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檢查嚴格,車隊通過的速度相當緩慢,河谷光卡上的車子竟然排起了近百米的長隊。
等輪到洛坎迪的車隊時,時間已經到下午2點多了。
“老頭,車子裝這么滿,運的什么呀?”一個士兵朝他們走了過來,身后不遠則站著一個記賬的書記官。
洛坎迪咧了下嘴,露出掉了2顆牙漏風的嘴:“都是些織布用的毛料,北方不是天氣冷嘛,這毛料賣的可貴了。”
說著,樓坎迪還伸手掀開油氈步的一角,一股濃烈的羊膻味頓時就從缺口處涌了出來,熏地衛兵趕緊后退幾步,用手不斷扇著鼻子前的空氣。
“這羊毛也不知道洗一下,味道能把豬都熏死”
士兵抱怨著,但卻沒說放行,他打量了眼洛坎迪,又看了下坐他身邊的老頭,跟著又往后面幾車看了看,皺眉道:“怎么都是些五六十的老頭?運貨這種苦活,能吃得消嗎?”
洛坎迪一臉‘苦澀’地笑:“軍爺,現在這世道這么亂,能有活干就不錯嘍,還管他吃不吃的消?反正拼命干就是了。”
“說的也有道理。”士兵被說服了,再說,都是一些頭發都全白的老頭而已,還能翻出什么風浪來?
不過,最近上面管得嚴,該有的檢查,一樣都不能少,否則出了問題,他可扛不住。
從表面看,這車裝著的是毛料,但這種貨車,里面最容易藏東西了。
士兵從一旁拔出一條銹鐵槍,走到牛車側面,用力將鐵槍往毛料堆里扎去,一扎就扎進去達大半米,扎地‘噗噗’亂響。
洛坎迪‘滿臉’糾結,臉上皺紋聚在一起:“軍爺,莫要扎了莫要扎嘍,小心把我牛車扎壞了,老頭子我可就只剩這點值錢家伙嘍”
那士兵只當沒聽見,一輛輛牛車扎過去,一直扎了20多槍,累的只喘粗氣,但并沒有檢查出什么毛病。
這三輛牛車里,裝的全是腥臊的毛料,沒有任何敏感物資。
士兵走到洛坎迪身邊,對一直沉默地站在不遠處的書記官道:“貨沒問題。”
書記官走過來幾步,手中端起一個本子,念道:“公爵有令,任何經過寒風哨站的車輛,都必須繳納通關稅。老頭子,你這有三輛牛車,一輛就是3馬克,總共9馬克......把錢交一下吧。”
洛坎迪臉色更苦了,訴苦道:“哎呀,我說這位大人啊,我這三車毛料,總共也賣不出多少錢,您一下抽去9馬克,我們這趟活可一點都兒沒得賺嘍!”
書記官不為所動,對士兵使了個眼色,那士兵就走上來,槍桿用力敲了幾下車輪:“公爵有令,不繳通關稅,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再說了,北地毛料價格高,我就不信你會虧本。”
見洛坎迪似乎還是不大愿意,士兵又催道:“快點,后面的車還等著檢查呢,別擋道!”
洛坎迪一臉‘無奈’,顫抖的雙手摸進衣兜,摸了好半天,才摸出一大串零零碎碎的硬幣:“長官,我身上的錢就這些了,恐怕不大夠。”
書記官看了一眼,問道:“差多少?”
洛坎迪眉頭耷拉著,一臉‘悲苦’:“差了大概五十多比索。”
書記官看了眼洛坎迪的稀疏的白頭發,想了下,揮了下手:“士兵,收錢,放行吧!”
其實法令規定是,一輛車收馬克,額外的2馬克嘛.......哨站指揮官要求多收馬克,還有兄弟們大冷天地檢查,干活這么辛苦,也是要分點的,七搞八搞,就到3馬克了。
看在車夫是可憐老頭的份上,少收點也行,總不能把人逼死不是?
眼看過關,洛坎迪連連賠笑:“大人,軍爺,感謝你們的仁慈,感謝你們的仁慈”
“別廢話了!快走快走!”
“哎哎好好的,啟程!”洛坎迪朝身后牛車喊了幾聲,而后一抽鞭子,車子緩緩啟動。
剛走出幾米,忽然一旁的營帳里走出一個綠袍法師,他在車隊中迅速環視了一圈,很快確定了洛坎迪的方向:“士兵,趕緊攔住那輛牛車!”
