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篡權后改唐為周,同時也胡亂改動大唐各部門的原稱謂。這樣以來,原來的刑部,也被她改稱秋宮。這里也不得不隨武皇改朝換代所產生的事實,刑部尚書也就成了秋宮尚書。
秋宮尚書其實是看到來俊臣日益得勢,就想巴結他。
而來俊臣則看上刑部下邊的被民間稱之為“不.良人”的神秘的偵緝系統。他對刑部尚書的安排其妹夫進.入刑部的意圖心知肚明,但卻不感興趣。這種官場客套,對一個野心家而言,并不重要。
他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不.良人,控制全唐官員的行蹤,把矛頭直指其死敵—武則天的long臣,狄仁杰。
侍郎當然不懂尚書的意圖。
足可見,麗景門對秋宮尚書多么重要,而麗景門則看重的卻是刑部所管轄的那個無名而有實的神秘偵緝系統,也就是不.良人。
同樣地,崔劍鋒也因探案需要,不得不想求助于這個神秘的偵緝系統,但卻被秋宮尚書借口拒絕掉了。原因就在于,他們中間橫著一個惡魔,那就是酷吏來俊臣。
這樣,崔劍鋒也不得不另找途徑,想控制對手的這一系統來擺脫困境。
這不,他所派出的朱廣財此時正為此事飛馬狂奔,不停地抽打著已跑得粗氣滿嘴,油汗滿體的接力馬上。
因馬匹接力的數量限制,朱廣財也只帶一個手下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二千里路長距離只用三天半即跑完。不過,他與其手下的身軀也因連日顛簸而像散架一樣,帶著疲憊不倦的從洛陽東門進.入了皇城內,此時已是掌燈時分。不過,因為是京師,天雖已晚,但沿街卻燈火通明,怎是好看。
當然,他剛過城門,就被京師里的不.良人體系粘上了。
不.良人,唐代真可謂無孔不入的一支偵緝體系,雖然的唐朝官僚體系中的最底層的一個內務防衛體系,行動人員全非在冊官員,卻起著縣尉都難勝任的重要作用。
作為無賴,來俊臣自然看重不.良人這種來去無蹤的神秘系統的職能。
不.良人的成員,其實大多是些有污點的人員,通過唐朝刑部官員,也就是從事緝捕工作的縣尉之類的官方基層人員通過感化爭取過來的人員組成。這些人加入不.良人這一官方的偵緝系統后,也就通過各種身份打掩護,在各類犯罪團伙內部活動,這樣他們更易獲得社會最底層的各類信息,成了無孔不入的細作(情報)系統。
正因為他們即與縣尉關系密切,又與盜匪來往頻繁,所以,給公眾留下錯覺,把他們看成一種行為不.良的人。對此官方也不置可否地任其發展。
不管怎樣,被不.良人盯上,不是什么好事。但朱廣財卻蒙在鼓里。
進了皇城,他們首先想到的是找一處客棧美美地吃喝一頓,再舒舒服服地睡一晚。反正天已黑,他們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找狄國老,就是同級同僚也不宜隨便去打擾的。畢竟官場客套與禮節也不容小視。
至于老婆孩子,因不在皇城住,他們也不可能重任在身的情況下擅離職守回家過夜的。
“我們就在這家小客棧過一.夜,明天才去拜會狄國老。”朱廣財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有氣無力地說。
“好。”隨行的手下累得也差不多散了架,聽了主人的吩咐,也就跳下馬,把兩匹馬牽入客棧西側的專門為騎馬的客官準備的馬廄里拴好后返回與朱廣財一起進.入客棧,訂了一套二人間住下。
“我們先去酒肆吃一頓飽飯。”朱廣財有氣無力地斜靠chuang頭,皺著眉頭,表情痛苦。
“現在我全身酸痛,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好想睡一陣。”其手下的閉著眼躺在 chuang 頭說。
唐代鄉下人睡覺多為席地而睡,或用榻,也就是在兩把低矮的椅子上放一串用木條扎成的板,上面放席子就行。但洛陽城內,則是一派城市景象,客棧里的chuang,也是ting高檔的,不像武成縣衙前的那家春來客棧那種席地而睡的或放在低矮小椅上的木條榻板。
“不吃點東西怎么行?”朱廣財強打精神推了一推仍在迷迷糊糊地躺在 chuang 頭的手下說:“狄公曾對我說過,過度勞累的人如不吃東西就睡,有可能睡夢中死掉。”
“這樣活受罪,還不如死了痛快。”手下的仍不肯起來去吃飯。
“起來!”朱廣財怒了,抓起放在chuang頭上的帶鞘的劍,狠狠的戳了手下一下。
“哎喲,”手下的被這一戳刺痛了,也刺醒了。他也就乖乖地起身跟著主人走近客棧附帶的酒肆里,勉強吃喝了一頓,然后回來,倒頭便睡。
等二人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時,街頭已出現一片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的景象。
二人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行裝,然后提著行李到馬廄想把馬牽出來時,卻發現自己的兩匹馬早已蹤影不見了。
“誰把我們的馬偷走了?”朱廣財惱怒地叫來客棧老板喝問。
“客官,你們昨夜來的吧?”客棧老板賠著笑臉問。
“是。”朱廣財余怒未消。
“可你們沒向店小二交待清楚,我們怎么知道你們帶馬來的呢?”
