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魏無羨尷尬地抬頭望天,訕笑道:“衛莊兄你看今晚月色真好,連月亮都藏進云里。”
衛莊嘴角扯動,關心道:“自從農家和那驚鯢見過面之后,總是心不在焉,你在逃避什么?”
“哪有,衛莊兄你多疑了。”
“哼哼,你知道弱者和強者之間區別嗎,弱者空有一身力量卻畏畏縮縮不敢施展,強者哪怕面對敵人再多,自身何其渺小,也敢劍指天下。強弱之分,不在于人、事、物,而在于存乎一心,只有心足夠強,才能配稱得上強者。弱者面對強敵,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甘愿待死。”
衛莊若有所指,
“唉,事到如今,也不隱瞞了,衛莊兄聽我細細解釋。”
魏無羨坐在屋頂,給衛莊挪出位置,自己躺下望向黑黑夜空,好像有雙無形眼睛注視著蒼茫大地。
低緩道:“衛莊兄可曾聽過,黃帝戰蚩尤氏的事么。”
“聽說過,傳說而已和你說的有關系嗎?”衛莊問道,
魏無羨苦笑郁悶,
“傳說遠古時期,蚩尤氏生性好戰喜歡殺戮以至生靈涂炭,軒轅氏不忍生靈遭劫難,帶領族人與蚩尤展開大戰,
然蚩尤氏十分強大,有八十一個兄弟,個個銅頭鐵額難以戰勝,軒轅黃帝被九黎團團圍住陷入絕境。
就在這時,軒轅黃帝的精神,感動了上天,在座無名山丘,得到了九天玄女的幫助,授予他一部天書。
軒轅黃帝得到了天書,終于在絕境下力挽狂瀾反敗為勝,擊敗強大的蚩尤”
魏無羨娓娓道來,衛莊靜靜聽著,就是表情不對,宛如在聽故事。
追問了一句:“然后呢?”
“如果我告訴你是真的呢。”
魏無羨小聲嘀咕道:“這世界真有九天玄女…”
他喵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衛莊淡淡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我只相信手中的劍。”
呃,你是真心大。
魏無羨悄悄地瞥了一眼,腹誹道。
手枕著頸項,換更舒服的姿勢說道:“之前確憂心忡忡,現在想通了,也就能放松心情。”
“傳說九天玄女深諳軍事韜略,法術神通,心懷正義。曾誅妖魔、救黎民百姓于危難。我這立志造福天下的人,和她老人家不謀而合,或許早受到她青睞,不然怎么會如此聰慧,又俊俏。”
“也許我才是真正的天選……咦,衛莊兄你去哪別走呀,我還沒說完呢。”
“再見了,沈大哥!”小端木揮手道別,眼帶笑意。
“小蓉兒照顧好自己,到時候再見!”魏無羨重重揮手,高聲叮囑道。
隨著木船越劃越遠,岸邊的人兒愈來愈小,只能隱隱約約看清輪廓,
魏無羨先是一愣,然后笑得更加欣喜,
因為小蓉兒身邊多來的人影,同樣在朝他揮手。
少年用手做喇叭笑道:“念端先生長安再會!”
郢都城外馬車聲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不愧是五千里之國,繁華景象恐怕唯有秦國咸陽、齊國臨淄能夠比肩了。”魏無羨站在城門口感嘆道。
“這是自然,不過有兩點沈兄倒是說錯了,呂氏齊國臨淄的確和郢都不相上下,不過田氏齊國嘛,自齊湣王后即便勉復國,也是茍延殘喘,何以比我強大楚國乎?”
“至于秦國咸陽,六國每攻秦一次,我楚國就擔任縱約長一次,其余小國夾在秦楚之間,無不朝秦暮楚,五年前春申君攜六國之兵伐秦雖最后功虧一簣,但足以說明楚國的強盛之風。”
景元聽有人夸楚國自然高興,聽完卻不滿意,
微微搖頭,沈兄到底不是列國之人,對天下形勢還是不了解。
“要是他知道,春申君率領六國攻秦,幾乎是八百年楚國的回光返照,會不會急著跳腳……”魏無羨惡趣味的想著,
感嘆道:“戰國四公子僅剩的春申君也年前逝世,嶄新時代即將開始。”
景元不由點頭贊同道:“確是嶄新的時代,老一輩逝去,天下終究是我們年輕人馳騁的疆場。”
魏無羨揉揉腦殼,這怕是有誤解。
景元盛情邀請,“沈兄,新來郢都無地方落腳,不如去景家暫時歇息也好。”
“這倒不必了。”
魏無羨擺手拒絕,“在下和師兄找間客棧住下便好,就不打擾三少爺了。”
“也好,那景元就收集好一些典籍,等沈兄辦完要事來取,沈兄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別讓景元白費番功夫空歡喜一場。”景家三少爺苦笑道。
這一路他早就看出,沈兄生性灑脫不喜歡拘束,另一位谷兄則比較冷漠,兩人武功高強,
他也不好派人跟著,只有在家干等。
“一定一定,君子好成人之美,如果能撮成一樁姻緣也是件善事,等在下與師兄拜訪楚南公和另一位故人之后,定會上門叨擾三少爺。”
魏無羨揖禮微笑道,
“好,景元必定恭候大駕,沈兄、谷兄,在下先告辭了。”景元見有景家有人來接,便先辭別。
“兩位客官里邊請!”
客棧門口小二熱情招待,將魏無羨與衛莊引到恰好空出來,最里面的一張桌,用搭肩膀粗布,簡單撣一下灰塵,
“兩位請坐,是先要肉食還是要酒?”小二堆起笑容問道。
“都要,酒一斤,肉食三斤。”
“對了,客棧掌柜在嗎,我和他有些淵源,找他有些事。”魏無羨和煦道,
小二驚愕,然后更加客氣說:“客官請稍等,小的去問問。”
等小二離開之后,
衛莊眉頭挑動,“你和這家客棧的掌柜莫非也認識。”
“不熟,但客棧卻和墨家有關。”魏無羨笑道。
衛莊輕哼一聲:“墨家倒是好本事,不管韓國新鄭,楚國郢都皆有他們的耳目。”
“亂世之中狡兔三窟,不得已而為之,還望這位朋友見諒。”
掌柜恰好聽見,故笑開解道,
向前一步對魏無羨行墨家禮節:“墨家弟子‘工’有失遠迎,還望公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