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5再鑄鼎  第599章 進擊的滕國 一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1255再鑄鼎 | 修改兩次   作者:修改兩次  書名:1255再鑄鼎  更新時間:2020-09-12
 
1270年,2月13日,南清河上。

“咦,前方為何如此熱鬧?”

一艘來自揚州的大沙船結束了在濟州的商貿,現在正沿著南清河南下返鄉,如今已經走了一段路,進入滕國管轄的地界了。這段路沿岸地勢低,多泥沼,人煙卻不多,因此以往少有人停留,不過現在前方卻有不少帆影,這讓船上的綱首寧壽很是意外,攀上桅桿察看了起來。

這一看就讓他心里一咯噔,因為一艘掛著“滕”旗的戰船正逆水向他接近過來!

這艘滕國戰船無車無槳,卻能逆水而行,換了別處可能會有人很奇怪。但寧壽經常來往南北,對這類船只已經見慣了,知道它并非真的無風自動,而是在水下有暗輪“螺旋槳”,此時船艙中定有力夫在拼力踏輪,船方可逆水而行。

滕國地處與蒙元對抗的最前線,與蒙古鐵騎不過一條南清河之隔,所以掌控滕國的夏家一向重視水師建設,花費重金從東海國購入了這種人力暗輪船,又安裝了火炮,日夜在南清河上巡梭不歇,可謂國之藩籬。

現在這“藩籬”過來,多半又是要查驗商船,檢查里面是否有違禁品或敵國奸細了。不消分說,寧壽又得破費上一,但他也沒辦法,人在藩籬下,怎能不低頭呢?于是只能搖頭嘆氣下去準備荷包了。

沒想到,滕國戰船靠過來之后,一個穿著新式制服的軍官帶人跳了過來,開口說的不是什么“檢查”,而是更嚇人的一句話:“根據滕國公軍令,你們的船現在被我軍征用了!立刻隨我前行,協助運輸軍旅軍資!”

寧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臉都嚇白了,連忙把那個裝了兩枚十分錢牌的小荷包收回去,換了一整塊東海銀元,悄悄塞給軍官,問道:“這,這位軍爺,征用是何意?在下做些小本生意,若是沒了這船這貨,家里老小可就只能討飯了啊!”

軍官摸到了銀元熟悉的手感,對他的上道很是滿意,于是態度也和善了不少:“綱首毋須心憂。征用不是說把你這船給奪了,只是我軍現在要渡河,船只不足,故借你家這艘大船一用。待渡河完畢,綱首便可離去了,船和貨都不會少你的。”

聽了他的解釋,寧壽安心了不少,一邊招呼船工們掛帆啟航,一邊又有些納悶地對軍官問道:“渡河,不知是哪條河?”

在他印象中,滕國也沒幾條河大到需要征船去渡的啊,除非是這南清河……但渡了河不就是元國的地盤了?

軍官聽了哈哈一笑,隨手往前邊的水面一指:“就是這南清河!”

“什么?”寧壽被驚了個目瞪口呆,“那,那豈不是?”

他話沒有問全,也不需要問全。軍官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因為隨著船只的南行,南清河東岸的一個巨大的軍營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數千士兵在營前整整齊齊站成了方塊陣,河面上正有數十艘滕國船只和征用來的商船,把他們從東岸運輸到西岸!

“真要打仗了啊!”

當日,沛縣。

沛縣,經歷了無數的風云的歷史名城,從它單名一個“沛”字就能看出源遠流長來這必是從上古可供取名用的漢字還很充沛的時代才傳承下來的名字,比那些雙字縣天然就多了一份榮耀。

不過在這武力為王的時代,這種榮耀也沒甚用處了。由于氣候、地理、水文、人口等條件的變遷,沛縣在金末元氣大傷,淪落到連普通的縣城也不如的境地。

八年前宋軍在徐州周邊堅壁清野,此地離徐州城近又靠河,自然是優先打擊的目標,僅有的一點人氣也不復存,到現在也沒恢復過來。直到去年,這里也僅僅是處被廢棄的村鎮罷了。

但是到了今年,沛縣卻突然大變樣。一伙來自東岸的強人占領了這里,以破碎的舊城垣為基礎,夯土成墻,四角向外延伸,墻頭架上了火炮,外圍甚至還開始包磚……等到西邊豐縣的元軍發現這個變故的時候,舊沛城已經變成一個堅固的棱堡了!

這種事顯然是侵犯了元國主權的,因此,現在一部來自單州的元軍就進到了沛縣城下。不過他們顯然是識貨的,知道這種棱堡絕不好對付,于是試探著攻了一輪之后就不管了,反而在城外筑起了營壘死扛了起來。反正他們已經把事情報給了上面,是政治抗議還是派更多援軍來攻城,都讓他們決定吧。

然而還沒等到上面做出反應,滕國夏家的援軍就先來了!

