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從大學畢業后,就一直從事古生物研究,九十年代克隆技術甫一登場,他就立即開展了滅絕古生物克隆的專項課題研究。
這一段漫長的研究期間,他們選擇過很多已經滅絕的古生物,有恐龍、黃河象、鐮翅雞等好幾種,可惜從未找到過大量的活性細胞,因而一直沒有突破性進展。”
在張之凌幾人狂歡時,岑可待再一次擔當起科普重任。
“這次他一次性獲得這么多的活性組織,對于他的課題研究來說,是一次具有歷史意義的重大突破。”
“難怪他們這么開心。”陳功笑著點頭,發自內心地為他們高興。
張之凌并沒有失態太久,很快就恢復了一個學者的穩重和寧靜,連同自己的兩個學生,連軸轉般地忙碌起來:多次取樣,檢測確認,低溫冷藏。
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站旁邊眼巴巴看著,挖掘組也暫時停工,等待進一步指示,畢竟誰也沒按照生物學規范處理過遺骸。
“老板…”樂閑塵走到陳功跟前,欲言又止。
“閑塵,和我還要見外?有話就說好了。”陳功看了他一眼。
“木皆剛才上來告訴我,那對象牙長度接近三米,您應該不會忘了江先生的…”說到這里,樂閑塵看了眼岑可待。
岑可待在他靠過來時,就不經意地往外挪了一步,讓出一個身位來,此時更是干脆往裘老爺子那邊走過去,整個過程如蜻蜓點水般輕盈,不著一絲刻意的痕跡。
“你啊。”陳功看著她的背影,對樂閑塵苦笑。
“有貌有容,秀外慧中,知書達禮,進退有據,岑小姐當為老板良配!”一直在邊上的許達明欽佩道。
樂閑塵也朝她的背影夸張地鞠了個躬,然后嬉皮笑臉地看著陳功。
額…怎么又和我扯到這上面去了?
陳功瞪了樂閑塵一眼,低聲說:“江海賣出5500萬港幣高價的那對象牙,長度正好是三米,你是覺得我們就這樣把這頭猛犸象捐贈出去,明顯虧大發了,我說得對吧?”
樂閑塵笑笑不說話,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陳功笑了,許達明也笑了。
陳功笑是因為他很清楚,這周圍兩三平方公里范圍的地下,至少還埋藏著三對長度遠遠超過三米的猛犸象牙!
之前搜索到這幾對象牙時,光屏上的光亮體似乎還沒到根部,現在看來,不僅象牙很可能遠遠長過三米,甚至其下方的遺骸也很有可能同樣有價值。
再考慮到這個象冢里的猛犸象數量,他很擔心一旦出土這么多,即使俄羅斯調高了出口關稅,國內的猛犸象牙市場價還是會受到沖擊而跌價。
在這樣的背景下,少掉一對并不是最大的象牙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更何況,一旦出土了如此數量的猛犸象牙,僅僅靠他一個商人,是絕對抵擋不住來自這邊高層的壓力和黑手的。
而有了中科院的背景,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人家可是堂堂皇皇的高官單位,而且是不多的幾個最特殊的高官單位之一。
這一具看上去價值很高,實際上邊際效應并不大的猛犸象遺骸,既是陳功給國家的投名狀,同樣也是國家給他的護身符。
陳功無比確信,這才是自己得以安全實現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選擇。
他沒有開口,許達明已經主動替他解釋了,基本上就是這兩大緣由。
雖然猛犸象牙的儲量還沒得到完全確認,但陳功的手下們似乎對此深信不疑。
樂閑塵聽得不停點頭,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再有什么異議了。
就在這時,裘老爺子、張之凌、岑可待一起走了過來,那邊的事務應該是告一段落了。
“陳小友,感謝你對我們中科院古生物研究所的大力支持。”張之凌一上來就是深深一躬。
“啊呀,張老,我可受不起!”陳功趕緊閃開。
“你受得起!”張之凌鄭重道,“我不是不知人間煙火之人,不說這具猛犸象遺骸,就說這對象牙,其市場價就絕不會低于3000萬人民幣。
你二話不說就答應捐贈給我們,這份人情我記下了,古生物研究所記下了,中科院記下了,祖國和人民記下了!”
“您太客氣了,我…”陳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可是有著自己的算計,現在真的落實了,心里反而有些莫名的滋味。
或許是對方剛才的表現觸動了他吧。
“你這邊我們以后一定會有機會回報的,現在也不和你多說什么。”張之凌伸出手來,“把你的衛星電話給我,我來打個電話回去,既然發現了這么一具具有重大科研價值的猛犸象遺骸,是有必要讓國家隊媒體出場了。”
陳功趕緊示意夏爾把衛星電話交給他,他接過來就開始撥打。
“我是古生物所的張之凌,我此時正在俄羅斯雅庫特西伯利亞苔原上,我們在這里發現了一具…”
言簡意賅地說清了事實,他最后說道:“你派個人來做個簡短的報道吧,到時就和這部電話聯系,會有人在雅庫茲克做好接待和安排工作。”
張之凌掛了電話,看看裘老爺子,“我這邊找了星華社,老裘你那邊…”
“我沒你關系硬,只請了《金陵日報》和江南衛視的人。”裘老爺子冷聲道。
張之凌淡然一笑,對陳功說:“那就這樣,到時候過來的這些同志們由你們好好招待,專業上的解說就讓我們來。”
張之凌把衛星電話還給夏爾,交代了兩句,轉身就走。
“我得回去指揮木皆繼續挖掘了,我們還要及時地進行消殺和防腐處理。”
星華社啊!
陳功幾人聽著看著,彼此大有深意地對視一眼,各自心中都很是感慨。
“這事基本妥了,老張雖然沒有我優秀,地位卻比我稍微高一些,他的關系可是直通…”裘老爺子話未說完,指指天空。
上達天聽!
難怪他剛才打電話給星華社時的措辭和口氣如此輕描淡寫,甚至就像上級對下級布置任務一樣。
陳功幾人恍然大悟,隨即便被巨大的驚喜所淹沒。
“裘老,這次能達成此事,全靠了您的居中引薦,多謝!”陳功感激地說。
“你是我看好的人,又是我這個得意弟子看好的人,幫你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多謝。”裘老爺子瞥了眼岑可待。
岑可待立即臉紅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陳功。
陳功沒有逃避,坦然與她對視,微笑點頭。
被他溫柔的目光注視,岑可待感到一陣心安,再也不覺得害羞,默默地回望著他。
空氣突然安靜。
兩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了,戲臺搭好了,壓軸的大神也到位了,接下來該上演你的拿手好戲了。”裘老爺子故意重重咳嗽兩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如果沒有大的收獲,你這份血本可就白花了哦。”
“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陳功自信地說。
“這倒也是,你小子不是不靠譜的人,又有著異于常人的大氣運。”裘老爺子點點頭。
就在這時,樂閑塵的對講機忽然響了。
這就是某個信號!
眾人全都精神一振,緊盯著他的動作,側耳傾聽著他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