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山了,荒野的天空中,最后一縷晚霞也即將消逝。
昏暗的光線中,那個模糊的黑影從弓箭手艾倫頭上一撲而過,發出‘嘩啦嘩啦’的巨大氣流聲,隨后,它竟然沖上了天空,迅速消失不見了。
異常狀況出現的時候,羅蘭正在不遠處給馬兒喂草料,聽到艾倫喊聲時,他正準備過來查看情況,黑影就撲了出來了。
緊急之中,他只來得及對著艾倫釋放了一個懸浮術,將他往旁邊推了一把。
等黑影沖上天空,羅蘭迅速跑過去,扶住了摔倒的弓箭手:“伙計,你怎么樣了?”
艾倫雙眼發直,手緊緊捂住左肩,指縫間不斷滲出鮮血:“我沒事,小傷,但那玩意長著一張怪臉,肯定是怪物!”
阿瓦娜也趕到了,她面容仍舊冷漠如冰,但眼中顯出一絲溫度:“怪臉?怎么個怪法?”
說話時,她又伸手掰開艾倫捂著傷口的手,細細檢查傷口的模樣。趁這機會,羅蘭也探頭去看。
艾倫頗具膽色,情緒很快穩定了下來:“那張臉有點像貓頭鷹,但沒有鳥喙,而是一張狼一樣的嘴巴,長著尖尖的獠牙。還有,它的眼睛是銀色的,好像還會發光,盯著我的時候,閃爍著兇光,似乎要把我撕成碎片。”
阿瓦娜總結道:“狼嘴、尖牙、銀眼,利爪,會飛......迪拉特法師,你對此有什么見解嗎?”
她竟考較起了羅蘭的水平。
羅蘭聳了聳肩:“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時候一只狼頭鷹身人。”
阿瓦娜滿意地點頭:“看來你也不是那么不學無術。還有,你剛才那記懸浮術用的很好,要不然,艾倫已經死了。”
說完,她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小瓶子,從里面挑出一些墨綠色的漿糊,一點一點地黏在艾倫的傷口上。
這墨綠漿糊對外傷似乎有奇效,羅蘭看到,藥糊敷上的時候,艾倫緊皺的眉頭頓時就放松了不少。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藥糊本身。看到這玩意的一瞬間,羅蘭心中就一動,他以前見過這玩意。不過,當時的使用者并不適合格倫麥法師,而是一個木靈。
羅蘭快速撇了一眼阿瓦娜,見她正專注地抹著藥,他心中暗道:‘這法師來歷很不簡單呀。’
藥抹完后,艾倫站起身來,先對阿瓦娜行禮:“感謝你的藥。”
阿瓦娜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塞緊瓶蓋,對他的感謝視若不見。
艾倫似乎早已習慣了對方的冷漠,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又轉身對羅蘭行禮:“迪拉特,今天多虧你出手,要不然我肯定完蛋了。”
他剛說完,阿瓦娜冷冰冰地說道:“今晚的事還沒完呢,別高興地太早。”
艾倫嚇一跳:“什么意思?”
阿瓦娜不說話,轉頭去看羅蘭:“你來說。”
羅蘭面露一絲苦笑:“狼頭鷹身人之所以被稱為人,第一是長得像人。第二嘛,就是腦子也很聰明。事實上,它們不是被混沌力量扭曲的怪物,而是一種亞人。通常情況下,它們會遠離人群,不會主動招惹我們,除非一種情況。”
艾倫嚇的臉色發白,急忙追問:“什么情況?”
“復仇。”接話的是阿瓦娜。
艾倫嚇得幾乎跳起來,急聲道:“我剛才那一箭根本沒瞄準他,我故意射偏的,只是為了嚇嚇他而已。就這么點事,他.......他就要和我不死不休?”
見他急地說話都有些結巴了,羅蘭連忙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撫道:“艾倫,這事和你沒關系。”
“呼”
弓箭手頓時長吁口氣,抬手插了下額頭的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他沒高興太久,阿瓦娜那冰冷的聲音就響起來:“他是在向所有人類復仇。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有人襲擊了他們的巢穴,偷走了他們幼崽,從而激發了他們的滔天怒火。現在,他們已經盯上了我們,那就只剩下兩個可能。”
“什么可能?”一個沙啞的聲音傳過來,是那個面色蠟黃的中年人,他是這批貨的貨主。
其他護衛者也都緊張地看著阿瓦娜,等著她說出答案。
阿瓦娜嘴角微微一抽,顯出一絲冷笑:“要么,我們殺光這些復仇的鷹身人。要么,他們殺光我們,然后把我們的尸體抓回去當做食物。”
光線昏暗的荒野中,聽到一個女法師用這種冰冷的語調說出殘酷的事實,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幾乎所有人都面色發青,除了一個人。
阿瓦娜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人的異常,她問道:“迪拉特法師,你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
她這么一說,商隊其他人也都看過來,有人驚訝,有人懷疑,有人沉思。
羅蘭心頭一跳,不知道這女法師為什么會專門針對他,但這么下去,他肯定會被商隊驅逐的。
他念頭迅速一轉,就想到了理由,笑道:“阿瓦娜小姐的話當然沒錯,但情況并不糟糕,攻擊我們的只有一個鷹身人而已。我們這里可這么多人呢,我們有必要害怕嗎?”
