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方是如何回復的?”朱翊镠迫不及待地問陳炬。
“萬歲爺,朝鮮方表示不遺余力地配合。”陳炬如是般回道。
“是嗎?”
“是的,萬歲爺。”陳炬笑著說,“朝鮮方似乎并不重視國土疆界,還說本朝與朝鮮的疆界由萬歲爺說了算。”
“這么識趣呢。”朱翊镠微微一笑,不愧為好盟友哈,可惜這時朝鮮太窮,不然可以索要幾塊兒好地皮來。
“關于嚴防死守日本的問題,奴婢也與朝鮮方囑咐過。”陳炬接著道。
“好!陳公公辦事兒朕一向放心,那兩件事兒朕就不多說了。”朱翊镠欣慰地道,“剛好田公公也過來了,那陳公公這兩天就準備啟程回京吧,回京后一切事宜,自有鄭皇后給你安排。”
“奴婢遵旨。”
“不過,朕還得交代你幾句。”朱翊镠道,“回京后,這幾個方面你需要特別注意,適當時候,給京城里的官員們上上課,開導開導他們。”
“請萬歲爺吩咐!奴婢會依據萬歲爺的精神指示,盡心盡力幫助他們理解消化,至于給他們上磕,奴婢可不敢。”陳炬謙虛地說道。
“有些官員就得給他們上課才行。”朱翊镠一本正經地道,“甚至像老師對待學生那樣,拿著鞭子抽他們,只有這樣他們才會長記婢明白。”
陳炬似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這倒是像皇上的處事風格,想當初對付張彪、劉大元不就是這種方式嗎?
簡言之,就是霸道。
當講不清楚道理或是不被朝臣理解時,就采用這種霸道的方式。
不講理,你們只管聽就好了。
“第一,關于民族政策,盡管眼下還任重道遠,但陳公公回京后,要讓京城里的官員明白這項政策的長久之計。邊患問題朕不著手解決,以后子孫后代也得需要面對,無論如何逃不過去。”
“奴婢明白。”
朱翊镠接著道:“第二,田公公剛來也說過,南京留都已經形同虛設了,可以將裁撤留都的消息放出去,好讓南京那邊的官員做好心理準備。”
“萬歲爺,那具體什么時候裁撤留都呢?”陳炬問道。
“等朕回京立即采取行動,這會兒先給他們吹吹風。”
“哦,奴婢明白了。”
“第三,朕隨后肯定還會委任女真族與蒙古族首領進京做官,同時也需要漢族官員來這邊做官,這可以看作是民族政策的一種延伸,朕鼓勵有志向有理想有責任的官員踴躍報名。”
“奴婢回京一定會知悉朝中官員。”
“凡是主動愿來遼東邊外做官的,朕會大力表彰獎勵,一定不虧待他們。你們覺得會有官員主動來嗎?”
田義沒有作聲,畢竟是剛來的,只是對遼東這邊的官員有所了解,對遼東邊外什么情況并不熟悉。
陳炬似有些猶豫,謹慎地回道:“萬歲爺,依奴婢之見,來這邊做官,恐怕需要萬歲爺親自動員。”
“也不必朕親自動員吧。”朱翊镠不以為意道,“你回京捎一句話就行,以后升官兒朕優先考慮邊外歷練過的官員。”
“哦,有萬歲爺這句話就足夠了。”陳炬當即怡顏悅色地點了點頭。
“還是那句話,接收容易治理難?”朱翊镠感慨地道,“朕希望不僅是官員,各行各業的人才都來這邊。只有這樣,遼東這邊才能后勁十足。”
“當然,朕也得希望這邊的人去中原內地學習,將先進的文化、技術與經驗帶回來。但必須申明一點,朕這么做不是希望消滅民族差別。”
怕陳炬有所誤解,所以朱翊镠又特意強調了這一點。
陳炬與田義都點了點頭。
陳炬可以說是已經心領神會了,而田義這會兒更多的還是學習。
除了上一次進京,這是田義第二次與朱翊镠坐在一起交流,他感覺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第三天,陳炬便出發進京了。
遼東這邊的天氣已經越來越涼,春節來臨也快。
等陳炬一回京,就應該馬上要接替馮保的職務了。
而此刻的京城,關于馮保請辭陳炬接任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更多的人表示詫異,畢竟馮保二度擔任司禮監掌印的時間并不長。
而且皇上還在遼東尚未歸來,為何如此心急這時候提出請辭?
讓人更費解的是皇上居然答應了。
要知道,馮保不僅與皇上,還與鄭皇后的關系都非常親近。
鄭皇后當初還只是一名宮女,是馮保送給皇上的——這在京城已是公開的秘密,大家都知道。
馮保自被朱翊鈞冷落之后,他的心就一直在朱翊镠身上,朱翊镠成功取而代之有馮保的一部分功勞——這在京城也是婦孺皆知的事。
如今,朱翊镠登基即位,成為泰和皇帝,而曾經的宮女鄭妙謹,已經貴為皇后,這時候馮保理應正是風光得意無限時,為何要主動請辭呢?
頗為讓人費解。
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朱翊镠登基即位后,馮保變了。
與原來的那個馮保好像判若兩人。
如今馮保雖然仍是司禮監掌印,可他不再熱衷于賣官鬻爵,出入不再前擁后呼,府上除了大管家徐爵跟著他,其他下人都被他打發走了……
這樣一想,似乎也能想明白,馮保或許也不再熱衷于名利。
當一個人心境大變,名利于他而言不過是過眼云煙,要之何用?
故而,盡管皇上與皇后這時候依然信任、尊重馮保,可馮保自己或許真的想遠離這名利場了。
畢竟,他曾經的盟友張居正早已經退居幕后,而曾經力挺他的李太后也已經基本不問政事兒。
他與張居正一內一外,才叫珠聯璧合,而與申時行似乎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
如此一來,好像也很容易理解馮保為什么要請辭了。
況且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傾向于重用年輕人,比如像王安那樣的。
馮保的確算是一位“老人”了,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那種銳氣。
看來,馮保請辭并非突然,也許他早就已經考慮清楚了。
只是外人感覺好像很突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