滕軍早晨渡河,上午行軍,正午時分就抵達城外了,甚至還有閑情余裕坐地吃個午飯。他們吃的是東海產的便攜干糧,現在這種產業規模很大了,滕國作為盟友,很容易就能采購到,價格也相當實惠,甚至比自己開廠生產都便宜。

于是兩軍就這么在城外對峙起來。

帶領這支元軍的張弘紀沒辦法,只得帶了幾名親兵策馬迎了上去,對著滕軍陣前一員銀甲大將問道:“可是夏三哥兒嗎?久違了啊!本想逢春分之時去府上拜會,沒想到居然今天就巧遇了,可真是有緣吶。”

這位張弘紀是張柔之子。清河之盟后,張家的命運有了很大變化。張柔本人進封蔡國公,仍然在京師陪著忽必烈。而他的幾個兒子各個都有了大用,或是成為朝廷大員,或是出鎮一方。張弘紀就是剛剛替代兄長張弘慶,前來抗宋第一線的單州鎮守。

而對面率領滕軍的大將則是夏貴的第三子夏柏。張家與夏家都是國公之家,張弘紀和夏柏兩人便可算作同輩,相互之間親切點也是正常的……實際上兩家的關系確實很親密!

夏家在滕國就藩已經八年了,這八年來,南清河兩岸并非老死不相往來,相反卻有密切的交流或者說政治戰。夏家作為大宋的臣子,試圖勸說在蒙古人那邊位高權重的張家反正,而張家也在嘗試把夏家拉過來跟著蒙古人大秤分金銀。不管能不能成,總之能從對方那邊套點內幕情報總是好的,所以雙方多年來一直交流密切,甚至稱兄道弟的……然后這夏家兄弟突然就帶兵打過來了!

夏柏把鋼膽甲的頭盔掀起來,露出一副熱情的笑容:“是張七哥啊,幸會幸會。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也別春分了,就今日隨我回家一敘如何?”

張弘紀聽了不由得大笑,夏柏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兩人就這么笑了一會兒,張弘紀突然臉色一黑,語調峰回路轉:“三哥,你們夏家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這是擅開邊釁你知不知道?我大元尊重盟約,不對南朝動兵,難不成你們還真以為我們好欺負了不成?若是惹怒了皇帝,屆時大軍齊發、鐵騎南下,生靈涂炭血流成河,這天子之怒豈是你們擔待得起的?!”

夏柏卻仍然保持著笑容,用手中馬槊往沛縣城的方向一指:“七哥話太重了。我滕國身為大宋臣子,官家不下令,我軍怎敢擅動?所以,我們當然是不會侵犯大元的土地的,至于兩國開戰什么的,更非我本意了。只不過……此地原本無人又無城,只不過是水退之后產生的無主荒地罷了。既然是無主荒地,那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我國不過是派了些孤苦民人前來墾荒種地討個生計,何錯之有?而張家非得出動軍旅前來驅逐這些無辜民人,那我國便只能還以顏色,帶兵來為民討個公道了。”

聽完他這一通胡攪蠻纏顛倒黑白的慷慨陳詞,張弘紀可是被他氣笑了:“好,好,這就成無主之地了?清河盟約里可是說的清清楚楚,兩國以河為界,這沛縣就算一人沒有,那也是大元的土地!”

夏柏仍然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張兄弟可是忘了,去年底清河改道,往東移了五十里,這里本來可是在河東的,應該是我滕國之地!”

“呸!”聽到這明顯的胡言亂語,張弘紀立刻進行了反駁,“南清河在這都幾十年了,何曾改道過?更別說這幾年旱而缺水,哪里會改……”

但是他看著夏柏一直指向北方的手,突然想起了一事去年底,不就是頭輦哥在遼東大敗虧輸的時候么?

據他所知,那之后朝堂上都吵翻天了,要求妥協的有之,要求報復的有之,但說到誰帶兵去復仇,就沒人說話了……那么,現在夏家突然發難,背后會不會有東海人的影子?

他就這么猶豫了起來,半晌之后才重新積聚了底氣:“總之,你們這是侵略,是無禮的!現在就這么退回去,我張家還能當沒看見,替你們遮掩一下。否則的話,朝廷的報復你們承受不起!”

夏柏哈哈笑了一聲,然后突然做了一個手勢,他身后的一個親衛就拿起一個嗩吶吹了起來。隨著聲音傳播出去,后面坐地休息的滕軍突然齊刷刷站了起來,夏家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馬隊也涌了上來,形成了一道嚇人的線性陣列。“能不能承受,就真刀真槍來試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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