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戒回來了,垂頭喪氣。
“怎么了?”朱翊镠問。
“師父不領情。”朱八戒氣嘟嘟地道。
“什么不領情?”
“不讓我送他,把我趕回來了。”
“你是不是又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
“覺得也沒有啊,我就讓師父答應師祖,跟著師祖有肉吃,何必自己吃糟糠呢?師父就不高興了。”
朱翊镠搖頭而笑,“你壓根不知道你師父想要什么,想往哪兒飛,你拿什么勸他?”
“我不是也為師父好嗎?萬一惹怒了師祖,師父哪有好果子吃?師父他再厲害,終究也不是師祖的對手,師祖可是皇帝呢。”
“這回算你還有腦子。”
“師祖,萬一師父堅決不從,該怎么辦?”朱八戒擔憂地問道。
“你說呢?”
“徒孫不知道。”朱八戒搖頭。
“要是師祖與你師父發生矛盾沖突或是戰爭,你會站哪一邊?”朱翊镠換一種方式問。
“嗯,要是以岳父大人所教,那毫不猶豫要站師祖這邊,但徒孫想,師父終究是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萬一師祖與師父鬧矛盾,徒孫一定奉勸師父不要與師祖為敵。”
“可如果你師父一定要與師祖為敵呢?”朱翊镠追問。
“這個……徒孫能不能選擇回避?總不能讓徒孫去打師父吧?但徒孫保證絕不讓師父傷害師祖。”
“算你還有良心。”
“嘻嘻,師祖對徒孫那么好,任何人都休想傷害師祖。”
“瞧你這單純的樣兒,來來來,師祖問你一個問題。”朱翊镠笑著朝著朱八戒招了招手。
“師祖要問什么?”朱八戒拊髀雀躍地湊過來。
“假若,師祖是說假若哈,假若你深愛的女子被人玷污了身子,你還會喜歡愛她嗎?”
“她還愛徒孫嗎?”朱八戒也不是時時刻刻懵懂。
“愛。”
“是她主動還是被人強迫?”
“玷污當然是強迫。”
“那徒孫只會更愛她。”朱八戒篤定地回道。
“可如果她因為被玷污而懷上了別人的孩子呢?”
“這……”朱八戒摸著自己腦瓜兒,愁容滿面。
“難以接受,對嗎?”
“師祖,徒孫我……”朱八戒不知如何回答。
“是難以接受你所深愛的女子,還是難以接受她的孩子?”
“徒孫覺得,只要她喜歡,也沒什么難以接受的,反正她喜歡什么,徒孫愛她,自然就喜歡什么。別人的孩子,不也是她的孩子嗎?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東西。”
看來,在這件事上,還是越單純的人越好啊!
朱翊镠不由得暗自感慨。
繼而又問道:“你愛的人被玷污,又有了孩子,孩子還不知道父親是誰,即便知道,也不能相認,這樣你不怕被人說閑話嗎?”
“師祖,徒孫一向很笨,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們愛怎么說怎么說,跟我有什么關系?他們有錢不給我花,有好東西也不會給我吃,當然我也不會。”
“你挺適合。”朱翊镠冒出一句。
“師祖,什么挺適合?”
“可惜,可惜……”
“師祖又可惜什么?”朱八戒一臉懵逼的樣兒,“師祖,您今天說話怎么東一句西一句,讓人捉摸不透呢?”
“剛才是誰說自己很笨來著?”
“哦,徒孫確實很笨。”
“笨人自有笨福,這話果然不假。”朱翊镠又感慨了一句。
“師祖為什么問徒孫這些個問題?”朱八戒詫異地道。
“想考驗一下你對待愛情的態度。”
“那師祖還滿意不?”
“剛才所言都是你的真心話?”剛一問出口,朱翊镠便感覺多此一舉。以朱八戒的心性,豈會不是他的真心話?
“別說師祖了,就是面對其他人,徒孫也沒有撒過謊呀,說的從來不都是真心話嗎?”朱八戒搖頭晃腦地道。
“嗯,你的回答師祖很滿意。”
“師祖夸我一回可真是難哦。”朱八戒咧嘴一笑,滿臉的幸福。
朱翊镠一直覺得,國人的幸福指數其實很低,這個世界,哪怕再過幾百年后都是如此,原來是因為太“聰明”了。都像朱八戒一樣,幸福指數反而爆裂。
“跟隨師祖來遼東已經這么久了,有沒有想念相沢啊?”
“當然想了,每天都想,只是想了也沒用,越想越難受。”
“那有沒有給相沢寫信,表達你的相思之苦呢?”
“師祖還不知道徒孫有幾斤幾兩?總共才認識幾個字?如何寫信表達相思之苦?”朱八戒一臉的無奈。
“不會請人幫你寫嗎?”
“咦?對呀!”朱八戒恍然頓悟般道,“要不師祖代徒孫寫吧?”
朱翊镠一擺手道:“此等小事兒,麻煩師祖合適嗎?殺雞焉用牛刀?你隨便找個人代筆就是了。”
“哦。”
晚上回總兵府,朱翊镠將與朱八戒的談話告訴徐文穎。
徐文穎當即興奮得跳起來,但:“我怎么沒想到呢?萬一申用嘉與姽婳妹妹走不到一起,可以將姽婳妹妹交給小朱啊!小朱那么愛姽婳妹妹,相信相沢也不會介意的,相沢原本就是姽婳妹妹的侍俾嘛。”
“你想什么呢?”
“你特意問小朱這個問題,不是你想的嗎?怎么還反問我?”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哈。”朱翊镠忙解釋道,“我是想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偉如此大的男人。”
但這樣解釋對徐文穎顯然無用,她仍然認為朱翊镠就是有心。
“我覺得你這個想法挺好呀,小朱確實比申用嘉更加合適姽婳妹妹。”徐文穎樂此不疲地道,“小朱心性懵懂,他說不在乎就是真不在乎,不像申用嘉嘴上說不在乎,或許心里不知有多在乎呢。況且,即便申用嘉自己不在乎,可他父母呢?都是要臉面的大戶人家,不像小朱孤家寡人一個,多好啊!”
“你覺得很有可能?”
“嗯。”徐文穎確定地點頭,“姽婳妹妹出事之前,或許我不認為合適,但以眼下的情形,再合適不過了。也只有像小朱那樣,才可以做到真正不在意世俗的目光,而一心一意去愛姽婳妹妹,你想想是不是吧?”
“我問小朱真是無心的。”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感覺有一個人原來一直在等姽婳妹妹,無論姽婳妹妹遭遇過什么,他都會一如既往地愛姽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