“你,你,”朱廣財覺得理虧,也就不好發作了,只是問店小二:“你昨夜見到我們的馬被人從馬廄偷走了么?”
“沒有哇,”店小二迷惑不解地說:“到夜間,我們店的前門都是關上的,一般人怎會偷走你們的馬呢?”
“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朱廣財手下的經過一.夜的休息,已恢復了體力,他見店小二滿有理的批駁主子,就惱怒地責問店老板。
“不要說了。”朱廣財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忙止住手下的話,把手一揮:“我們走。”
“我們現在公務在身,沒時間跟你啰嗦,等辦完了事,我再來跟你算賬。”
末了,朱廣財指著客棧老板的鼻子罵道。
“這事也夠躊躇的。”聽完朱廣財的賭氣話,狄仁杰不由笑了。
“那你認為這是誰干的呢?”朱廣財越想越氣:“等我查出了這些偷馬賊,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不就是兩匹馬么?”狄仁杰不以為然:“而且也不是你自己的坐騎,是驛站備用的接力馬。”
“就算我不戀驛站的接力馬,但無緣無故被小偷偷走了,誰不生氣呢?”
“偷你馬的,不一定是盜賊。”狄仁杰仍不以為然地笑著。
“那到底誰偷走了我的馬呢?”
“那你這次來京城,目的是什么呢?”
“偷文案。”朱廣財毫無掩蓋。
“那你豈不也成了盜賊了么?”
“我這是為了工作需要,與為財色而偷盜兩碼事。”這回朱廣財不以為然了。
“偷盜還有辯解的理由嗎?”狄仁杰又笑了。
“刑部文書又不是錢財,我偷偷取出來,目的是了解那一帶情況。目的就是為了破案。”
“不管怎樣,你的理由難成立。”狄仁杰搖搖頭說。
“那你不支持嗎?”
“為什么不支持呢?當然支持。”
“你看我們從哪兒入手才對呢?”
“你不是想通過你的老鄉悄悄把你想得到的江南東道一帶的不.良人名單與地址文書么?”狄仁杰已從崔劍鋒捎來的書信中了解到了朱廣財的動機。
“是呀。”
“那你去試試看就是了。”
“你看我們這樣做,能否成功呢?”
“這我哪能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那你能不能派我的師兄師弟幫個忙呢?”
“可以的。不過,這事實在難辦。”
“難辦也得辦。”
“弄不好以盜竊朝庭機密之名,立即把你抓起來斬首,明白么?”
“明白。”
“你得有點心理準備。當然,如出事,我也會派你的師兄師弟們去營救你的。只是這類事風險太大。”
“這我也知道。”
“最近來俊臣到處陷害朝庭忠臣,武皇又對其酷政不加節制,推波助瀾,實在可惡。因你們的行動與那些酷吏們的野心相左,他們也就千方百計地找你們的罪證,想讓你們上斷頭臺哪。”
“我也聽崔都事說了,他也正企圖絆倒你呢?”
“我可沒心思跟他摔跤哪。”狄仁杰嘿嘿地笑開了。
“好了,一會我去找我那老鄉,想辦法把江南東道一帶的相關不.良人的文書弄出來。”
“那是大唐的密事,你可小心哪。萬一你那老鄉因膽怯而不敢滿足你的要求,甚至向其上司說此事,你就有被逮捕的危險。”
“那又怎么樣?大不了死。”
“不要動不動死呀亡的,”狄仁杰瞪了朱廣財一眼:“你還年青,我不希望你去白白送死。”
“你剛才不是說我一旦被他們逮住了,就立即派人去營救么?”
“只怕來不及救,他們就來個前斬后奏。”狄仁杰嘆了口氣說。
“為什么?”
“因為偷盜朝庭密文,是死罪。”
“那也得通過刑部審訊,逼供啊。總不會一不問,二不看就斬了吧?”
“問題就在于,他們怕我們去救你,所以,也就來個先下手為強,立即問斬。”
“哦。你說得很對。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