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思遠與崔劍鋒作為隔史人類,相互間的認識上存在巨大差異,甚至難溝通。
邱思遠說自己原先也是地球人,后來因自己的那一輪史前文明遭遇末日災難而逃離地球,去柯伊伯帶建城定居。
“那你們為什么還要回來呢?”對邱思遠的解釋,崔劍鋒顯得像個張二和尚,摸不著頭了。
“因為我們不合適在柯伊伯帶居住。”
“按你的說法,你們去那里,已七億年了,現在什么又不合適你們居住了呢?是不是那里也發生災難了?”
“不是。我是七億年前從這里去那里的人,所以不合適在那里居住。”
“你把我搞糊涂了,按你的說法,你應是七億歲的人,是天上的人,與我們這些只活七、八十歲的人不同,這個我信。民間說,天上一日,人間千年嘛。”
“你都說到哪去了。”邱思遠聽著崔劍鋒的話,不知所云:“柯伊伯人永生不老是事實,但我們地球人則做不到,我也是死了七億年后遺體被柯伊伯人用生物信息復制技術復活過來的人。不是你想的那種天上的不死的人。我那年也是七十二歲死去的。現在被柯伊伯人弄醒后還不到十五年呢。”
“啊,”崔劍鋒驚叫一聲,用恐懼的眼光看著邱思遠:“你是白骨成精的人?”
“不知你說的是什么意思。”邱思遠莫名其妙地看著眼睛瞪的出奇地大的崔劍鋒說:“我在七億年前死去后,我的親友把我的遺體放到浮星間的紀念館內,因那里極寒,不會在地球上一樣變成白骨的。十二年前,柯伊伯人用生物信息復制技術把我喚醒了,這樣我又開始了我的新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啊。”崔劍鋒恢復了平靜:“可你的容貌一點也不象七十歲的老人哪。”
“柯伊伯人喚醒我后也用生物信息復制技術,把我的老化的細胞還原,使我的容貌慢慢幼化,按我的要求幼化到二十多歲的年齡上。所以,修復后的容貌也就退去了老人相。”
“老化的細胞?什么叫細胞呀?”
“這,這,”邱思遠又卡殼了,他知道自己跟前的這個唐人的認識程度還未達到用顯微鏡觀察微生物世界的那個地步,直說,他也不懂。做解釋呢,他就問來問去,沒完沒了。
“什么?又遇到說了我也不懂而無法解釋的事?那就算啦。”崔劍鋒憨厚地笑了,他現在已不是不久前那個查辦飛賊的唐朝重臣,而是已被更高文明的人類的知識所折服的開明小伙。
“不,不。”邱思遠囁嚅了一陣,仍不知怎么說才能讓眼前的這個唐朝官員明白:“讓我想一想,這一問題,我一定讓你明白。”
“那好,你就想法子讓我弄清就行。”
“哦,對對。”邱思遠突然想到一種解釋方式:“你知道有些東西,太小了就看不清楚了,對吧?”
“是的。”
“你是否想過,我們身邊,還活著很多我們看不到的小動物嗎?”
“那倒沒有,有些小蟲,很小,我倒是看到過,但沒想過還有比他更小,小得我們看不到的動物。”
“其實,我們的周邊,存在數不清的這類小動物。就連我們的身體,也由很與這些小動物差不多的物體構成的,構成我們的身體的物體,就叫細胞。”
“你的意思,我們的身體,也是由數不清的小蟲組成的?”崔劍鋒吃驚地瞪大眼問。
“不是的,這些小動物,叫微生物,但人體不是由這類小動物構成,只是人體由與這些微生物大小差不多東西構成的。”
“原來是這樣呀?”崔劍鋒笑了:“現在明白了一點。那這些微生物,有辦法看見嗎?”
“能。”邱思遠點點頭說:“七億年前,我們地球人是通過一種放大鏡看微生物的,這種放大鏡叫電子顯微鏡。以后我帶你去柯伊伯帶時,就讓你看看微生物世界。”
邱思遠嘴上雖然這么說,但他也知道,柯伊伯人雖有比電子顯微鏡還高的快子顯微鏡與望遠鏡,但他們已不叫顯微鏡或望遠鏡,而叫宇宙長臂。此外,柯伊伯人對微生物很敏.感,簡直談虎變色。所以,就算到了柯伊伯帶,想找七億年前的地球上的那種電子顯微鏡,并不容易。
柯伊伯人在技術方面,已達到用快子做宇宙長臂,通過信息刺激,讓百萬光年外的與其物質環境相同的天體上的物質化合成有機物并進行復制自己,體驗深空天體上的自我感觸的地步。這種高度的人類文明前,邱思遠的那個史前文明,也只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過,柯伊伯人這個大巫,雖然讓邱思遠這個七億年前的史前文明時期的小巫復活了,而且當祖先供奉。但卻處處提防著這個小巫,不愿讓他在當前的新一輪地球文明里復制其七億年前的那個世界。
對此,邱思遠也心知肚明。
“真羨慕你們那里的神仙般的生活啊。”崔劍鋒聽著,不禁感嘆道。
“是啊。我也羨慕那個不死的天界。可惜,那里不合適我們這些只能活百年左右的人。”
“為什么?”
