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室里一片寂靜,呼吸聲可聞。
羅蘭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丹迪拉雅的時候,仍舊感到巨大的心理壓力。
他僵硬地對丹迪拉雅行禮:“大師,您安好。”
丹迪拉雅看了眼被臉腫成豬頭的阿爾瓦,又看向身上幾乎毫無傷勢的羅蘭,細細地眉毛幾乎倒豎起來:“你們倆到底是怎么搞的?!”
羅蘭攤了攤手,正要說話,阿爾瓦搶先大叫起來:“姑姑,他不僅打我,還侮辱我。”
丹迪拉雅看向羅蘭,面若冰霜:“是嗎?”
羅蘭只覺一股鋪天蓋地的壓力狂涌而來,他用盡全力才定住心神:“我和阿爾瓦言語不和,于是決定用拳腳來決定勝負。僥幸的是,我打贏了。”
丹迪拉雅面無表情,她又看向自己侄子:“阿爾瓦,是這樣嗎?”
阿爾瓦惡狠狠地瞪著羅蘭,咬牙切齒,但最終,他還是點頭:“是這樣,但事情是他先挑起來的,他先搶占我的位置。”
丹迪拉雅有些沒聽明白:“什么位置不位置的?”
阿爾瓦指向窗邊的座位:“就是窗邊那個位置,我和所有人都說了,那個位置屬于我。他剛才卻搶了我的座位,還用他那骯臟地屁股玷污我的椅子。”
羅蘭立即解釋:“我新來的,并不知道這個規矩。而且,阿爾瓦先生說明之后,我立即就禮讓了,但他卻依舊不依不饒,不斷用言語羞辱我。我氣不過,就反駁了幾句。”
“不,你肯定知道。因為別人會提醒你的!”
“就是一個座位而已,別人提醒下,我就不能坐了嗎?誰知道這事真假?”
“看吧,姑姑,他就是故意的!”
阿爾瓦大怒,揮拳朝羅蘭沖過去。
有自己姑姑在,他相信羅蘭絕不敢還手。
“夠啦!”
丹迪拉雅突然發出一聲斷喝。
阿爾瓦停下腳步,滿臉的委屈:“姑姑,他欺負我!”
這一刻,這個鯨人竟表現地像一個孩子。
大水術師伸手揉著額頭,十分的頭痛:“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快滾回去治傷!”
“姑姑.......”
“滾啊!”丹迪拉雅發出一聲怒喝,眼中閃過一絲刺目的蔚藍色光芒。
阿爾瓦焉了,怨毒地瞪了一眼羅蘭,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音樂室。
他走之后,丹迪拉雅又看向羅蘭,冷聲道:“你是一個法師,也是著名的雕塑大師,怎么就喜歡這樣流氓打架的手段?你不覺得丟臉嗎?”
羅蘭再行法師禮,然后解釋:“大師,先動手的并不是我,我只是還擊。”
“還擊?”丹迪拉雅氣極了:“還擊你把他打成這樣?你這根本就是借機泄憤!”
見丹迪拉雅一副要翻臉的模樣,羅蘭立即說道:“大師,如果您執意要這么想的話,那我可以當面向阿爾瓦先生道歉,并賠償醫療費用。”
丹迪拉雅怒視羅蘭:“你想的可真周全啊!”
羅蘭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一旁的娜娜見勢頭不對,咬了咬牙,說道:“大師,這事不怪羅蘭,都是因為我。羅蘭是為我出頭,才會惹阿爾瓦少爺生氣的。”
丹迪拉雅一怔:“這和你又有什么關系?”
羅蘭伸手將娜娜拉到身后,冷笑道:“大師,您難道不知道,你的侄子一直在糾纏娜娜嗎?他凌晨5點就來接人練琴,中午也來接人,下午還來接人。恨不得將娜娜一天24小時都占用了。我們是戰斗法師,半年后就需要上戰場,可沒有這閑功夫陪你們折騰!”
丹迪拉雅愣了下,轉頭看向音樂室中的其他人:“是這樣嗎?”
“嗯”棕法少女點了下頭。
她一開頭,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
丹迪拉雅臉上怒容稍緩,沉吟幾秒,對娜娜道:“這事是我的失職,我向你道歉。作為補償,我會免費教你1個.......不,2個低階法術。”
她這態度的變化倒是出人意料。
羅蘭暗道:‘如果這不是場面功夫的話,那丹迪拉雅還算明事理。’
娜娜也有些驚訝,她連連搖頭:“不不不,大師,您不用道歉,更不用補償。只要阿爾瓦少爺能放過我就好了。”
這話說的,就好像阿爾瓦天生就是個壞坯似的。
丹迪拉雅面露尷尬,她立即道:“我保證,他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有這句話在,娜娜頓時松了口氣:“非常感謝您的體諒,丹迪拉雅大師。”
“你這個小姑娘很好,通情達理,不像羅蘭,野蠻粗魯,動輒打架。你說說,你這個樣子,哪里像什么雕塑大師,我看你就是個街頭流氓!”
她前半句在夸贊娜娜,后半句就轉到羅蘭身上,聲音滿是怒氣。看這情況,她這是鐵了心要為自己侄子出口氣了。
羅蘭也是頭鐵的人,見娜娜事情解決,他心頭也沒了掛礙,挺直腰包,冷笑:“大師,既然您這么看不上我,那我現在就走!至于阿爾瓦少爺的傷,我愿意道歉,并賠償醫療費用。學院若要因此處罰我,我也一并接受。”
丹迪拉雅怔了下。奇道:“走?你不打算練琴啦?”
