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
衛國公府門前,秦瑯跟阿黃擺手,笑罵著同意阿黃要去坊里找相好的姑娘們敘舊,自己則徑自回府中。
公府后院,府里早早就為阿儂夫人準備了一套三間院子,裝飾奢華,樓閣庭院,典雅幽靜,仆婦奴婢也一應俱全。
門口,阿儂夫人沐浴熏香,頭發也洗過擦干,一臉欣喜期待的向秦瑯行禮,面上還帶著一抹桃紅。
小別勝新婚,久別那都勝重婚了。
阿儂夫人是一個成熟的小婦人,被獨自留在嶺南幾年,多少個孤獨的夜都在想著這個年輕又強壯的男人,此時一看到他終于出現在面前了,高興的腿都發軟,面紅耳赤。
“奴伺候三郎洗浴!”
秦瑯哈哈一笑,小婦人還是火熱大膽直接的,他喜歡。伸手攬上阿儂那柔軟纖細的腰肢,阿儂便馬上順勢倒入他的懷里,沁人的香味傳來。
天雷勾動地火,干柴遇上烈火。
“三郎,能否讓忠郎回鄉?”
一番抵死纏綿過后,兩人都小睡了會,等醒過神來,相偎一起,阿儂趁機提出了此次來京的一個重要打算,她希望將兒子帶回安南。
“這兩年武安州不太太平,漢蠻之間矛盾激烈,我們儂家與金雞垌雖歸附的早,可如今······”
秦瑯懷摟著美人,想的卻是若是能有支事后煙就更爽了。
如水一般溫柔的阿儂,豐腴嫵媚,處處散發著誘人的成熟魅力,連說起話來,聲音都是軟綿綿柔柔的。
“存忠你見過了吧?”
“嗯,變化好大,已經如一個小男子漢了。”阿儂高興的道。
“這小子自隨我北上,表現不錯,吃苦耐勞,讀書用心,習武賣力,鍛煉出不錯的獨立自主的能力,他在東宮崇賢館讀書,也結識了不少朋友。我原本打算,是待到明年,便讓他進北衙禁軍的左右千牛衛,先做個三衛侍官勛衛,在宮里當幾年差,再歷練歷練,等三五年后,那時也差不多成年了,再釋褐任職。”
秦瑯對存忠這個義子還是很喜歡的,自己雖是他的后爹,這孩子還是個蠻子,但在長安幾年,表現的很好。
“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聲,存忠到長安不僅,就自己改了姓,非要跟我姓秦,我說過他幾次,讓他姓儂,可這小子不聽,在外都自稱姓秦,這事我在信里沒跟你說過,怕你不高興。”
阿儂聽了果然沉默了一會。
許久才道,“我今日到長安,跟存忠聊了會,感覺這孩子確實變化很大,想不到他居然連姓都改了。”
“其實也沒什么,等將來他回安南,再改回儂姓也沒關,再說就算他真的想姓楊,其實也沒多大的事。當然,這方面,我還是以尊重他自己的意思為主。”
“兒大不由娘了。”阿儂夫人有些失落的道。
當年公爹和丈夫遇襲后,弱小的她為了兒子,扛起金雞垌的當家重任,一個弱小的女子,硬是爆發出了母狼般的狠辣。
女人本弱,為母則剛。
可現在那個她一直以為還很弱小的兒子,已經變的陌生了。
“阿儂,你想讓存忠回去,我不反對,但我想跟你說,存忠現在回去,也頂多就是個名義上的門縣縣令,就連你們金雞垌幾個寨子也未必都號令的了。可如果存忠繼續留在長安,不出十年,他起碼也能得到一個八九品的參軍之職,你不要嫌棄職品低,這只是起步之階,正式進入仕途軍旅,再有我的幫助,他會仕途順暢,再有十年,必然進入五品之列。你知道五品在大唐意味著什么!”
