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珍珠宮的花園。
面對著冰霜賢者丹迪拉雅,歐亨利竟沒有絲毫敬畏,更沒有任何退縮,他冷笑道:“我真是沒想到,煉制無數毒藥毒害族人的所謂賢者,竟然還會顧忌戰士的性命。”
面對這毫不想讓,近乎挑釁的態度,丹迪拉雅難以淡定,身上水元素波動若隱若現,身邊空氣中更出現了絲絲縷縷的白霧,有鮮花被這白霧碰了一下,立即便枯萎凋零。
“歐亨利,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歐亨利臉露戲謔,他抬高音量,對在場所有人高喊道:“看那看那冰霜賢者竟然打算破壞風暴誓約,打算對我這個遠房叔祖父動武了!”
他這么一說,人群中就站出來幾個大法師,其中一人對丹迪拉雅喊道:“賢者,風暴誓約神圣不可侵犯,是海洋之主葛瑞安最看重的公約。您若是不顧誓約,一定要對領主動手,那您就不再是受承認的鯨人賢者,我們所有人都會站出來反對你!”
這話說完,不止是大法師,在場的所有鯨人法師隱隱間都對丹迪拉雅抱有了敵意,似乎將她視為鯨人世界的公敵。
羅蘭看著這一幕,覺得很是奇怪。
顯然,覺得奇怪的不止他一個人,羅候也是如此。他湊到羅蘭耳邊,低聲道:“堂堂冰霜賢者,竟然被一群凡人聯手欺負,竟然還不敢發作,嘿嘿,這群鯨人可真有意思。”
羅蘭想得更多。
他回想在藍寶石島沙灘上和丹迪拉雅的對話,再對比歐亨利的冷漠態度,最后又想到賓妮西雅無端的沖動,忽然有些理解了丹迪拉雅的無奈。
鯨人世界中,每個島嶼的領主都是葛瑞安的子孫。這些領主力量強弱有別,但地位卻是平等的。
當初賓妮西雅強行在自己領地上封禁丹迪拉雅的煉金工坊,丹迪拉雅之所以沒有發難,恐怕也是因為風暴誓約。
所以,鯨人的世界并不屬于賢者,這里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海神葛瑞安,而那些海島領主,則是為葛瑞安管理海島的仆從。
果然,面對歐亨利等人的敵意,丹迪拉雅雖然臉色變得極冷,但她卻一點一點地收斂了力量:“我當然會遵守風暴誓約,但如果你一而再地挑釁我,我雖然不能殺你,但卻可以將珍珠群島的所有港口全部冰封,我看你還怎么和其他島嶼做生意!”
歐亨利神情一滯,他被這話打擊到了軟肋。
海島王國,最缺的就是資源,最依賴的就是各島嶼之間的貿易,貿易斷了,就等于生命線斷了。
他長吐口氣:“好吧好吧,你是賢者,你當然可以蠻不講理。說說吧,你打算怎么幫忙?”
丹迪拉雅抬手亮了下自己的手腕,兩個手腕上都戴著一個流光溢彩的手環,這手環上看起來有些像是玻璃,又有些像冰晶,它散發出驚人的法力波動,就好像是純粹法力的結晶。
羅蘭目光被吸引住,下意識使用靈覺法陣看了下,結果在一片藍汪汪的光芒中,看到了兩個火紅色的光圈。
這兩個手環,竟然自帶靈魂光芒,就好像是兩個生命體。
“流光手鐲,利用它,我能釋放出無窮無盡的火焰,我能從外圍開始,一點一點地燒盡黑水賢者布下的迷霧,直到將所有迷霧全部燒光。”
歐亨利點了點頭:“聽起來似乎可行,但你可得小心點,別把我的船給燒了。”
丹迪拉雅嗤笑一聲:“你的廢話可真多。如果你還想要活的北海艦隊,最好馬上派人定位他們的大概方位。”
歐亨利臉色一黑,但卻沒有發作,轉頭對身邊一個大法師道:“麥德森,馬上派出搜尋隊去找人。”
“是,領主。”大法師麥德森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去安排了。
“有消息了就馬上通知我。”
說完,丹迪拉雅召喚出水云飛馬,飛馬就猛一震翅,迅疾沖上了天空,在天上轉了一圈后,就朝金珍珠島的北部區域飛去。
她速度極快,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羅蘭目送她遠去后,走到歐亨利身邊:“領主,還有事需要我幫忙嗎?”
歐亨利也在看著丹迪拉雅,眸光中似有一絲羨慕,過了幾秒他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非常感謝你的幫忙,羅蘭大師,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羅蘭便微微躬身一禮,轉身退出了金珍珠宮花園,羅候立即跟了上來,等走到宮殿外,他低聲道:“羅蘭,你似乎有什么打算?”
