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興因給范振東出餿主意而弄巧成拙,害得范振東失去了在美麗的江南一帶當統領,為此他有氣無處泄,照例把黃元興當出氣筒。
不過,此事也不能怪黃元興,這個范振東自己都明白。因為他把自己的兵撤回江南的目的已達到,而把自己留在淮南道的則都是那些戍邊的老將們的意見造成。
畢竟范振東所統管的屬內地兵,不象邊遠地區那樣的都護府的兵。大唐的兵,重點就在邊緣地區。因大唐時期天下太平,內地無戰事,所以唐兵多在邊遠地區駐守。
而邊遠地區的都護府的老將多為看不起內地的府兵,把他們的舉止都當成無意的瞎胡鬧。這才是范振東被留在淮南道的原因。
沒想到,這次他去自己的原統領的地區查案并牽出的地方官員干涉折沖府軍機的大案案犯,卻被邊遠地區的都護府的一名老將的怒闖兵部而未能實施。
“這些老家伙凈給我們添亂,”范振東憤憤地對兵部尚書說:“我們武東折沖府因他亂借調府兵圍捕武成縣境內的那支馬隊的人員而成了那馬隊報復襲擊的目標,傷亡多人。如此嚴重的案件,這老家伙還竟敢還來兵部鬧事。”
“算了,”兵部尚書笑了:“我們還是少自找麻煩得好。”
“為什么?”
“人家是戍邊府兵的老將,是朝庭最重視的群體,我們在他們眼里算什么呀?”兵部尚書的話多少也帶點自嘲。
“他們有什么了不起的?”范振東心里很不服氣。
“那老家伙一來就責問我為什么抓他的幕僚與縣尉,還揚言要去御史臺和推事院呢。”
“你怕什么,他想到那兒告,就到那兒告就行。”
“不行啊。”兵部尚書搖搖頭:“如讓那老頭到處亂告,你我都遭殃。”
“他能把我怎樣?”范振東在唐軍里算是少壯派了,剛過四十,雖說未經歷過多少戰爭,但在內地忙時種養,閑時訓練,樣樣都做得很好。
而兵部尚書呢?也比范振東老不了多少,ding多也是四十來歲的人。與范振東交流也很投機。
“唉。”兵部尚書特地帶著范振東到一家酒樓里,邊喝酒邊閑談:“我勸你以后別再這樣干了,那些老家伙都是國寶級人物,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對付得了。”
“你一個堂堂的兵部尚書,為什么老說這種喪氣話呢?”范振東不服氣地說。
“老弟,”兵部尚書喝多了,話也多了:“這不是喪氣話,而是活生生的人生格言。”
“對,對。”范振東見兵部尚書喝多了,與他再爭論下去也沒什么用,也就隨和著說:“我們辦的,他們都看不慣的。”
“說真的,”尚書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怎么希望你老與他們對著干。這樣對你很不利。”
“為什么?”
“上次你想把自己的府兵調回,制造重大傷亡假相,結果呢?結果驚動了朝庭,女皇想調邊遠地區駐防的護都府的部隊代替淮南道與江南道折沖府的部隊,卻被那些邊遠地區的都護府老將們識破,他們認為你這是小題大做,如把駐守邊境地區的部隊調到內地駐防,將起嚴重削弱邊防力量,是國之大禍。他們當著女皇,把你大罵一通。”
“這些老混蛋太可惡了。”范振東點點頭:“當然,他們的提法也是對的。”
“什么意思?”
“因我,我也知道在淮南道鬧事的不過是十多匹人馬,他們的目的可能是為了那伙天外來客,而非謀反。只要我們不理他們,他們也不對我們構成任何威脅。”
“那你為什么把你的部下的傷亡報得那么嚴重呢?這樣驚動了朝庭,對你沒什么好處。”
“只因為我不愿按你們兵部的臆斷讓部隊繼續為這種徒勞的事消耗下去,想把此事移交給淮南道折沖府,我則帶著部隊回江南道。”
“可你這樣做,那些老將有可能已對你有了偏見,這將影響你的仕途,甚至被他們算計。”
“真有那么嚴重么?”范振東輕蔑地笑了。
“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嚴重。”兵部尚書只是苦笑,沒再說什么。
其實呢?得罪了那個高縣令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從兵部救出自己的幕僚與下屬后盛怒之下一返回淮南道,就馬不停蹄地北上,跑到自己曾統領過的都護府,當著其還在高位上的幕僚大發不滿,發了不少蠱惑性的話。
結果呢?這些話在老朽們間發生共鳴,少壯派范振東很快成了他們的出氣筒。
“這個人太狂了,目無尊長。我非給他點眼色看不可。”高縣令的昔日的一個老帥氣得渾身發抖:“他在內地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卻老搗亂,都把內地的爛事推給我們守邊將士。真是。”
“有什么辦法呀,”高縣令不忘煸風點火:“我好心地幫他,把那些在內地鬧事的馬匪成功地抓獲了,他竟以調查為名,巧立名目把我的‘戰友’抓去當替罪羊。你想想,這種人,留著他有何用?”
“你想除掉他?這不難。不過,他可是兵部尚書的紅人,我們把他宰了,有可能給自己招來麻煩。最好還是另想辦法把他治一治。”高縣令的那仍在身居高位的幕僚咬牙切齒地說。
“有什么辦法?”高縣令倒是來了興趣。
“最近西北邊界的突厥部落行動異常,常騷擾我們邊界都護府戍邊部隊,造成嚴重傷亡。我們何不向女皇提議把淮南道九折沖府的府兵調到那一帶駐防呢?”
“高,高!”高縣令恍然大悟,不由地伸出大拇指稱贊。
“那行,我這就去找女皇稟報北部邊界地區的情況,順便當著女皇大贊范振東一下,就說他善于高原作戰,勇武又全。”
“然后呢?”高縣令會意地笑了。
“然后啊,”高縣令的這身居高位的幕僚習慣地梳理著自己的山羊胡子,大笑:“就提議讓他帶著他的折沖府人馬調往西北部邊界,圍剿那里的胡人。”
“可范振東現在帶的將尉是他原班人馬,府兵則是與我較好的前折沖府都護的下屬哪。他們都沒什么實戰經驗,充其量是種地的兵,把他們調到北部邊界,與那些胡人作戰,豈不成了送命?”
“我沒心思關心內地府兵的事。”老將仍憤憤不平地說:“不讓他吃點苦,他就不知戍邊的苦。”
“那你能不能想辦法,先把范振東帶其將尉回江南道?再把我那些好友重回淮南道。然后才讓范振東帶其江南道原班人馬去北部邊界與胡人作戰?”
“這好辦。”那老將說罷,即告別高縣令,動身去神都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