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縣令對自己的設伏驗真計劃的效果倒是很滿意,剛開始就發現了目標,雖然并未實施抓捕,但也是其放長線釣大魚的目標,已走出了決定性的一步。
但這位將軍出身的老縣令并未想到,自己的對手竟住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而些也在謀劃著與自己針鋒相對的策略。
高縣令要放長線釣大魚,但并不知道他自己想釣的大魚是誰呢?這倒是連他自己都未細想過。
“你派縣尉辦案去了,他能捉到案犯么?”這天呂和昶來到其縣衙大堂,問。
“我們到二堂里談談吧。”此時高縣令剛審完一起盜牛案下堂,就笑著行叉手禮并把手伸向二堂,做出請的架式。
縣衙一般分三堂:大堂、二堂、三堂。大堂為訴訟與審訊場所。二堂則是議事辦公和會客的地方。三堂就是縣令與眷屬的內宅正寢的地方。
呂和昶知道高縣令曾是北方一座較大的都護府任過四品將領,威望遠高于自己。所以對名將兼長輩的如此禮遇,受若驚,也就忙不迭地頻頻還禮。
“你來這兒,有什么吩咐?”老縣長仍笑容可掬地問。剛才因剛下堂,他似乎未注意把呂都事剛才問的話。
“我是關心那起襲軍案的偵緝進度,所以來打聽。”
“這個啊,”老縣令笑了:“目前仍在查辦中,等有了進展,我就向你通報一下。”
“你覺得這次縣尉能捉到案犯嗎?”
“差不離吧。”高縣令淡淡地說。
“那就好,那就好。”呂和昶感到這位老狐貍的嘴里很難弄到一點有價值的情報。可現在武成縣尉已帶人趕到指定地點,需要試探這里的縣尉的行蹤。但他感到,這老狐貍對自己抱有戒備心理。
“唉,我老啦。”老縣長又笑笑,然后嘆了口氣:“現在變得丟三拉四的,很多事記不準了。”
“不,不,看得出你身體很好,精神矍鑠。”呂和昶忙笑著迎逢道。
“哦,我倒是忘了問你。”老縣令瞟了一眼呂和昶:“那天聽你說那個大理寺的崔劍鋒也在查此案?”
“是呀。”
“那他查到了嗎?”
“不太清楚,我看他不是在查案,而是在庇護那些案犯。”呂和昶一想到崔劍鋒他們百般阻撓自己查案,心理很是不快,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為什么呢?”老縣長憑著其長期辦案經驗,從呂和昶的臉上讀出了他與崔劍鋒間存在的過節。
“其實呢?”呂和昶憤憤地說:“刑部派我們去武成,也是因那縣縣令對其長期拖著不結案不滿而給其道按察使寫信,其按察使把此事上秦到朝庭引起。”
“那朝庭為什么沒查辦他呢?”
“你不知道他有后臺么?”
“誰?”
“狄仁杰。”
“噢,”老縣令點點頭:“就是那個女皇看重的宰相狄國老吧?”
“對。”呂和昶仍陰沉著臉:“朝庭沒把他的按察使的信傳給女皇,而是轉到刑部。這樣刑部尚書才把我們下派到武成查辦此案的。”
“結果如何?”
“結果我們對他無何奈何。后來刑部尚書聽了來公的意見,把來公的手下姜天成作為第二批調查人員,派到武成。姜天成雖然設法抓了崔劍鋒的二個手下與一個天外來客。但不久天外來客出動其空中飛鳥,擊昏我們多人,把他們的人全劫走了。”
“這說明了什么?”老縣令臉上出現不易察覺的怒色。
“說明崔劍鋒勾結天外來客,犯上作亂。”
“不。”老縣長滿臉怒氣地一拍案幾:“這只能是你們的作法不對。這些天外來客可能有目的而來,崔劍鋒理解他們的意圖而想采用合理的辦法處理,你們卻老走極端,老攪亂人家的正確的方案。”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這些天外來客呢?”呂和昶試探地問老縣令的意圖。
“我自認打不過這些厲害的天外來客,所以也只能采取崔劍鋒一樣的方式與他們協商解決此事。”
“你們這樣,不是勾結案犯,犯上作亂。”
“這不叫犯上作亂,而叫合理處置。你得明白,他們是更高文明的人類世界來的,我們沒法對付他們的。他們也不會把我們怎樣。”
“那好吧。”呂和昶知趣地站起身,笑著合手行了個行叉手禮,匆匆離開。
“真是什么也不懂的混蛋。”老縣令憤憤地看著呂和昶走出二堂后罵道。
見老縣令沒起身送自己,呂和昶心里總感到涼涼的。
就在他走出縣衙二堂,回到自己視事室時,他突然看到縣衙大堂門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崔劍鋒?呂和昶不覺一怔。
他是不是已與老縣令見了面呢?
疑心促使他又跑回大堂門前,見縣門前站著兩個人,一人牽著兩匹馬,一人正在縣衙大堂前徘徊。
“哦,”呂和昶從衙門內側一探頭就被崔劍鋒看到,他笑著問:“呂都事什么也在這里呢?”
“我剛被刑部調到這里。什么,你來這兒有事?”呂和昶顯得很尷尬。
“想找高縣令,剛才到大堂看了一下,沒見到他。”崔見勇笑了:“好久未見,呂都事好像瘦了許多。”
“那個鬼地方天天提心吊膽,我哪能胖起來呀。”呂和昶自我解嘲地說。
“有什么好擔心的?”崔劍鋒笑了。
“那有不擔心的?”呂和昶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你那些天外朋友在,連睡覺都不得安寧哪。”
“什么了?”崔劍鋒不解地問:“他們打擾了你的睡覺了?”
“何止打擾。”呂和昶想起那天自己的被毒蛇占據的情景,憤憤地說:“他們差點把我氣死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被他們氣死了。”崔劍鋒仍疑惑地看著呂和昶。
“那天他們在我的放毒蛇,還偷走胡原的靴子,還用木夾子夾姚明揚的鼻子。真不知道我們睡覺時他們是什么進去的,門明明從里邊插著的。”
“是這樣啊。”崔劍鋒不由地哈哈大笑,笑夠了,搖搖頭,指著呂和昶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誰叫你們惹他們來著?”
“得了吧。”呂和昶感到崔劍鋒這是在嘲笑自己,就憤憤地說:“誰不知道你與他們明來暗去,互相勾結,犯上作亂。”
“知道了就好。”正在縣衙門前牽馬的陳云天沒好氣地了一句。
“什么回事呀?”就在這時老縣長聞訊從二堂走出來問。
“他就是剛才我們談的崔劍鋒。”呂和昶見二人都怔住了,忙向前介紹。
“噢,原來是崔將軍哪。”老縣長笑了,忙合手行叉手禮:“久仰將軍大名,失禮,失禮。”
“哪里,哪里,”崔劍鋒忙舉手還禮:“久聞老將英名,如雷灌耳。恕晚輩失敬。”
老縣令忙叫來更夫接過陳云天手中的韁繩,把三位客人請進了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