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瑯得了李世民秘密任務將要出使河北的時候,那邊秦瓊也很快被李世民召見。
東宮里一番君臣密議之后,東宮傳出敕令。
詔改封任城王李道宗為江夏郡王,由靈州都督調任雍州治中,代行府牧職銜,統掌京畿軍政大權。
詔封永康郡公、揚州大都督府長史、靈州道行軍總管李靖為靈州都督兼太子左司御率。
緊隨著這兩道詔令之后的是升涼州中都督府為大都督府,詔封左衛大將軍秦瓊兼任涼州大都督,楊恭仁為大都督府長史,召原涼州都督長樂王李幼良回京任刑部尚書。
同時,李世民加燕王李藝開府儀同三司官階,并封李藝之弟李壽為利州都督。
但李世民又給麾下心腹大將尉遲敬德秘令,讓他率八千精騎出京兆部署在京西一線。
更是授給秦瓊精兵兩萬隨同前往涼州,名義則是防范突厥。
平康坊。
鎮撫司衙門,秦瑯叫來了左司馬崔敦禮。
“鄭司馬升去秘書省做秘書丞了,崔司馬在司里倒是少了個伴了。”秦瑯打笑道。
崔敦禮瞧著秦瑯,心下不滿,冷著臉道,“世家里出了個鄭玄禮這樣的敗類,真是不幸,居然出賣自己的女兒、外甥求榮,無恥。”
“相比起云定興來,鄭玄禮這倒還相差甚遠啊,看來無恥之人都喜歡出賣外甥呢,你說是嗎?”
云定興是隋朝廢太子楊勇的云昭訓之父,楊勇被廢后,云定興馬上去投靠楊廣,并親自下手把三個親外甥在內的八個楊勇之子毒殺,后來楊廣江都被殺后,云定興又馬上拜在王世充膝下,幫著逼近楊侗讓位于楊世充,居然還在王世充的鄭朝當了太尉。
等王世充一亡,他馬上又轉投唐朝,居然還被封為歸德郡公。就算經過玄武門之變,李世民執掌大唐,可憑著當年曾經當過李世民的上司,再加上云定興能說會道,讓這家伙現在又當上左屯衛將軍,可謂是在哪都混的風聲水起。
不過云定興坑女婿,殺外甥,卻也是被天下人恥笑,這人本來就是一介商賈起家,因為奉承阿諛權貴宇文述,得以起家為郎將,后來又把女兒送進楊勇東宮為妾,借助女兒得寵上位,一生鉆營投機,極為無恥。
崔敦禮本也是秦瑯便宜舅父,現在當著他面說無恥之人喜歡害外甥,這是對著和尚罵禿驢。
崔敦禮面色難看,可一想到妹妹再三囑咐,讓他要對秦瑯客氣一些,再想想被自己瞧不起的鄭玄禮,都能賣女兒求榮,自己對外甥秦瑯低頭也不算什么。
“三郎,我知道我之前多有得罪你的地方,那是阿舅不是,不管如何,咱們都是一家人不是?你就寬宏大量,不要再計較過往了。阿舅如今也是諸般不順,你幫一幫阿舅。”
秦瑯心情爽了許多。
這個崔敦禮打他一穿越過來,就處處為難他,各種瞧不起他,瞧不起秦瓊,簡直就是讓人厭惡。
現在靠山倒了,也成了惶惶喪家之犬,終于也知道向他求饒了。
“阿舅這話說到哪里去了,你是長輩啊,咱們大唐以孝治國,我自然要好好尊敬孝敬你的。上次讓阿舅了結巨鹿王,這事阿舅就辦的不錯,殿下現在對你印象不錯呢,認為你已經與過去劃清界限了,只可惜上次讓阿舅你去招降薛萬徹等你沒能成功,否則說不定早就調到三省中樞任要職了,怎么也輪不到那個出賣女兒出賣外甥的鄭玄禮去當秘書丞啊。”
崔敦禮道,“秘書丞雖說是五品官,可秘書省卻是最無職無權的清水衙門,除了管管圖書經籍,毫無權力,那衙門的五品官,連中書門下的七品官都不如,鄭玄禮這回是徹底栽了,明升實降,再無出頭之日了。”
秦瑯笑笑,“阿舅啊,上次的事情沒辦好,就算了,我呢也想著讓阿舅早點立些功勞,也好再回到中書省去,不說升調中書舍人,起碼也得重授中書通事舍人吧,若是干的好,說不定殿下一高興就授你為門下省給事中了呢,那可是享有封駁大權的要職呢。”
“三郎能這么關照阿舅就感激不盡了。”崔敦禮終于動容。
“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其實呢我這就有個合適的任務,辦好了不說馬上升門下給事中,但恢復通事舍人的職務肯定沒問題,就是不知道阿舅你敢不敢接。”
“什么任務?”
