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輪轉,季節更迭,艾歐尼亞的冬天本就不長,位于南方的芝云就更短了。
雷鳴崖上除了最高處的崖頂,其余的地方已經的冰雪都已經消融了。
撲棱撲棱撲棱
一匹神駿的紫黑色龍禽翩然落地,收攏的翅膀激揚起潔白的雪花,四條爪子在地上留下了偌大的印記,一步步向頂峰走去。
輕羽看起來明顯又大了一圈,好像還肥了點,交給妮蔻喂養的這段時間里肯定沒少吃好東西。
妮蔻拍拍輕羽的頭,輕羽聽話地屈下腿彎,展開一側的翅膀直至翅梢垂落在地。妮蔻抓起騎鞍邊上掛著的包裹,著像滑滑梯那樣順著翅膀滑了下來。
她背起雙手,讓包裹吊在屁股后面,一搖一擺地踱步靠近。
“這里的風景確實漂亮,但都看惹小半年惹,還沒看夠么?”
五步外的賈若睜開了眼,停止了懸浮冥想,緩緩落地的同時,在他周身凌空旋轉的幽夢也停了下來。
幽夢落回了他的手里,不斷盛開的櫻花美麗依舊,一寸寸地歸入劍鞘中。
他雙眼中一青一紫兩道光芒一閃而逝。
賈若挎好劍鞘,舉起雙手搓了搓臉,一直迎面吹來的海風讓他覺得自己的臉蛋已經麻木僵硬了。
“你來了,妮蔻。”
賈若睜開了恢復原狀的黑色眸子,臉上的表情也欣喜了起來。
這段時間里,妮蔻隔三差五的會來上一趟,約莫是每個月一次,帶些熱食犒勞賈若的同時,也傾訴一下最近的生活。
例如,在妮蔻每次來之前都會先飛去拉林看望一下安妮,小妮子的修行效果很不錯,李青師父稱贊有加。
但安妮似乎對于賈若不能去看她這件事有些小情緒,而妮蔻已經代入了介于母親和嫂子這兩種身份之間的位置,不僅會給妮蔻添衣加被,還會陪她玩些女孩子的游戲
巴拉巴拉,諸如此類。
“這個月又有什么新聞呢?”
賈若很自然的結果包裹,順便牽起了妮蔻的手,準備一邊散步一邊傾聽,就像以往那樣。
“前幾日的時候,療魂師之庭的門前支起惹一口好大好大的鍋,槐長老每天都會用羊肉、生姜和薏米熬上一鍋湯。
那些凍壞惹手腳的小孩和漿洗婆都能領上熱騰騰的一碗,然后我們再去幫他們治療凍瘡。
這些都是槐長老自己掏腰包置辦的,庭里說由賬上支就行惹,但槐長老說他一個朽人也用不著多少薪俸,他出錢其他弟子們愿出力就出一把,不強求。他人真好。”
“羊湯好喝么。”
賈若瞇眼笑著,仿佛已經喝飽了暖暖的羊湯。
“不知道誒,每天都沒有剩下的,但應該很美味吧,那些婦孺們笑得像花兒一樣。”
妮蔻搖搖頭,但她分明知道答案。
“賈若,賈若,你還要待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或許明天,或許明年。這東西玄乎的很。”
有句話叫做:懂得越多,越是能發現自己的無知。
當凱南把他領進這方新世界后,他越發感覺自己能提升的東西太多了,若想構筑出自己獨特的招式,他還有所欠缺。
“這樣么。”
妮蔻神情中的失望難以掩飾。
“可是綻春節馬上就要到惹啊,去年的時候你去弗雷爾卓德惹,今年也不能和妮蔻一起過呢?”
賈若停下了腳步,望著妮蔻的臉龐。
“嘶,”半晌,他吸了口氣:“不練了,咱們下山過綻春去!”
“真的嗎?”
妮蔻的眉頭多云轉晴,但又怕賈若只是捉弄她。
“真的。換換心情說不定靈感就涌出來了呢,一直悶在這里也沒了什么進展,還不如多陪陪我們的妮蔻呢。”
再者說,賈若怎么忍心回絕妮蔻的懇請呢?
“喔吼,太棒惹!”妮蔻高興地歡呼:“我就知道!”
然后,就在賈若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妮蔻就已經拆開了包裹,把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取了出來。
剪子,剃刀和毛巾。
長期的不修邊幅讓賈若的胡子蓄滿了下頜,頭發也已經留到了肩膀,只是從衣服上拆搓了根麻線隨意地栓攏在腦后,亂糟糟的——他似乎有些理解亞索的發型了,如果賈若想,他也能讓馬尾反重力地斜向天空。
但妮蔻可不會讓他這個樣子下山去。
“原來你已經料定了我會聽你的。”
賈若像是被踩住殼的王八,把脖子揚得老高,任由妮蔻施為。
“哼”
妮蔻聳聳鼻子,宣示著勝利。
鋒銳的刀片很快就將賈若多余的毛發剃了下來,說實話,腦袋后面沒有累贅的感覺可真好。
賈若擦凈了臉,又看見妮蔻拿出了一套衣服:“換上吧,新衣服迎接新春。”
賈若對衣服也沒什么挑剔的,解開龍鱗甲,換掉內襯后就套上了妮蔻給他的這件窄袖短衫。
主色調是墨綠,裝飾著淡綠的葉脈紋,據說代表了生機——妮蔻說她有件紅色的,情侶款。
凱南也并不是一直呆在鳴雷崖上,他還有許多事務要操持,于是賈若給他留了封信,祝他綻春常在的同時,也算告了別。
拍了拍輕羽,賈若騎上了他的老伙計,讓妮蔻坐在懷里,他們下山了。
芝云高地,蔻莎村遺址
燼蹲在一枝樹干上,端詳著他布下的陷阱,那些斷壁殘垣間很快就會盛放出更多的色彩。
他是個善于謀劃的人,走一步觀十步,在吐冷的時候,那些負責教化的僧侶們從來沒有在棋類活動中勝過他——一直是平手,他故意的。
一出好戲自然離不開嘔心瀝血和精心策劃,開頭部分是非常重要的一環,能否引人入勝全看這一招的功夫有沒有下足。
燼相信劫會上鉤的,他絕對會追上來,無論是舊恨還是即將添上的新仇。
而他則會引領著他一步步下墜,亦如曾經那樣,燼喜歡、擅長掌控著局勢。
哦,他們來了。
最心愛的玩偶和他手下的愛徒,他們發現了廢墟間的死尸,還算機靈,劫已經認出這個手筆了。
槍管已經插入了肩上的基座,射程和穩定性都令燼滿意,至于威力嘛
他連凱四槍,炎雷中的四人便成了花。
打空了彈匣,燼便抽身而退。如預料中的一樣,劫追了上來,他的影襲距離早已被燼算得死死的。
那么,他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