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覺得大約度過了一個世紀，一切都靜止了，莉莉的哭泣聲忽而極遠，忽而又在耳邊。
兩腿有些麻木，臉頰卻感覺到燥熱，就像在高溫的鐵匠爐旁。
心跳，在跟隨莉莉抽泣的節奏。
不對，是兩個劇烈的心跳。
終于莉莉不哭了，淚水已經透過襯衫打濕了雅克的胸膛。
莉莉嗔怪道：“誰叫你這時候來的，都被你看到了，討厭！”
雅克心中想著，那你倒是起來啊，還趴在我身上，胖橘你倒是跑得快，我該怎么辦啊？
“本皇不知道，書上說這種情況，你就別動別說話，額，要是錯了別怪本皇。”胖橘早就溜到一邊去了。
雅克下意識地將莉莉摟得更緊了，莉莉順勢把頭埋得更深。
終于，莉莉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了，略微通暢的鼻子中聞到得都是雅克的汗味。想抬頭離開，發梢卻一痛。
莉莉噗呲一聲破涕為笑，說道：“你……你胸針勾住我頭發了。快幫我解開。”
雅克一手還握著細劍，另一只手笨拙地將莉莉的卷發從秘銀胸針上解開，為了看清頭發和胸針的勾連，雅克頷首低頭，溫熱的鼻息輕輕噴在莉莉臉上。
莉莉不好意思地低著頭，任由呆板的雅克慢慢松開頭發。
待到頭發的束縛被解開，莉莉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兩手托住雅克的臉頰，踮起腳尖，輕輕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雅克的初吻就這么交代了！
“這是封口費！”莉莉笑道，然后立即跑開，跳入寬大的沙發，兩腿蜷在胸前，雙手抱腿，把臉埋入膝蓋中間。
這時的雅克就像平時訓練時被莉莉電擊一樣，一股電流貫通全身，呆呆地靠在墻邊。
莉莉悄悄抬起眼睛，偷看發呆的笨學徒，說道：“不許瞎想，封口費都給你了，這可是我的初吻！一會出去什么都不許說！你給我的禮物呢？我要看！”
雅克走來，遞上手中的細劍，在另一張沙發上癱坐下來，兩眼無神地望著對面的墻壁。
初吻！
莉莉接過雕工精美的象牙劍鞘，緩緩拔出細劍，將剛才從雅克胸前口袋中順來的絲巾拋向空中，劍尖一抖，絲巾繼續緩緩飄落，最后掉落到茶幾上才分成兩半。
“好鋒利的劍，這是……你摻了秘銀！這是你做的？你什么時候會鐵匠了？”毫無形象跪坐在沙發上的莉莉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
雅克回過神來，說道：“我已經學了好幾個月秘銀鍛造了，是我父親的一個朋友教的，最近我不是經常請假么……你都批準了啊，反正這學期結束，我就沒課了，六年的課程都學完了，我能提前畢業不？就像你一樣。”
莉莉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你請假我以為你在參悟第二系源能！你居然跑去學打鐵！”
“是秘銀鍛造，不是打鐵，額……雖然差不多了……我能提前畢業不？你看為了提前畢業，我都送了重禮賄賂你。”是不是賄賂雅克自己知道。
“不行！我是因為成為塑能者才能提前畢業的，你上完全部課程也不夠條件畢業。除非……”莉莉賣個關子。
雅克立即上當，說道：“除非什么？我的好師傅，快說吧。”
莉莉狡黠一笑，說道：“明年九月，下屆迷霧深林挑戰賽，你們那個少數派聯盟能獲得前十，我就負責說服哈迪院長，讓你提前一年半畢業。下學期四年級，你所有時間都可以自己安排，再找個隊友，為五年級的迷霧森林挑戰賽做準備。我也是挑戰賽后才提前畢業的，你總不能比我更早畢業吧！”
“好好！我答應，聽法比安說參賽還要自己準備費用？我給學院爭光，能報銷不？”雅克覺得本來不應該花的錢，能不花就不花。
莉莉揮舞手中的秘銀細劍，笑道：“有這么多秘銀，至少用了一斤秘銀來打造劍的，你這么有錢還要報銷？”
雅克不干了，繼續爭取道：“一碼是一碼，給你鑄劍我愿意，參賽可不是我主動要去的，這錢不該我出！對了，莉莉，你剛才在哭啥？”
蹲在柜子上的胖橘直搖頭，“少年啊，你怎么就順口說出來了，平時本皇怎么調教你的，你這句是送命一問哎。”
接到胖橘警告，雅克剛想說點啥挽回一下，就見到莉莉把頭又埋入雙膝之間，語氣一沉，說道：“我要訂婚了！”
雅克再次如遭電擊，心臟漏跳了好幾拍，艱難地從牙縫中說出：“和羅伯特·巴蒂斯特嗎？”
莉莉將下巴抵在膝蓋上，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說道：
“我今天21歲了，這個婚約我已經拖了三年了，我以為我足夠優秀就不用聽從他們的安排，或者羅伯特去了蘭特成了輔政就看不上我這個伯爵的侄女，還是沒有繼承權的。
但是……但是誰知道，叔叔和他達成了協議，現在我非要嫁給他不可了。我就像交易的貨物一樣賣給了巴蒂斯特家！嗚嗚嗚……”
雅克起身坐到莉莉身旁，伸手把她手中的細劍接過，放到一旁，說道：“現在還只是訂婚吧？我們一起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伯爵府放棄這樁婚事，你父親，分會長是什么意見呢？”
莉莉邊哭邊說：“父親之前一直尊重我的想法的，可是整個家族都在給他施加壓力，父親拿叔叔他們也沒辦法，叔叔說我們兩家聯姻是代表南方五城的聯盟，不僅僅我們兩家的事情，是南方貴族圈的決定。父親當然不敢拒絕。我又不是宗師……嗚嗚……”
本來有些頹然的雅克眼睛一亮，問道：“宗師會怎么樣？”
莉莉哽咽到：“我要是能成為宗師，可以選擇接受皇室征召加入軍團，我成為軍團的人，世俗的聯姻就沒有意義了，他們也不敢為此為難我父親，軍團會給我們保護。”
“今天宣布訂婚的話，什么時候完婚？”雅克問到。
莉莉答道：“我想最多拖兩年吧，羅伯特也說他很忙，至少一年多沒有時間完婚。但是我聽說，他私生子都……嗚嗚……”
“兩年，你23歲，嗯……”雅克沉吟道：“也許我有辦法。”
莉莉兩眼亮閃閃地看著這個比他小六歲的少年，激動地問道：“什么辦法？快說說看！”
雅克說道：“我自己雖然沒辦法讓你兩年內成為宗師，但是……我認識兩個人，他們都是18歲塑能，23歲成為宗師，我想他們有辦法能夠加快成為宗師的進度，而且你17歲就成為塑能者了，也許比他們天分還要高。”
莉莉一下子雙臂環住雅克的脖子，又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高興地說道：“我的笨學徒！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果然是奇跡小子！”
沒錯，自從能夠召喚戰馬雅克的外號已經從“混沌小子”變成了“奇跡小子”。
“那我去找他們問問，現在你先洗洗臉補補妝，我們去舞會吧，不然大家要到處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