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吃酒的客人散去后,對面的山巒和山間的房屋也變得模糊起來。
劉倩走了過來對著正在收拾著桌子的裴錢和裴清雪笑著說道:“你們兩個今天真是辛苦了,都收拾了一天的盤子了。”
裴錢笑著搖了搖頭。“媽和大伯母她們更累。”
劉紅萍和裴錢的大伯母,上午忙著準備中午的酒席,下午忙著準備晚上的酒席
又對著劉倩問道:“她們兩個睡了啊?”
劉倩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疲憊。“剛剛才把她們兩個哄睡覺。”
裴清雪陡然抬起頭說道:“倩姐,你們這樣很累的,裴惜和裴若也會很累。”
劉倩苦笑了一下。“這世上哪有人活得輕松的,累著累著就不累了。”
說完拿起一個餐盤,把里面的剩菜倒入旁邊的潲水桶里。
裴清雪也沒有再說什么,一時間只有瓷器相互碰撞發出的清脆聲。
過了一會兒,裴金賢扛著兩張竹涼板走了出來,對著裴錢問道:“今晚,我們兩個睡院子還是睡天樓?”
“天樓吧!院子里蚊子多。”裴錢回答道。
裴金賢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覺得。”
然后就扛著兩張竹涼板重新走了進去,因為樓梯在屋內。
等他們把外面一切弄好,天已經徹底的黑了。
裴清雪走進廚房,看見母親正和大伯母,一面聊天,一面把多余的食物打包放入冰箱,笑著問道:“媽,大伯母,需不需要我幫忙?”
“你哥在偷懶呢?”劉紅萍問道。
“沒有,哥跟堂哥去支床去了。”裴清雪立馬回答道。
裴錢的大伯母深深細細的打量了一眼,然后笑著對劉紅萍說道:“劉妹子,我覺得這樣蠻好的。”
而后又打趣裴清雪。“雪丫頭,你以后還是給我喊大伯母,給你媽喊媽,這稱呼變不了。”
裴清雪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對著劉紅萍小聲抱怨道:“媽,你都說了些什么?”
“只許你做,不許媽說了啊?媽又沒亂說。”劉紅萍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現在到知道害羞了。”
大伯母這時候也插了一句。“以前只覺得這丫頭粘他哥哥,來我家的時候就跟著錢子后面跑,現在回想起來,也想得通了。”
然后,兩人又聊起裴清雪和裴錢小時候的事情了。
裴清雪見這里是不需要自己幫忙了,于是又只好去找裴錢。
來到天樓,裴錢正在蹲起點蚊香,裴清雪輕輕踢了一腳裴錢,嘟起小嘴說道:“剛剛我被媽跟大伯母合起伙來打趣了一頓。”
“她們打趣你什么了?”裴錢抬起頭來問道,他也很好奇。
是什么話能讓裴清雪的小嘴都能掛醬油瓶子了?
“還不是因為你。”裴清雪小聲埋怨了一句。
然后橫躺在已經支好的竹涼板中間,身體一晃一晃的。
夜空中,滿天星辰,閃閃競耀,月亮更是皎潔無暇。
看著這般美麗的星空,裴清雪的嘴角泛起一股迷人的微笑,轉過身子,面朝著裴錢問道:“哥,今晚我決定睡這里了,反正媽是大嘴巴,大伯母他們應該都知道了。”
裴錢此時方才明白,裴清雪剛剛為何嘟起小嘴了。
看著她在黑夜中也顯得明亮的眼眸,起身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這里晚上蚊子多,你不怕明早起來臉上一臉疙瘩啊?”