隨軍法師開口,那還了得,一隊士兵立即攔在牛車旁,大喊道:“停車!馬上停車!”
每個士兵都顯出一絲緊張之色,生怕洛坎迪發飆,因為能被隨軍法師重視的目標,每一個都是極度危險的人物。
洛坎迪身體猛地一僵,,一只手緊緊抓著鞭子,手心里全是冷汗,他臉上卻滿是詫異:“大人們,又怎么啦?我這貨全是普通的羊毛料,不是檢查過,說沒問題的嗎?”
那綠袍法師大步朝洛坎迪走過來,一臉冷笑:“貨沒問題,人有問題!你們這幾個老頭,身上都有股不尋常的氣息,恐怕是野法師!”
一聽說野法師,士兵們更加緊張了,連帶著后方的車隊,也出現了一絲騷動。
洛坎迪似乎也被‘嚇到’了:“大人啊,話不能亂說啊,老頭子我這輩子都沒接觸過巫術,怎么就成野法師了呢?我們可是生命女神的虔誠信徒哇”
隨軍法師不說話,大步走到洛坎迪身前,伸手抓向他胸口衣服,一掀,就見脖子上掛著一個雕像。
綠袍法師一怔:“嗯生命女神的賜福雕像?”
他剛才感到這幾位老頭身上有一縷模糊的奇異氣息,主要來源是胸口,卻沒想到,竟然會是生命女神雕像。
洛坎迪急忙用衣服將雕像遮掩起來,就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寶貝,他滿臉緊張:“這雕像是我家老太婆在神殿花錢求來的,神官賜福保平安,見光就不好使嘞。”
隨軍法師滿臉的尷尬。
甄別野法師是他的主要職責,但現在卻在生命女神雕像上鬧了個烏龍,周圍還這么多人看著,他頓時就感到臉皮發燙。
生命女神的信仰,是格倫麥唯一的合法信仰,他可沒權管。
眼看那些士兵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他,他臉皮更燙,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躲起來:“放行!放行!放行!”
他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回了帳篷。
士兵們也讓開了身體,高喊道:“老頭子,快走吧。”
洛坎迪暗松口氣,一甩牛鞭:“走嘞”
他用生命女神雕像來遮掩自身泄露的法力氣息,是一招險棋。好在那只是一個低階法師,水平有限,要是換成一個中階法師,今天可真要露餡了。
現在看來,這第一關,他是闖過去了。
但是,洛坎迪萬沒想到,半山腰哨塔上,兩個軍官一直在遠處關注關卡的情況。
本來,他們只是在閑聊,當關卡發生意外騷動時,他們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被吸引住了。
其中一個軍官,是哨塔指揮官,而另一個,則是他的副官,一級軍士長費爾森,正是洛坎迪戰友的兒子,曾經大清早到橡樹塔拜訪洛坎迪,還曾見到了羅蘭。
指揮官看到洛坎迪抖抖索索地從衣兜里掏錢的時候,忍不住對費爾森道:“我敢打賭,這老頭鞋底里肯定還藏著錢。”
這樣的套路,他見得多了,不過也無所謂了,總不能把人逼到絕境不是。
費爾森卻一聲不吭,他緊緊盯著洛坎迪,臉上滿是困惑。
指揮官沒得到回應,有些奇怪:“費爾森,怎么發呆啦?”
費爾森眉頭緊皺:“奇怪了,我看那老頭特別的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指揮官哈哈一笑:“費爾森,你什么時候認識一個趕車的車夫啦?不會是他家里有個漂亮閨女吧?”
“漂亮閨女......怎么可能呢?”費爾森尷尬笑著,但身體卻猛地繃緊。
他想起來了,那不就是父親的好友,高階法師洛坎迪嗎?他怎么會在這,還扮起了趕車的車夫?
‘也許是巧合,湊巧長地很像.......但萬一真是他,他會不會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謀劃?’
恍惚間,費爾森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不過,目前他還不能完全確定對方的身份,冒然說出來,要是認錯了人,就鬧大笑話了。
‘不行,我得馬上趕去都靈城確認下。’
這么一想,費爾森哪還有心多說,稍稍閑聊了幾句,便對身邊指揮官道:“長官,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要辦。想回趟都城區,最多2小時就會趕回來。”
指揮官聳了聳肩,并不多問:“快去快回就是了。”
能混到他們這個位置,誰都有點小秘密,給副官一個方便,未來就是給他自己一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