這話說的沒錯,眾人心中壓著的巨石,一下就放下了。
弓箭手艾倫精神大震,用力揮了下手中的長弓:“迪拉特說的一點沒錯。或許我一個人不是對手,但咱們這么多人,還有兩個法師,還對付不了一個鷹身人?它要是敢再來,咱們就把它鷹毛拔個一干二凈,煮成一鍋鷹肉湯!”
“對,艾倫說的沒錯!”
“走走走,升篝火,起鍋燒水煮鷹湯!”
眾人緊繃心神剛剛放松,阿瓦娜那冷冰冰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我剛才說鷹身人的時候,說的是‘那些’,而不是‘那個’。”
這話如寒風,瞬間吹滅了眾人心中剛冒出來的火苗。
艾倫緩緩放下長弓:“阿瓦娜,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阿瓦娜又看向羅蘭:“你問迪拉特吧。他明明知道的,卻不肯說。”
這女法師竟然又往羅蘭身上引火,羅蘭心中忍不住嘀咕:‘她怎么老針對我,難道真覺得我的紅頭發不順眼?’
想歸想,但這事可不能承認。
羅蘭連忙攤手,一臉無辜:“阿瓦娜小姐,您實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就是個旅行法師,說難聽些就是流浪法師。我水平有限的很,怎么可能知道的這么細?”
阿瓦娜直勾勾地看著羅蘭的臉:“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呀?”羅蘭一臉困惑。
“你敢再重復說一遍嗎?別轉開視線,看著我!”阿瓦娜大喊道,黑眸中泛出淡淡的銀光。
“我......我真不知道!”羅蘭還是一樣的說辭。
在心里,他卻是冷笑:‘竟然想用靈魂力量逼迫我,真是不知所謂。’
哪怕是賢者來了,用這種方法逼迫他,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說不知道。
阿瓦娜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羅蘭,看了好一會兒,羅蘭始終一臉無辜的模樣。
逼問失敗,阿瓦娜自己開始不自信了:“你真不知道?”
羅蘭攤了攤手,一臉無奈。
“好吧,是我想錯了,我向你道歉。”
這女法師竟然主動道歉,說完后,她轉頭看向艾倫:“準備防御吧,我估計沒錯的話,我們至少會面對10只以上的鷹身人。”
“10只,還是至少?”艾倫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對!”阿瓦娜堅定地點頭,她加快語速:“但只要按我說的做,我們有很大希望擊敗他們。現在,聽好了!”
“是!”艾倫大聲應道,他沒有選擇。
阿瓦娜立即開始對他講解具體的防御手段,她說的又快又簡潔,說完后,又催了一句:“趕快行動!”
艾倫立即開始布置防御。
羅蘭在一旁問道:“那個......阿瓦娜小姐,我能幫什么忙嗎?”
“你?”阿瓦娜掃了一眼羅蘭:“你會什么法術”
面對這個未知商隊,尤其是這個來路不明,似乎還對他抱有惡感的女法師,羅蘭自然不會顯露自己真正的力量。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在他看來,狼頭鷹身人的攻擊方式存在太多缺陷,好對付的很。
想了下,他就說道:“呃我會3個基礎法術,有懸浮術、光亮術、馬洛恩羽毛術。對了,還有1個低階法術,是阿瓦娜彈射術。”
阿瓦娜眉頭微皺:“你看著都快30了吧?怎么就會這么點法術?”
羅蘭一臉‘尷尬’:“阿瓦娜小姐,我也想多學法術,但這不僅需要天賦,還需要金錢和運氣.......倒霉的是,這三樣東西我都不多。”
阿瓦娜嘆了口氣,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羅蘭:“我記得你早上的時候遇見了錘尾巨蜥?”
“對。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弄死它。”
“那你現在法力剩余不多了吧?”
“還行。足夠釋放15個基礎法術,或者是2記彈射術。”
阿瓦娜再次嘆口氣,似乎很瞧不上羅蘭的力量,她沉吟了幾秒,說道:“那你就在旁邊協助防御吧。如果可以,盡量為戰士們擋住攻擊,別讓他們死了。”
說完,似乎怕羅蘭不夠重視,她又道:“他們都還年輕,家中有父母要供養,妻子孩子需要養活,所以.......”
羅蘭意外地看了一眼阿瓦娜,沒想到她冰冷外表下竟然隱藏著這樣柔軟的內心,他點了下頭:“我明白了,我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