“那里沒有地面,也沒有藍天。沒有重力場,沒有各種各樣的動植物。有的,只是面積不大的太空城、飛碟,周邊全是漆黑而陰冷單調的太空,大小不一的浮星。我們如在那里生活,那就得整天把自己關在不到百余平米的飛碟艙里,有時也到比它大一點的太空城里散步。”
其實呢?柯伊伯人也他們自己的巨.大的百萬平米的太空城的,但這些,則不是邱思遠這類“帶有大量危險的微生物”的人涉足的地方,所以,這一點,連邱思遠都不知道。
柯伊伯人給他們這些“七億年前從地球過來的祖先”提供的地方,不過也就是飛碟和小型太空城而已。而且,他們也被限制在柯伊伯帶內側的離柯伊伯帶較遠的邊緣地區。而柯伊伯帶深處,他們則被禁止去。
邱思遠他們只是通過柯伊伯人提供視頻裝置,觀看柯伊伯帶深處的景物。那里飛著的太空飛船,也不是柯伊伯人給他們的這種只合適在內太空飛行的“飛碟”,而是適合在柯伊伯帶浮星間專用的球形飛船,叫“飛球”。
至于柯伊伯人自己集體生活的地方,也就是柯伊伯原始太空城,柯伊伯人則不讓邱思遠等人知道,也許是怕其祖先提出要到他們太空城散心的要求吧?反正邱思遠隱隱感到,柯伊伯人對自己有戒備心理。
“真沒想到啊,天堂原來是那樣。”崔劍鋒聽罷,覺得沒興趣了。
“以后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邱思遠笑著說。
“如天堂象你說得那樣陰冷而單調,我去那里干什么呀?天天呆在百余方米的小艙里,還不如在這里坐牢哪。”崔劍鋒臉上出現不屑的神情。
“不管怎樣,知道總比不知道強吧?”邱思遠忘不了與其打趣:“一般人想去都去不成哪。”
“那好,”崔劍鋒倒是一臉認真:“我們就一言為定,到時你帶我去天界游一游。至于你們落戶大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想盡辦法,悄悄給你們弄個合法的身份,讓你們平安地度過一生就是了。”
“你幫我們弄到合法的身份,讓我們融入新一輪地球文明,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謝謝你。可事情并不那么容易辦到的,我們就為此共同努力吧。”邱思遠激動不已,情不自禁.地向前抱住崔劍鋒,熱淚盈眶。
這倒讓崔劍鋒不知所措,因為唐代人只有彈衣,鞠躬,拱手,跪拜等禮節,沒有肢體接觸的禮節,所以對邱思遠的這一舉止有點反感。
“我們得制定一套具體措施去實施。”崔劍鋒說:“你們不能老住在縣衙前的客棧里,得找一處偏僻的地方悄悄住下。”
“我們剛來,不知你們這一輪地球文明的人類的習慣,沒法找合適的地方啊。”
“你告訴我的那些刑部來的人,經我打聽,原來是從那天你們劫持那個叫魏康順的小伙所住的那個六合村搬來的。他們一來就悄悄住到那里,連我都沒察覺到。”崔劍鋒說。
“我們當時也覺得山區閉塞,沒人注意,所以才把飛碟開到那里,把那小伙吸上去的。”
“可你們那樣做,卻害了那小伙呀。”崔劍鋒嘆了口氣:“人家剛失去愛妻,卻因你們的行為,又禍從天降,現在正面臨著被處死的危險哪。”
“是嘛。”邱思遠聽后似乎深感內疚:“那我們先把那小伙救出來。然后才考慮我們的換地方住的問題。”
“我看你們還不如來個反其道而行之,循其善而作為。”
“什么意思?”
“刑部那幫人為了查明、追捕你們而從六合村搬到你們所住的春來客棧,是一般人共有的思維行事。你們何不來個與其相反的思路去應之。也就是說,你們悄悄地去六合村住。”
“好,”邱思遠高興地說:“現在我們有你幫助出主意,可以說,我們落戶大唐,融入新一輪地球文明就不成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