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紅霧中。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
“嘻嘻,來啊,來追人家嘛。”
甜美的聲音傳來,紅衣美人面對著劉弊,不見挪動腳步,卻衣袂飄舞著朝背對的后方平移,畫面詭異無比。
劉弊用上了陰風鬼刀中的身法,踏水而行,風輕云淡的點著水面,墜在后頭不遠不近的地方,也沒有什么縮短兩人距離的想法。
“姑娘不是說喜歡我嗎,怎么一直跑呢?莫非是框人不成。”
他背負著雙手,反手握住長刀,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你們男人啊,就是不會珍惜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所以奴家才不敢輕易委身呀。”
紅衣美人衣袖半掩嬌容,泫然欲泣道:“若是公子真心,我自然愿赤誠想待,只盼公子垂憐妾身……”
說完,她停在原處,素手將頭上的金釵取下,云髻滾滾而落,覆蓋住雪白的鎖骨,任君采擷的樣子恐怕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拒絕。
然而劉弊沒有過去,而是表情淡定,揮出張乙木符,在水面生出根浮木,隨后站立在了上面。
隔著數丈,兩人對視起來。
紅衣美人柔聲道:“公子為何駐足不前,是奴家不美嗎?”
“美?”
劉弊表情古怪,淡然的表情終于繃不住,好像聽到了最幽默的事情,放聲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肆無忌憚,最后他連腰都直不起來。
“公子何意?”
紅衣美人眉毛一挑,嗔道:“奴家勸你現在乖乖過來,否則可要吃不少苦頭哦,因為我平生最恨始亂終棄的男人了。”
頓時,周圍的霧氣中有隱隱出現了稍小些的黑影,無聲把場中的青年合圍起來。
美人掩嘴輕笑道:“你現在說兩句漂亮話,妾身便原諒你,如何?”
“你舌頭挺靈活的,這算嗎?”
劉弊擦去眼角笑出的淚珠,直起身子道:“沒事,就是覺得挺滑稽的,想不到啊,人生第一次被調戲,對象居然是條舌頭漂亮的……魚。”
當這最后一句話說出來,紅衣美人的俏臉瞬間拉了下來,隨后她的表情全部消失,直勾勾的盯過來,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何不逃?
呵呵,是曉得自己逃不掉嗎?”
美人手腳折成奇怪的角度,沒有骨頭般朝著后方緩緩收縮,聲音卻還是甜美如初,從霧氣中傳來。
“逃?”劉弊輕輕搖頭,認真道:“我說過嘛,雖然姑娘這幅尊容,我還是很喜歡你的,或者說是……
你們?”
他身體再次發出亮眼的光芒,周圍的空氣都開始微微扭曲翻滾,霧中徘徊游動的眾多黑影越發清晰。
“只是這種喜歡,和你想得可能不一樣。”
紅影如離弦之箭射來,定睛一看,那美人渾身隆起蠕動的疙瘩,嬌俏面容此時已經布滿蚯蚓似的青筋。
她脊柱連接著的,是一根滑膩冷濕,而又富有彈性的長舌。
“晚了!”
那美人……此時不能叫美人,應該叫怪異,她聲音突然變得尖細無比,如同魔音灌耳,“就算你改口求饒,但知道了妾身面貌的人。
必須死!”
雨一停下,小船附近又恢復了死寂。
顧荷抱膝坐在船頭,身上還披著劉弊給她的衣服,望著前方出神,她微微猶豫后,拿出符筆沾了湖水,在船板上寫字。
“老熊,你說我師弟不會有什么意外吧?那個女的雖然好看,但怎么看都透著股虛假的感覺,不過師弟他血氣方剛的,萬一把持不住怎么辦?
追過去做什么,大不了咱們跑就是了,真急人。”
幾人的耳朵不但堵上了布條碎棉,為了以防萬一,顧荷還用隔音符封閉了周圍的所有動靜,所以大家都跟聾子差不多。
熊雨看都沒看就知道內容,他都快會背了,只好頗為無奈的也依葫蘆畫瓢用水留下筆跡。
“大姐,這才半柱香的功夫,你已經問了十幾遍了,咱們又幫不上忙。
劉兄弟實力強大,而且純陽琉璃體充滿浩大光明,對怪異詭邪有著克制作用,你就別瞎操心了。”
雖然每次都得到了安慰,但她心中還是焦急,臉蛋繃著四處張望。
旁邊的蒲如榕突然拍了拍她,指著木板上用水寫的字,顧荷看完,立馬皺起瓊鼻,鼓起腮幫子,滿臉寫著生氣。
上面寫的是:
“那紅衣美人確實好看呀,我一個女人都動了心,你師弟再強也是男人嘛,男人都是色胚,估計現在正和那美人……
羞≧≦!”
你安慰她吧,她不信,你告訴她完蛋了吧,她不僅不信,還會生氣。
“哼!”
顧荷惡向膽邊生,看著面路戲謔的蒲如榕,伸出爪子突然撓起了她腰間的軟肉。
而蒲如榕最大的缺點就是怕癢,頓時扭動兩下身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她畢竟是武者,力氣更大些,很快反擊成功,占回上風,讓顧荷連連告饒。
兩人鬧作一團,凝重的氣氛淡去不少。
熊雨無奈的笑笑,也拿她們沒有辦法,只能轉過身子,集中注意偵查起附近的情況。
沒多久,他就發現前方有個人影浮現,從霧中踏水而來。
這個漢子立馬提醒打鬧的兩女,讓她們停下,隨后顧荷運起符陣,剩下兩人則拿起武器。一行人嚴陣以待,緊張的望著那個人影。
影子近了,露出劉弊的面容,此時他正溫柔的笑著,配合上那英姿勃發的面容,讓人心醉。
見到回來的是自己同門,而并非什么可怕的怪異,幾人才松了口氣,緊張跳動的心臟舒緩不少。
只見劉弊施施然走到船邊,張口說話,看嘴型應該是:
“已經沒事了,打開陣法,讓我進來吧。”
沒由來的,顧荷覺得面前的師弟變帥了不少,微微失神下,不自覺就要慢慢松開法力灌注。
看著符陣的光芒漸漸暗淡,這位劉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不行!不能放他進來!這是怪異!”蒲如榕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開口提醒。
然而眾人都堵住了耳朵,本就聽不見,周圍還有隔音符的符力,現在就算有地震他們都聽不見,自然,蒲如榕的呼喚全是徒勞。
蒲如榕心中大急,箭步沖到顧荷面前,使勁的搖晃了她兩下,后者這才如夢初醒,停下掐到一半的法決,歪了歪腦袋,露出疑惑的表情。
“咋回事?”
外面,“劉弊”的面孔猛然變化,嘶吼著朝快要消失的符陣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