“不敢說將來能出將入相,可有機會也能官列三品,或為將軍,或為刺史都督,不比呆在安南做個小小的門縣令強?我當初與你們儂家也有約定,武安州是我秦家的世封地,儂家為我家臣,也會在門縣給你們推恩一塊封地。”
阿儂當然相信秦瑯的承諾,只是現在那邊的局勢讓她和許多土著俚帥漢酋們都有些不安。
阿黃、秦用為代表的秦家封臣帶領著移民們,正一步步的侵奪土著們的地盤和利益,如今門縣更因為儂存忠這個年幼家主在長安,而在幾年的剿匪平亂之中,縣中大權都盡讓刺史府那邊占了去。
不僅阿儂擔心,其實許多儂家人都在擔心,這樣下去,以后就算儂存忠長大成年,從長安回來,估計這門縣都已經不再是儂家的了。
甚至金雞垌等諸寨子,只怕都要完全歸為刺史府所管轄。
畢竟這幾年,武安州的規矩是天天在變,之前儂家楊家等十幾個勢力強大的歸附封臣,也還算是擁有很大的自主權,可現在隨著一場場叛亂、平亂,原來的勢力界線已經被徹底的打亂了。
幾年時間,如今武安州遍布了上千座秦瑯和他封臣們的塢堡、莊園,幾條大道已經聯通山里山外各處,驛站烽墩,使的幾百里的封地里,秦家的軍隊嚴密掌控。
行大唐律法,納大唐之稅。
衛國公府、衛公國府、刺史府,三府聯合管理著秦瑯的封地,秦瑯讓國府主管軍隊,公府主管司法監督,讓刺史府主管行政稅收。
在三府的主管下,底下有近千的大小封臣為骨干,大家都甩開膀子干,從中原引入了大量的移民,還有許多的什么突厥、昆侖、黨項、吐谷渾、東瀛新羅等奴隸,干的那是熱火朝天。
“既然來了長安,就先別想這些了,來,教你點好玩的。”
秦瑯再起雄風,再次大戰三百回合。
激情過后,躺在床上,秦瑯也不由的直喘氣。
好女費男啊。
“其實吧,你所擔心的事情我很清楚,這事情其實很好解決的,關鍵在于你們心態的轉變,不要總給自己設限劃圈,不要總將自己當成蠻子。既然武安州三百里都成了我秦瑯的世封地,也成了大唐的疆域一部份,那么你們就應當轉變觀念,不要再拿自己當蠻子了,蠻子有什么好呢?”
“你們要把自己當成漢人,改土歸漢,看到阿忠了沒?他在安南是個地道的南蠻子,可你現在看他,哪里還有半分蠻子的樣子”
儂存忠現在主動改姓秦,叫秦存忠,關中音與洛下音整合的大唐官話說的倍地道,漢人服飾禮儀更是十分講究,比那些在長安咋呼的什么突厥貴族、黨項、吐谷渾貴族等強多了,若沒有人說,絕不會有人能感覺出他是個南蠻子。
“你們把自己當成南蠻子,那么武安州的人也自然視你們為南蠻子,便始終會有隔閡,可若是你們把自己當成漢人,那么自然也就成了自己人。就好比阿忠在我這里,不論是這衛國公府里,還是在崇賢館中,又或是在外面長安城中,都沒有人會視阿忠為南蠻,為外人。”
阿儂夫人身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蓋著一條薄薄的絲被,身材曲線畢露,聽著情郎的話,若有所思。
“可我們本就是南蠻子啊?”
“南蠻子沒錯,但你們好多東西確實已經落后了,也未必一定要保留啊?我們帶去的那些律法、禮儀、文化,甚至是技術難道不好嗎?其實你們自己也清楚,我帶去的新東西很好,只是許多如你儂家一樣的頭人酋長們不滿罷了。”
在過去,許多部落溪垌其實很落后,生產技術落后,甚至是還處于奴隸時代,許多蠻子們日子苦的很,也只有部份蠻子首領們才過的好點,但也只是相對而言。
如今絕大多數蠻子們其實日子都變好了,那些首領們更是如此,不少還因合作開礦或賣山賣林的還發了財,但是,他們過去高高在上的地位,卻是有些降低,在過江龍一樣的新移民面前,他們被壓制了,有些酋長們既享受著財富的增長,生活的便宜舒適,又懷念從前的地位。
可魚也熊掌哪里能夠兼得。
秦家既然都已經建起上千座的塢堡莊園,移民過去數萬人了,還能容許這些酋長們成為完全的國中之國?
就連秦家在武安州,都不敢說能夠獨立于朝廷之外,都得接受朝廷派駐的御史、稅吏們的監督檢查,秦家又怎么能允許蠻子們依然獨立于外呢。
強大的武力面前,現在秦家已經一步步完善了武安州的區劃,州下有縣,縣下設鄉,鄉下還設了保和甲。
不但有封臣騎士、武士,也還有鄉兵土團,就算鄉里,都已經有了派出所、巡回法庭,村里還有保丁巡邏隊。
司法權盡歸官府,一般的民事糾紛,鄉里原來的垌寨,也只有調解權,沒有直接的處置權。
秦家承認過去酋長土豪們的私產,但是已經不允許他們再凌駕于秦家之上,不能再向蠻民們征稅征役了,更不許他們私擁兵馬武裝。
“你們需要的是積極的轉變,阿儂,你是我的女人,阿忠是我的兒子,你們只要轉變了這個觀念,那么門縣依然是你們儂家最大,你們依然是我秦家在門縣最大的封臣,地位不變。你看阿黃、秦用、秦勇他們在武安州,深得我信任,其實你們儂家也一樣可以的。”
“其實我漢家雖講華夷之辨,但并不以血統來論,華入夷則為夷,夷入華則為華,這個入,就是接受,接受文化禮儀制度,改服易發,學漢語習漢字,與漢聯姻,我們又哪來的彼此區別呢?”
“好了,不要想太多,累了,睡吧。”
秦瑯感覺有些累了,把枕頭放好,躺平。
阿儂也躺好,她側倚秦瑯懷里,半枕著秦瑯手臂,如貓一般蜷縮起來,呼吸漸漸平穩,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