羅蘭斜了他一眼:“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你一旦開始沉思,就會變得沉默寡言。你剛才基本沒有說話,說明你肯定在想什么東西。”
羅蘭忍不住笑起來:“我沉默寡言是因為這是鯨人內部事務,我作為外人不好插嘴。不過你也不算說錯,我的確有些打算。”
“說來聽聽。”羅候很是感興趣。
羅蘭一個轉身,追尋著天空中傳來的法力波動,一路朝北邊走去:“我得去找丹迪拉雅談談。”
“找她干嘛?”羅候下意識一縮脖子。
“我說過要阻止她繼續推廣燃魂藥劑,這話可不止是說說而已。我一直在想辦法,目前已經有三個島主明令禁止了燃魂藥,但這還遠遠不夠。”
羅候嘆口氣:“你可真是固執,不過我最欣賞的就是這點。我就舍命陪你走一趟。”
羅蘭忍不住笑起來:“哈哈,沒那么嚴重。這里是金珍珠島,是歐亨利的地盤,丹迪拉雅不會隨意動手的。”
丹迪拉雅并沒有隱瞞自己的行蹤,也沒有走的太遠,她一路飛到了坎貝拉城的郊區后,就在一處湖邊落了下來。
羅蘭兩人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湖邊一塊巨石上,看著湖水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羅蘭和羅候兩人走的近了,丹迪拉雅感覺到了動靜,抬起頭看了兩人一眼后,便又低頭去看湖水:“你們是來找我打架呢,還是繼續剛才的吵架?”
羅蘭走到距離20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來勸你放棄出售燃魂藥。”
丹迪拉雅立即惱了:“羅蘭,你可真煩!”
羅蘭嘿嘿一笑,繼續道:“你手腕上的流光手鐲,就是你一直在打造的魂器吧?”
法力是靈魂之末,靈魂是法力之本。用來輔助施法的工具,叫法器,用來轉換靈魂力量的工具,就叫魂器。
但因為靈魂非常的奇妙,靈魂知識也艱深晦澀,想要掌握靈魂之力,本身必須要有非常強大的靈魂。使用魂器的起點,就是超凡大法師。否則極容易被魂器反噬,精神錯亂成為瘋子只是小事,要是反過來被魂器奴役,那才是真正的悲慘。
丹迪拉雅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隨即就恢復了平靜:“這一年來,你的確成長了非常多,現在的你,的確已經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法師了。你猜的也沒錯,這就是我一直在打造的魂器,還沒有徹底打造完成,但已經可以使用了。”
羅蘭又道:“既然鯨人普遍信仰葛瑞安,而黑水賢者又如此強大,為什么不像這位偉大的存在求助呢?”
既然提到了風暴誓約,既然所有領主都是葛瑞安的子孫,那讓鯨人群島聯合在一起,不過是一句神喻的事吧。
沒想到,聽見這句話,丹迪拉雅卻抬頭望天,臉上寫滿了無奈的笑容:“羅蘭,你對鯨人世界仍舊一無所知,就別多管我們的事了,好嗎?”
這話可真讓人傷心。
羅候立即道:“喂,你這娘們真是不知好歹,鯨人都快被黑水賢者給打敗了,還不許別人幫忙。你是傻瓜嗎?”
丹迪拉雅轉頭瞪了一眼羅候,清澈湖水中立即激射出一股激流,快速地撞向羅候。
羅蘭下意識要幫忙,但很快發現這只是一股普通水流,并不會對羅候造成傷害,于是便停止了動作。
羅候則立即拔刀斬向水流。
“砰”
水流被刀鋒劈成了兩半,并沒有對羅候造成傷害。
羅候怒道:“你怎么搞得,一言不合就動手?”
丹迪拉雅眉頭一豎:“我又不認識你,你毫無禮貌地沖我亂吼亂叫,我還不能用水潑你嗎?”
“......”羅候沒話說了,一臉晦氣地收起刀,走到一旁大樹底下坐下來:“行吧,那我閉嘴。”
丹迪拉雅轉頭看向羅蘭:“葛瑞安從來不降神喻,也從來不在凡間顯出神跡,在凡間甚至沒有他的神殿,或者說,整片大海都是他的神殿。他在凡間留下的痕跡就是一大堆神裔,外加一個風暴誓約。其他就沒了。”
羅蘭大致了解了:“噢這真是個脾氣怪異的神。”
丹迪拉雅沖羅蘭擺了下手,有些不耐煩了:“好了,現在你已經知道了原因了,而燃魂藥,我是絕不會停止煉制的,你要再多嘴,那我們今天就得在這島上打一架。如果你不想打架,那就離開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羅蘭當然不會在現在選擇打架,攤了攤手,轉身便準備離開,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隱約瞥到丹迪拉雅正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目光看著他。
這眼神讓羅蘭感覺非常的陌生,就好像那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在這一刻,冰霜賢者身上,幾乎看不到一點兒丹迪拉雅的痕跡。
羅蘭心中微微一震,忍不住就想:“成為賢者,真能徹底改變一個人嗎?”
他回想起了塞西莉亞曾經說的話,她說丹迪拉雅身上有一些問題,這導致她不可能成為賢者,除非她能將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這個問題到底是什么呢?”羅蘭想不明白,隱隱地,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到底哪里不對勁,他一時又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