也放過它。”
那婦人本便是在哭泣著的,一聽此言,哭得越發厲害起來。
洛歌眉心一動,給了婦人一錠銀子,而后轉身離開。
羌棣自然是跟上去的。
說來也巧,在行了約莫五百里之后,洛歌竟是遇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那公子一身墨衣,一手握長戟,一手抱著一個襁褓嬰兒,在一群刺客中奮力廝殺。
那刺客也不是省油的燈,俱是修為達到了地階中層大圓滿的,再加上公子抱著嬰兒,要時刻提防著他們搶走,也難怪公子都發如此吃力了。
鬼見愁……是楚一天。
看到那把長戟的一瞬間,洛歌愣愣,而后不急不緩地啟唇:“雷來。”
頓時天上烏云密布,有數十道碗口粗的天雷從天而降,直接地便是將那些刺客給轟殺成了齏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叫正在奮戰的楚一天猛然一愣。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驚覺自己是被救了。
他回過頭看去,那眼中又溢出了一縷復雜之色來。
救他的人,竟然又是洛歌。
“無憂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洛歌上前,抱拳作揖。
“嗯。”楚一天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收了長戟,而后應了一聲。
忽而察覺到甚么,楚一天猛地看向洛歌后面,那個一身紅衣的公子哥兒。
這位公子,似乎是在哪里見過啊。
楚一天微微蹙眉,低眉沉思起來。
小須臾,他的眉頭微微一挑。
這是羌棣?!
“那些刺客來誅殺無憂兄,是因為這懷中嬰孩么?”洛歌看了看楚一天懷中的嬰兒,粉粉嫩嫩,水水靈靈,一雙眼睛充滿了靈氣,可是干凈著。
見到洛歌望過來,便咯咯一笑,露出還不曾長齊的乳牙。
洛歌心頭一軟,伸手輕輕捏了捏嬰孩的臉。
“我看到他被一群刺客帶走,便出手救了下來。”楚一天摸了摸頭,“不過,我總覺著哪里不大對頭。”
洛歌伸手推演一番,便曉得了楚一天的疑惑。
“這是截教教主李念生的新生嫡子,因為其娘親在外病故,那些影衛便要將這嬰孩帶回截教,交由李念生親自撫養。”洛歌說罷,頗是深邃地看了這嬰孩一眼。
原來,他竟是邪教教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