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回來了。
已經考察完長山列島，對那一帶各座耽誤都有了一個初步了解。
哪座島嶼已有居民，哪座島嶼適合居住，哪座島嶼可以開發，哪座島嶼開發難度較大……都記載下來了。
算是漂亮完成朱翊镠當初交給他的任務，只是并未救過朱八戒等人。
考察團沒有離開過長山列島。
當日鄧子龍率領水師路過時他們也看到了，知道與日本朝鮮海峽一戰。
但并不知道朱八戒等人出事了。
畢竟，誰能想到將人送到天上，然后降落在海里？
這樣，秦得倚與李興他們第一個安慰人的猜測，也就宣告破滅了。
第二個猜測，朱八戒他們不知道漂浮哪兒去了……恐怕也只是猜測。
救生圈兒僅僅只能保證人不會沉入海底，但要說憑借救生圈兒沒漂流多遠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況且，沒過多久李興就派人去海上搜索了。從朱八戒等人降落，到哱云他們降落，然后再到李興派人尋找，這中間大概有兩個時辰的樣子，人趴在救生圈兒上還能漂流多遠？
救生圈兒又不是小船或木筏，可以破浪而行。
所以，這樣看來，朱翊镠心想，秦得倚與李興的那兩個猜測，可能只是用來安慰他的。
找到的希望已經近乎渺茫，只得將留守繼續搜索的船隊召回來。
朱翊镠也準備啟程回京了。
額亦都與費英東，還有哱云與土謝圖汗奧巴原本都跟著朱八戒，確實也只有朱八戒能很好地約束他們。
如今額亦都與費英東像朱八戒一樣都不知所蹤了，那哱云與土謝圖汗奧巴兩個呢？
哱云感覺還好，讓人頭疼的是土謝圖汗奧巴。
這天，朱翊镠將他們兩個叫來。
開門見山地說道：“朕原本讓你們跟著朱八戒，但現在找到他們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朕馬上要回京了，你們兩個對自己的未來有什么規劃？”
哱云與土謝圖汗奧巴怔愣片許，然后相互看了對方一眼。
哱云年長，直截了當地問道：“陛下回京，能否也帶我去？”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回寧夏了。
朱翊镠也沒有立即表態，而是接著問土謝圖汗奧巴：“你呢？”
土謝圖汗奧巴沉默，忽然認真地問他這個問題，他發現回答不了。
不像哱云，土謝圖汗奧巴原本對自己的前景就感覺比較迷茫。
朱翊镠曾經問過他一次，當時他說愿意跟隨朱八戒領兵作戰，后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他隨口一說敷衍罷了。
這會兒再次被問及，他還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曾經的他可是科爾沁部大汗，如今什么都不是了，加上他又年輕，很多時候都有一股失落感。
就像一個理科學習很棒的小伙子忽然告訴他必須讀文科，將面臨諸多的不適應、陌生感、失落感……
所以，土謝圖汗奧巴想了好大會兒后才回答：“我也不知道。”
“現在該沒有反明的想法了吧？”朱翊镠也不轉彎抹角。
“沒有。”土謝圖汗奧巴搖頭，繼而又來一句，“即便有又有什么用？姐姐說得對，還是陛下能力更強。”
“你姐姐會跟隨朕回京。”朱翊镠道。
“那陛下將來會娶她嗎？”土謝圖汗奧巴忙問。
“朕問你的選擇呢？”
“如果陛下娶我姐姐，那我就跟隨姐姐進京，這樣我也算陛下的小舅子，所有人都會對我客客氣氣。可如果陛下不娶姐姐，那我還是回去算了，進京會被人奚落，畢竟我曾經堅決反明。”
看得出來，土謝圖汗奧巴這話說得還算誠懇，恐怕是肺腑之言。
朱翊镠搖了搖頭，道：“雖然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朕還是想告訴你，不要將別人對你的評價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而應該永遠靠你自己。自己不爭氣，靠誰都不能為你帶來尊重。即便朕娶了你姐，你自己不爭氣吊兒郎當，誰會對你客客氣氣？”
就像鄭妙謹的父親與兄長，即便鄭妙謹當了皇后又能怎樣？與鄭妙謹家人相似的還有李太后父親李偉。
在京城都是不受人待見的類型。
所以，人還是得靠自己。靠別人只能贏得一時的尊重與好感，而要想長久被人尊重與好感，只有靠自己爭取。
“嗯。”土謝圖汗奧巴似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又直截了當地問道：“陛下是不是還不想放我回去？”
“你姐姐是希望你跟著朕。”
“可跟著陛下能做什么呢？”土謝圖汗奧巴又為此犯愁。
“難道你天生就只能做大汗嗎？”
“那個夢已經破碎。”土謝圖汗奧巴很有自知之明地搖了搖頭。
“那你哱云一道隨朕進京吧。”朱翊镠確實還不想讓土謝圖汗奧巴回去。
“謹遵陛下的指示。”土謝圖汗奧巴有點無可奈何地回道。
“多謝陛下！”相反哱云卻很高興。
“但朕必須警告你們，進京后務必全心全意為大明效力，倘若再有二心，朕新賬舊賬一塊兒算，絕不輕饒！”
“明白。”哱云朗聲回道。
“明白。”土謝圖汗奧巴跟著道，但情緒看上去還是有點無奈。
“下去吧。”朱翊镠一擺手，不想看土謝圖汗奧巴這樣一副表情。
哱云拉著土謝圖汗奧巴躬身而退。
一出來，哱云便問道：“怎么？你不想隨陛下進京嗎？”
“當然。”土謝圖汗奧巴脫口而出，說道，“我理論上還是個罪人，若不是看在我爹與姐姐的份兒上，此刻我還被軟禁著呢，倘若陛下不娶我姐，有這一層關系罩著，進京后我還不被人唾罵？”
“可陛下剛不是解釋得很清楚嗎？能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得靠你自己，你沒看出來陛下剛才對你有些著惱嗎？”
“怎么沒看出來？可這本就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呀。”土謝圖汗奧巴道。
“人不能隨心而欲，更何況是在陛下面前，還是老實一點好，如今我算是看透了。”哱云感慨地道。
這不禁讓他又想起哱承恩與哱承寵兩個，他還不想死呢。
“聽說你曾經不也要反明嗎？”土謝圖汗奧巴直言不諱地道。
“噓！此事休得再提，純屬誤會。”哱云連忙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