“之前攻打東宮,查抄的東宮書信中,有不少廬江王李瑗與廢太子的往來書信,殿下看過后,對李瑗多有不滿,覺得他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擔任幽州大都督之職了,所以要調他回京來。阿舅正好去幽州傳旨,召李瑗回京。”
崔敦禮一個激靈。
“我聽說李瑗準備謀反?”
“阿舅莫聽人胡說,李瑗那是宗室名王,怎么可能謀反呢,再說李瑗此人向來懦弱無能,借他十個膽八個膽的也不敢謀反啊,所以說啊這趟任務那就是撿功勞的,事成了,那就是阿舅一人平定河北危局,勝過十萬大軍啊,這功勞豈不大了?就是連升三級都有余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秦瑯笑呵呵的勸說道。
“若是阿舅害怕,那就算了,我讓馬周或魏征去也行,這白撿大功的機會,他們定會十分愿意的。”
崔敦禮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心動了。
“好,我去。”
打發走了崔敦禮,秦瑯坐在公房里發笑。
這個崔敦禮倒也是膽大,不過他也并不全是騙他,若是他真能把李瑗帶回長安,那確實是大功一件。
不過有王君廓在幽州,他成功帶回李瑗的可能性很小,當然,就算事不成,崔敦禮倒也不會有什么危險,畢竟他也是朝廷大員,又是五姓子,李瑗和王君廓就算要造反,也得給這些山東世家一個面子。
召來魏昶、劉九等心腹。
“去河北?”
“嗯,李瑗和王君廓可能要反,我們得去那邊搞清楚情況。我已經讓崔司馬先行前往宣旨,他是明的,咱們呢則假扮一支商隊稍后北上,暗里行動。我知道劉九郎和林三郎那都是邊地出來的游俠兒,對北地也熟,所以這次帶上你們。”
兩人自然沒有意見。
不過阿黃卻有意見了,“三郎,我老黃以前也曾經縱橫山東過的,當年隋末之時也曾馬踏黃河兩岸,锏打山東六郡,江湖上也是有面子的,此去河北,我隨三郎同往,也能方便些。”
秦瑯現在已經從秦瓊那早得知了阿黃的底細,知道這家伙以前是個響馬賊,當年在隋末時也曾拉過隊伍起過桿子,勢力一度也有數千人馬,也算一方豪杰。
“行,既然阿黃說他在山東江湖綠林上有面,那這次就帶上阿黃。”
“三郎,我也去。”秦用吭聲。
阿黃馬上道,“咱大錘公子更應當去,我在山東江湖上有些小面,但咱大錘公子當年隨齊國公征戰山東時,那才是威名赫赫呢。”
魏昶幾個也想去,不過秦瑯最后還是決定只帶上秦用、阿黃還有劉九和林三,另外魏征表示愿意同行,他本是河北巨鹿人,當年隋末時本就在河北加入的義軍,再后來被竇建德俘虜,又在河北呆過很長時間。
“咱們這次行動得機密,讓崔敦禮走明面,咱們行走暗中,為了掩護身份,咱們就假扮成一支商團,弄批貨物從長安出發到幽州去,人呢不需要太多,除了咱們幾個,再調二三十個行動隊的兄弟就行。”
魏征道,“河北產絲綢、白瓷,而幽州靠近邊塞,牲畜皮毛交易多,我覺得咱們可以販點長安的貨物過去,比如高昌的葡萄酒,波斯的三勒漿,拂菻的琉璃、天竺的霜糖、粟特人的香料等。”
“魏主簿說的好,做戲也得做足,咱們從長安采購一批好貨北上,這樣既不容易泄漏身份,說不定到時還能在幽州大賺一筆呢,賺了錢正好當咱們公廨錢,年節時還可以給大家發賞錢。”秦瑯很是贊同。
魏征有些鄙夷秦瑯到處見縫插針想要撈錢的行為,不過也還是默認這樣容易掩飾身份。
“假如李瑗、王君廓真的造反了怎么辦?”秦用問。
“真要造反了也沒關系,咱們把情報帶回來就是。”
“我是說萬一他們造反,咱們被困住怎么辦?”
“殿下在河北也有不少心腹的,到時咱們還怕沒地方去?”秦瑯不以為意。
那邊劉九卻笑著道,“我倒覺得三郎巴不得他們反呢,我總覺得三郎這次行動是有備而行,否則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的,就是不知道三郎的自信從何而來,目的又是什么?”
秦瑯笑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過是大唐的一塊磚,太子認為哪里需要我便往哪里搬。”
熟悉秦瑯行事的幾人,便都一起哈哈大笑。
“雖然我不知道三郎的目標是誰,但我知道這家伙慘了,被三郎盯上了,不死也得脫層皮了。”劉九捋著胡子道。
秦瑯呵呵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