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看完了三處廢棄場口,陳功一臉為難地嘀咕道:“水太混濁,看不出下面的巖層情況,我著實不知道該怎么選了。”
卡米麗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古安似乎不奇怪他的表現,呵呵笑道:“大哥,我老爹說這三處場口的情況都差不多,你就隨便選一個吧。”
“隨便選一個啊…”陳功瞥了他一眼,忽然來了一句:“需不需要簽個轉讓合同?”
緬甸15年頒布了新的《國內資源法》,取消了對寶石和翡翠這兩類特殊礦產的壟斷性保護,全面放開了這兩個行業,允許外資進入開辦獨資或者合資企業。
但有個重要前提,那就是無論什么性質的企業,其產出的翡翠和寶石,必須在緬甸國內銷售,不得自營進出口業務,進出口業務只能由軍營的國家資源公司統一收購后進行。
這個新政策頒布后,開發時間最短的后江礦區就有好幾座新發現的場口,被香江和彎彎商人成功競標,開了外資進入翡翠原石礦業的先河。
帕敢這邊由于開采歷史最悠久,這幫老牌礦場主們勢力雄厚且極其團結,外來新商人短期內很難擠進來。
陳功簽署轉讓合同的提議合情合理也合法,而且也不會影響帕敢礦場主們的利益,畢竟他只是拿下一座廢棄場口而已。
聽了陳功看似隨口一說的提議,古安不解地說:“大哥,沒必要簽合同吧,不就是一個廢棄場口嘛,我老爹根本不會放在眼里,將來出了原石,你就借用他公司的名義往外出貨好了,小弟一定會幫你要個最低的費率。”
等那塊原石出世,你老爹怎么可能不反悔?
不要說古洪了,陳功有理由相信,老緬軍方和當局都極有可能忍不住插手。
因為那塊原石一旦出世,會震驚緬甸,甚至震驚全球的珠寶行業!
也正因為如此,就變得很難搞了!
哪怕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陳功此時仍然心跳不已,渾身發燙。
可一時又想不到最佳處置方案,他頭疼得很。
但無論如何,簽署這個廢棄場口的轉讓合同是最重要的第一步,必須要想辦法簽下來。
“那我回去考慮考慮再定吧。”陳功故意臉色難看地摸著太陽穴,“剛才下水可能有些不習慣,我現在頭疼得厲害,沒心思多想。”
“這樣啊。”古安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那大哥先回去好好休息,什么時候想定下來隨時可以來找我。”
兩批人各自上車,各回各家。
在車上,古安一直皺著眉頭,思考著什么。
回到自家的莊園,他直接去了古洪用于接待客人的那個大客廳。
“他選定沒有?”古洪正靠在沙發里悠閑地品著茶,見兒子進來問道。
“沒有選。”古安搖搖頭,“他說下水過后頭疼,沒心思選。”
“哦…”古洪瞇起眼。
“對了,老爹,之前他提了下,想和您簽一份轉讓合同。”古安補充道。
“轉讓合同?”古洪睜開眼,臉上帶了幾分疑惑,幾分思索,“一個廢棄場口,能有多少產出,他還怕我這個原礦主眼紅他那點碎渣不成?”
“老爹,陳功大哥一直就是這么謹慎的啊!”古安苦笑道,“當時在達木坎,他也是先問清了我的背景,確認了我的想法,才最終決定加入我和岳川叔的隊列。”
“你這個大哥謹慎的可不止這一件事啊!”古洪冷笑一聲。
“他還有哪件事是您知道我卻不知道的?”古安好奇道。
“你不知道的何止一件事!”古洪瞪了兒子一眼,“你也不用多管,好好和他維持這份關系就好,不用太熱乎也沒必要冷下來。”
“那廢棄場口的事?”古安撇撇嘴問道。
“就等他選了再說吧,我們反正不急,要急的是他。”古洪揮揮手。
“可您和岳川叔不是等著看他的成果嗎?”古安追問。
“他在抹谷已經證明了自己,我和你岳川叔已經決定了,等雨季結束就進山,到時請他參加。”古洪說完,再次閉上眼睛。
“那就好,我先回房間了。”古安樂呵呵地走出客廳,路上忽然泛起了嘀咕:“既然他這么厲害,那這個合同…”
客廳里,古洪睜開眼,眼中精光閃動,同樣在嘀咕:“合同…他這是未雨綢繆呢,還是胸有成竹?”
陳功不知道這父子倆都在盤算揣摩著自己言行舉止背后的用意,他已經決定了,如果不能簽署轉讓合同,那他寧可放棄這次挑選的機會,也絕不會說出自己看中了哪個場口。
此時的他,正在那間石屋里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地思來想去。
如果要順利獲得那塊原石,他目前需要解決兩樁事:首先要設法簽署合法的轉讓合同,然后要提前設置好高規格的保護傘,以阻止老緬軍方和當局未來可能的插手。
卡米麗婭陪著他,小臉上也泛了幾分愁意,不時地偷偷觀察他,卻沒有說話打擾他。
“你不用在這里陪我悶坐的,找兩個人陪著去街上轉轉吧。”陳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對她笑笑道。
“沒事,你想你的,我坐我的。”卡米麗婭搖搖頭。
“那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吧。”陳功苦笑了下,想著暫時也不可能想出來什么完美的方案,不如帶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卡米麗婭笑著跳了起來。
兩人還沒走到房門口,陳功的手機響了,是陳果從霍馬林打來的。
神情凝重地聽完這個電話,他朝卡米麗婭歉意地做了示意,沉思了片刻,撥打了一個緬甸國內的固定電話。
“喂,您好,我是陳功,請問是邊參贊嗎?”
“對對,就是霍馬林的陳功,邊參贊,您好,請問您有何指示?”
“好,沒問題,您太客氣了,密支那下午有一班運輸機飛往曼德勒的,我下班前一定趕到您的辦公室!邊參贊,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