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術法對決中,天才的大法師利維農,被紅鷹軍的羅蘭法師擊殺!
這個消息在三天后,才從都靈城北郊的鄉村傳回城里,消息一傳入,就好像是隕石墜入了小池塘,掀起的波瀾幾乎將整個池塘都給打翻了。
一時間,都靈城的街頭巷尾,無數人在討論這件事。
大約半小時后,消息傳到了費米爾森的耳朵里。
消息傳到時,費米爾森正如往常一般,在批閱城里的文件,聽見消息后,他手中的筆重重地在紙上頓了一下,在紙上搓了一個大洞,墨水撒了出來,滴落在紙上,又迅速向周圍暈染出去,形成一朵不規則的墨水紋。
他看著紙面上的墨紋,一言不發嗎,忽然,‘咔嚓’一聲輕響,他手中的筆竟被生生給捏折了。
許久,他才開口:“你剛才說,這是三天前的事?”
他的聲音極冷,就好像是鋒利的霜刀。
傳令官低著頭,身體哆嗦著,他努力不讓自己聲音發抖:“是的,三天前,大法師利維農在北郊夜月河谷中戰死。據說是中了一記強力的變形術,身體變形的厲害,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那為什么現在才傳回消息?那些隨軍法師呢?那些保護他的戰士呢?都死到哪去了?難道全都被殺了嗎?!”
一開始,費米爾森還壓著音量,但越說心中怒火越熾,聲音也越來越高,最終變成了厲聲質問。
‘噗通’
傳令官跪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道:“大......大師,隨軍法師和戰士都......都叛逃了。”
費米爾森怔了下:“叛逃?什么意思?”
傳令官小聲說道:“那些戰士沒.......沒有回都靈城。”
“沒回都靈?難道躲進山林當強盜去了嗎?”
“也不是。他們......他們是一路往北去的。”
“北上?!”
費米爾森心中一驚,隨即又感到一陣心涼,就好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一下將他心中的怒火澆滅了大半。
他執掌格倫麥近百年,深深地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這是人心走向的一個信號!
人心這玩意,很難把握,但卻非常的重要,一旦把這玩意弄丟了,會非常的麻煩。
傳令官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們不僅北上,還一路宣傳,說要加入紅鷹軍。對了,就是他們將利維農的尸體帶出了山林,還把大法師的掛在路邊的大樹上。還在樹干上釘上了木牌,說.......”
“說什么?”費米爾森的臉黑沉黑沉的,渾身法力涌動,金發無風而動。
傳令官嚇的幾乎要尿褲子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費米爾森,生怕自己說話重了,惹得對方怒氣爆發。
“說......說大法師利維農是格倫麥的叛徒,是光靈的走......走.......”
費米爾森見狀,強行壓抑怒火,緩聲道:“不要怕,我不會責怪你,你給我全部復述一遍!”
傳令官稍稍心安,吞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是......光靈的走狗。木牌上還說,羅蘭法師是造物主派來的救世主,注定會趕走光靈,拯救格倫麥。”
費米爾森氣地笑起來,咬著牙齒,笑聲從牙齒鋒利迸出來,也變得冰冷無比。
好一會兒,他忽然吐出一句話:“好一個救世主啊。”
說話時,他臉上反倒沒了怒色,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這樣的變化讓傳令官感到不知錯所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趴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盡量讓自己少一點存在感。
費米爾森并沒打算為難他,說道:“好了,我已經知道了,你下去吧。”
傳令官立即手腳并用地爬起身,匆匆對費米爾森躬身一禮,轉身跑出了房間。
房間內就只留下費米爾森一個人。
他獨自呆住了好一會兒,忽然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目光眺望著窗外繁華的都靈城。
今天天氣晴朗,陽光為這個南方大城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輝光,遠遠看去,彷如地上的天堂。
在這個城市,費米爾森生活了足足83年,占了他生命三分之一的時光。
按照帝國的法令,再呆上17年,他就能返回帝國和家人團聚,他本人會在帝國議會得到一個席位,且有機會得到太陽賢者的親自指點。
但現在,他心中卻生出一個預感:‘或許,我沒法體面地離開格倫麥了。’
他可能會給繼任者留下一個爛攤子,甚至......甚至有可能成為最后一位駐守格倫麥的大法師。
當初,他聽到紅鷹軍占據柏德亞的時候,心中好幾次生出沖動,想獨自去北地,將紅鷹軍的首腦抓回都靈城審判。
但因為摸不清北地的情況,加上自己傷勢沒有痊愈,本著安全起見,他始終沒有將這個想法付諸實踐。
不過,他潛意識里一直認為,只要自己肯冒點風險,活捉紅鷹軍的首領,并不是什么難事。
但現在,這份自信被事實給打碎了。
羅蘭既然能殺了利維農,就說明他已經掌握了某種能對抗大法師的力量,或許這力量使用起來有很多限制,但足以對他費米爾森造成威脅了。
他如果單身前往北地,恐怕很難討到什么好處,甚至有可能會死在那。
北地紅鷹軍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要強的多。
這力量不僅僅是術法上的,更有精神上、道義上的。
紅鷹軍一直宣揚要趕走他們,讓格倫麥獲得獨立自主,并且還推出了《公民法案》,為每一個格倫麥人分配土地。
這些措施,讓他們極容易得到普通格倫麥人的傾力支持。
如果再加一些煽動技巧的話,那么格倫麥人甚至會前赴后繼,無懼生死地戰斗!
