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道盛唐縣老縣令姓高名釗,綽號神鬼泣,大唐七品官,祖籍劍南,生于太宗貞觀二年,長于蜀州,時年六十有二。
他接到離縣城較遠的那個折沖府發來的“通報”后,見事發地不是他所管轄的縣里,就把此文交由主簿存檔了事。此后也就把此事給忘了。
豈料有一天胡原進見,寒喧過后,胡原就把那天折沖府發來的“通報”抄本遞給高縣令。
“我記得,此案不在本縣縣衙管轄范疇,所以恕不接洽。”老縣令不解,笑道。
“你記得前些時候貴縣北部發生一起襲擊官兵護送的江南道武成縣兩死囚被劫事件吧?”
“記得。”老縣令仍笑著說:“不過,此案的管轄權因涉及兵部事宜,地方縣衙在未收的兵部協調令前不便介入。所以一直未處置。”
“此文中所提幾個人,就是那幾個人,就是襲擊這個折沖府臨時兵營的‘死囚’及其村里正。”
“是嘛。”老縣令接過胡原手中的那張“通報”,又看了一遍,然后叫縣衙更夫去讓主簿把上次存檔的那份折沖府送來的“通報”找出來。
他又把縣尉叫來,讓他立即去與那個折沖府與案發地坊正聯系,訊問相關人員,看此案是不是在其縣管轄范圍,可不可以立案偵緝。
“聽說你們原先被派往江南道武成縣查辦貶神謀反案呢,現在什么又跑到我們縣里呢?”老縣長笑容可掬地問胡原。
“唉,”胡原嘆了口氣:“一言難盡。”
“怎么了?”
“我們去查辦此案,也確實抓到了他們,可誰料這些天外來客威力無窮,根本不是我們這些大唐人所能對付了的。所抓的人,后來還是被他們劫走。”
“真有這等事?我可不怎么信民間鬼神之類事,照你的說法,你們真的見到天神了?”
“哪來的天神?”胡原搖搖頭:“他們不是民間傳說中的那種天庭里的玉皇大帝、天神之類。”
“那又是什么呢?”
“據說是天外來客,也就是天上住著的人。”
“是嘛。”老縣令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這樣說倒是靠譜。”
“你說什么?”
“我說,”老縣令笑了:“如說天庭天神,我可不信,但如說天上有人,我倒是有點相信。”
“天上有人,不比天庭天神更可怕嗎?”
“天庭天神,沒有的事。至于天上來客,倒有可能。因為我也覺得,地上有人,天上也應該有人才對。”
“那他們不是神仙那樣的人么?”
“當然不是。”
胡原一直認為天上來的人就是天神一樣,魔法無邊。自然多少也帶點恐懼心理。畢竟耳聞那些天神用圓形神器與閃光魔盒對付過崔公,自己也親眼看到天神用圓形飛鳥擊昏自己,向自己喊話。這對像他這樣的一個唐代官員而言,實在太可怕了。
“那你不害怕么?”
“有什么好怕的?”老縣令淡淡一笑:“你既然遇到過他們,那能不能把他們的情況告訴一下我呢?”
胡原就把自己所見所聞形象地敘述了一番,末了,還深有感觸地說:“這些人甚至比神仙還難對付。我真不想在這呆下去了。”
“有這個必要嗎?”老縣令樂了:“大丈夫能伸能屈。”
“你沒見過他們,當然不曉得他們的厲害。”胡原心有余悸。
“可這事依我看來,并不你想象的那樣可怕。我想,崔將軍的作法倒是很明智。而你那呂都事,就差遠了。”
“那你有辦法對付他們了?”胡原不怎么相信眼前的這位面善心和的老縣令真有辦法對付自己想象得十分厲害的天外來客。
“是啊,”老縣令笑了:“說不定,我也與崔將軍那樣,跟著他們倒天上漫游去。那樣,死也死亦足矣。”
“是嘛。”胡原似乎有點動心了:“那到時你把我也捎上,讓我沾沾你的光。”
“你不是很害怕見到他們么?還去呀?”老縣令又笑了。
笑歸笑,胡原離開后高縣令立即又把縣尉叫來,讓他再派出一部分人到案發地與武成縣的最近道路上設伏,一旦遇到帶車馬隊,即悄悄跟蹤,但絕不能攻擊。
“為什么?”此時縣尉正準備帶人去遭襲地折沖府與安發地客棧調查。現在又被叫來讓他再派一批人,感到人員不足。
“這些人有天上來客從空中掩護,所以千萬不能隨意攔截或襲擊他們。”
“現在我手頭人手緊張,我們這么一個小縣衙哪來的那么多人去辦這些事呢?”
“你可讓折沖府給你一部分府兵,隨你行動。但千萬注意,這此府兵必須聽我們的。我給折沖府寫一封信,你給都護就行。”
“那好吧。”縣尉知道老縣令以前曾是邊境地區的大都護府里任過五品將領,級別相當高。年老后主動退下來,也主動降級擔任這里的小縣令。所以他知道這些內地小折沖府的將領自然聽其吩咐。
果然,縣尉按縣令的吩咐,把那封信交給遭襲地折沖府后,折沖府都護一見是老一輩著名將領的書信,很是欣賞,覺得這樣的名流人物的書信,很有收藏價值,所以歡喜得不得了。
折沖府都護立即叫來一個校尉,讓他親自帶五十余名騎兵前往老縣領指定的道路是設伏。并讓校尉看了一遍高縣令的信。
“遵命。”校尉看罷縣令的信,弄清這位高縣令身份特殊,是位戌邊大護都府著名將領,與他們這些內地小折沖府將校不可同日而論。
“你們得絕對服從這位縣尉之令,不得有任何差錯,否則因未聽其令而誤事,本府立地監斬。”都護之言,充滿威脅。
縣尉辦完兩地調查之務后立即帶著這支馬隊趕到縣令所指定的道路旁的一小鎮里住下,然后每天派出化裝成各種職業的人的府兵三五成群地沿路游蕩,一見隨車人員,就暗中跟蹤。
這天,兩個沿路游蕩的游客見道路北側馳來一輛馬車,車邊隨四匹騎馬的壯漢跟隨,就悄悄離開路基,跑到小鎮里報信。
校尉立即帶著幾個曾被襲擊者抓走的四名唐兵悄悄跟蹤這輛車,一直到縣城一家客棧住下。
在客棧酒肆里,那個曾被自己的士兵打傷的校尉一眼認出那個坐在桌邊吃飯的女的,就是那天讓他們吃飯時被仆人稱之為夫人的韓鳳英!
“抓捕嗎?”校尉問縣尉。
“不。”
“那什么辦?”
“放他們走。”縣尉按老縣令的吩咐,采取了既不攔截,也不襲擊的策略。
至于為什么這樣,他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