羅蘭一愣。
練琴?
練個屁琴!
娜娜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他繼續呆在這練琴有什么意思?浪費時間嗎?!
“大師,我想我不適合小提琴,我沒這個能力,會辜負您的期望......”
“閉嘴!”
丹迪拉雅發出一聲斷喝,打斷了羅蘭的話,但緊跟著,她語氣又變緩和:“羅蘭,你別急著走。先回房間去,等下我單獨和你說,好不好?”
她都這么說了,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但大法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那行吧。”
羅蘭從邊上那個金發青年手里拿回小提琴,大步離開了音樂室。
等羅蘭走后,丹迪拉雅目光環視了一圈音樂室中的年輕法師,冷聲道:“從今天起,我不想看到任何斗毆吵架發生。如果誰破壞規矩,那就立即給我滾!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眾人噤若寒蟬。
丹迪拉雅又看向娜娜,對她招了招手:“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是,大師。”娜娜嚇地臉色慘白,她跟在丹迪拉雅身后,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音樂室,朝書房走去。
等到了書房里,丹迪拉雅指了指椅子,說道:“坐吧,娜娜。”
“是,大師。”娜娜坐下來,但她腰背挺得筆直,身體緊繃,一動不敢動。
丹迪拉雅在她對面坐下來,她喝了口茶,問道:“很抱歉,我沒能及時了解情況。你和我仔細說說,阿爾瓦到底是怎么對你的?”
娜娜神色微動,剛想開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沖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咽了回去。
丹迪拉雅立即道:“你實話實說!有我在,阿爾瓦不敢對你怎么樣。”
娜娜還是有些猶豫,沉吟了幾秒,她終于下定決定:“大師,阿爾瓦先生太過熱情了,熱情地過了份,甚至讓人覺得可怕.......我有些受不了他。”
“可怕?”
丹迪拉雅呷了口茶,微笑道:“不過是年輕人的愛慕,也許過于熱烈了些,但這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可.......”
娜娜下意識想要解釋,但一想到對方是阿爾瓦的姑姑,見識過人情冷暖,知道人心復雜的她,終究還是將心中想說的話壓了回去。
事實上,她曾經拒絕過阿爾瓦,但那家伙不為所動,還威脅她說,如果她敢拒絕,就讓她身敗名裂,甚至連她的家族都不放過。
但這些話無憑無據,她說出來也沒用。
丹迪拉雅安慰道:“看來阿爾瓦的確對你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我之前說的話依舊有效,你可以去知識大殿免費拿取2本低階法術書。學習這兩個法術時,要是有什么疑問,可以隨時來請教我。”
娜娜大喜,急忙起身道謝:“這樣最好了,非常感謝您的理解。”
丹迪拉雅嘆了口氣:“阿爾瓦從小被寵壞了,脾氣很不好。他喜歡一樣東西,或者看上一個人,就會千方百計地去占有。越得不到,他越執著地想要得到。還希望你能諒解。”
娜娜急忙點頭:“我明白的。”
只要能擺脫阿爾瓦,讓她怎么樣都行。
“你的鋼琴彈得不錯。2個月后,就是學院建校300周年慶典,我希望你們能有一次完美的演出。”
“是的,大師,我會盡力的。”
“你今天也累了,時間也不早了,就先回去吧。我讓阿普送你回去。”
“謝謝您。”
娜娜起身就準備走,但走了幾步,她又停下來,支支吾吾地道:“大師.......”
“別緊張,有話慢慢說。”
娜娜深吸口氣,開口道:“今天的事,您別怪羅蘭,他脾氣是沖動了點,但他是個好人,真的!”
丹迪拉雅嗤笑一聲:“好人?”
娜娜一咬牙,梗著脖子道:“如果您執意要懲罰他,那就連我一起吧。”
丹迪拉雅微微驚訝,她仔細打量了下娜娜,嘆道:“那么一個丑八怪,你卻對他這么上心,愿意和他一起受罰。我侄子長得這么英俊,你卻看不上他。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姑娘是怎么想的。”
“.......丑八怪嗎?”娜娜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了。
丹迪拉雅擺了下手:“行了,你放心地回去吧。我有分寸。”
娜娜沒辦法,只能離開。
等她走后,丹迪拉雅一個人陷入了沉思,她靜靜地坐著,慢慢地品著翡翠香茶,過了三四分鐘后,她忽然抬高音量:“阿克阿克”
“主人,有何吩咐?”侍從阿克走進了書房。
“你去告訴阿爾瓦,就說我不僅會將羅蘭禁足,今晚還會抽他30毒水鞭,作為懲罰!”
阿克愣了下:“主人,這懲罰會不會太重了?這可是30毒水鞭.......可是......可是會抽死人的。據我所知,那個年輕法師并不是什么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他背景很深,和多位格倫麥大法師都有聯系。就這么打死,恐怕......”
丹迪拉雅嘆口氣:“如果不抽,以阿爾瓦的性格,肯定會想盡辦法去報復。不管最后發生了什么,都不是我想看到的事。”
阿克還是沒想明白:“那您也不能把人打死啊。”
丹迪拉雅忍不住笑了起來:“哎阿克啊阿克你還是死腦筋。我口頭說抽30毒水鞭,那是給阿爾瓦泄憤用的。你以為我真會全力抽嗎?不過是做做樣子。”
阿克用力一拍腦袋,尷尬地笑:“主人,您看我這腦袋......啊呀,一下沒轉過彎。”
“好了,你去通知阿爾瓦吧,讓他仔細聽著,不一會兒,就會有慘叫聲從羅蘭的房間傳出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