裴清雪搖了搖頭。“不怕。”
又平直躺了起來,直直的望著星空。
只是凝神注視了一會兒,便覺得繁星越來越近,讓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把它們抓在手里。
裴錢點好蚊香后,看她這般,叮囑道:“別睡著了,小心感冒,我還要下去幫著他們去還別人家的桌子。”
“你去吧,我就躺著看一會兒星星。”
“那你看煩了就下去睡覺。”
“知道,你快點去吧。”
等裴錢和裴金賢兩人把所有借來的桌子全部物歸原主,來到天樓準備睡覺的時候,只見裴清雪已經身上裹著一張被子睡著了。
裴錢準備喊醒她,卻被裴金賢阻止了。“雪丫頭今天一天也跟著忙壞了,就別吵醒她了,我去院子重新鋪一張涼板。”
裴錢點了點頭。“那麻煩哥了。”
裴金賢笑了一下。“不麻煩,你就在這里睡覺吧,順便晚上好好看著雪丫頭。”
裴錢看著裴金賢臉上的笑容,覺得有古怪,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只是當裴金賢走到樓梯口,對著他,比了個大拇指,然后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后,他才恍然大悟。
“看來媽是真的習慣八卦。”裴錢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裴清雪閉著眼睛說道。
“這就把你吵醒了?”裴錢的語氣有些嘲諷。
“胡說,我明明一直是醒著的,只是閉著眼睛而已。”
“那你現在就給我閉著眼睛睡覺。”
“不,我要睜開眼睛和哥一邊看星星,一邊聊天。”
于是將另一張竹涼板和裴清雪睡的這張首尾拼接在一起后,然后睡在上面。
然后昂起頭看著裴清雪的腦袋問道:“想聊什么?”
“看流星。”裴清雪突然把手高高舉起,興奮的說道。
裴錢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夜空一個紅色的光芒一閃一爍的在移動。
“那是飛機。”裴錢沒好氣的說道,他剛剛還以為是真的有流星呢。
“我知道,就是騙騙你,讓你以后有機會騙回來。”
“不會的,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
裴清雪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轉了一個身,用手臂撐著枕頭,看著裴錢說道:“我們去西域就不坐飛機了,坐高鐵。”
“好。”
“哥你怎么不問為什么?”
“我知道原因,不就是覺得我怕坐飛機嘛。”
“哥,你什么時候也變成我肚子里的蛔蟲了?不過還有一個原因。”
“什么原因?”
“就是路上我們可以甜甜蜜蜜的看窗外的風景。”
“到時候你坐窗邊,我靠在你的肩膀上。”
裴錢的聲音帶著困意,回答也越來越遲緩,最后徹底沒有了聲音。
裴清雪看見裴錢徹底睡著后,把手伸過頭頂,摸了一下裴錢的腦袋。
然后又睜大眼睛,不知疲憊的一動不動的盯著滿天繁星。
“流星呢?我還準備許個愿望的。”
......
翌日,雞鳴犬吠相聞中,太陽從東南方緩緩升起。
裴錢起床,揉了揉眼睛,然后注視著裴清雪。
她蜷縮著身子,面朝著東南熟睡著。
裴錢看著裴清雪被朝陽映紅的臉頰,這是一種讓他沉迷陶醉的美,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輕輕搖了搖她的腦袋,貼著她的耳邊小聲喊道:“小仙女,起床了。”
裴清雪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哥,我臉上有沒有被蚊子咬過?”
“沒有。”
得到裴錢的回答后,裴清雪松了一口氣,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陽光的照耀下,她手臂上的紅點是格外的明顯,也許是她皮膚十分白皙的緣故。
裴錢扛著竹涼板走下樓后,卻沒有看見大伯一家人,只有母親劉紅萍在客廳里坐著。
于是問道:“大伯他們呢?”
“你堂哥他們天蒙蒙亮就出發了,好趕早班機。你大伯和大伯母舍不得兩個丫頭,就送他們去高鐵站了。”
劉紅萍回答完,又對著裴錢問道:“你妹妹醒了沒有?”
“醒了。”裴錢點了點頭。
“媽,我是睡懶覺的人嗎?”裴清雪這時候也抱著被子走了下來。
“都醒了就好,趕快去把臉洗了,我們也早點回去,然后去把你的戶口解決了。”劉紅萍站了起來說道。
“爸呢?”裴錢這才想起從昨天下午就沒有看見裴有才。
“他昨天中午喝多了,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早上,現在廁所里吐呢。”劉紅萍冷冷的說道。
裴錢見自己老媽面色不善,連忙說道:“我洗臉去了。”說完就立馬離開了
“我也去了。”裴清雪緊跟著說道。
說是洗臉,其實就是用水撲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誰叫他們沒有洗臉帕呢。
他們本來是準備當天回去的。
不一會兒,裴有才來到了客廳,甩了甩腦袋,點了一根煙,對裴錢說道:“回去還是你開車。”
裴錢點了點頭,老爸這樣子他也不放心讓他開車。
把大伯家的們鎖好后,裴錢他們踏上了回家的路。
裴清雪坐在副駕駛上,全神貫注的看著車窗外。
一行白鷺從天上落在河里,看樣子是準備捕捉水里的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