相比之下,他手里掌握的力量,就顯得不那么可靠了。
是的,他還有貴族的支持。
貴族聯軍的數量眾多,目前已經超過10萬。
可是,費米爾森心里清楚,貴族聯軍看似人數眾多,但其實是一盤散沙,只能打打順風戰,一旦遇上逆境,頃刻間就會崩潰。
明年的北伐,勝負難說的很。
‘嘖當初一個那么不起眼的少年,一眨眼,怎么就成了氣候呢?’
費米爾森心中有些后悔。
很早的時候,海蘭納就曾提醒他,說有個格倫麥少年叫羅蘭,不僅擁有極佳的術法天賦,更擁有堅強的意志,以后肯定會不小的成就。
海蘭納還提議,應該將羅蘭早早地安排掉,不動聲色地把他弄死。
當時,他覺得海蘭納有點小題大做,不過就是個術法學徒罷了,再厲害又能怎么樣呢?
就算將來真的有威脅,那等到他成長的那一天,也至少要十幾年時間,何必這么著急安排他呢?
卻沒想到,不過大半年,竟然就已經是高階法師,不僅殺了王爾德,還弄死了利維農!
早知道會出現今天的局面,他一早就該出手把他弄死!
‘哎世事真是難以預料啊。’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后悔已經沒用了,他最應該做的,是如何挽回局面。
費米爾森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就如一尊雕塑。
許久許久,他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我還有一個扭轉局面的機會!”
他瞇起眼睛,口中低語:“羅蘭啊羅蘭你冒這么大的風險,親自趕來南方,必定是為了營救芙瑞爾夫人吧?”
想救人?可以!
但首先要過他這關。
之前,他是想讓芙瑞爾屈服,為太陽帝國效力,但現在,他已無所謂芙瑞爾的態度了,屈服最好,不屈服,那也無所謂。
他只想要羅蘭的腦袋!
只要羅蘭死了,紅鷹軍就算不崩潰,銳氣也會大大受挫,凝聚力大減,那他就還有機會收回北地,重掌格倫麥。
只要能摘下羅蘭的腦袋,犧牲一個大法師,是非常值得的!
想到這,費米爾森走回桌邊,伸手拉了下邊上的鈴繩。
過了會兒,一個年輕的光靈法師走進來:“大師,有什么吩咐?”
費米爾森說道:“歐康諾,你現在去張貼一個公告。公告內容是,明天.......不,后天中午,芙瑞爾夫人將被送上火刑架。罪名是褻瀆女神!”
光靈歐康諾怔了下:“大師,芙瑞爾夫人是大法師.......這個決定會不會太過草率?”
未經審判,就直接處死一個格倫麥大法師,這手法實在有些粗暴了,已經五六百年沒出現過這樣的事了。
費米爾森臉色一沉:“歐康諾,照我說的辦!”
歐康諾不敢違抗,微微點了下頭:“如您所愿,大師。”
等著光靈法師退出去后,費米爾森又釋放了一個傳訊鳥出去,而后耐心等待。
大約過了五分鐘,又一個光靈法師走了進來。
這個光靈面色沉靜,步伐穩健,眼眸中透露著一絲隱隱的殺氣,氣質和普通的光靈法師很不一樣。
“大師,有何吩咐?”
費米爾森沉聲道:“修斯,后天中午,中央廣場,我會在那里親自監督對芙瑞爾夫人的火刑。你去安排好人手,隨時準備應付意外。”
光靈修斯目光一凝:“意外?您的意思是,有人會來救她?”
費米爾森點了下頭:“我沒猜錯的話,羅蘭一定會來!”
光靈修斯瞇了瞇眼:“羅蘭.......很好,我正想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