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一切的丁摩洛,杵在原地,自言自語,嘶聲咆哮,不停辱罵著圣光神以及祂的子民。
而旁邊的賽因賽艾則是沉默觀察著這個男人
待到丁摩洛的無能狂怒漸漸平息,賽因賽艾便是冷靜地開口提議道:
“如果你這么憎恨圣光并且想要向祂復仇的話,那么不妨就跟我來吧。”
“我們的組織正好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畢竟,單憑一己之力,你也不可能在圣光凈土掀起什么風浪,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收斂怒火的丁摩洛聞言,當即語氣詫異地反問道:
“組織?什么樣的組織?”
賽因賽艾平聲給出回答:
“一個剛剛準備起步的組織,目前的人員也就只有首領和我兩個。”
“不過,那個首領很強,非常強,完全有能力帶領我們對抗圣光。”
“詳細的情況,你去了便知。”
丁摩洛將信將疑地接受賽因賽艾的邀請,接著就和他一同乘坐空中列車飛向遠方
隨后,在某座城堡廢墟之中,丁摩洛便是見到了那個戴著黃銅面具,坐在破敗王座之上的男人。
這便是他與彌昆初次相見的場景。
“賽因賽艾,我原本以為,我們之前關于組織的話題只是一個隨口的玩笑話,但是沒想到你還真給我帶來了成員啊?”
面對丁摩洛的到來,彌昆的反應顯得十分漫不經心,看起來他的“首領”頭銜似乎只是賽因賽艾單方面戴上的。
“彌昆先生,我從來不開玩笑,關于組織的提議,我確實認為可行。”
“就比如這個名為丁摩洛的男人,他本是圣光教會的一名平凡信徒,但是后來察覺到了世界的異樣,所以主動逃離了圣光凈土。”
“而在被污晶匕首傷害之后,他更是僅僅昏迷了一天一夜就蘇醒過來,并且發誓要向圣光復仇,顯然乃是一名頂級的人才。”
聽了賽因賽艾的介紹,彌昆投向丁摩洛的目光頓時多出了幾分興趣。
“哦?竟然是從教會里面出來的人?”
“哈哈哈,身為一介教徒,居然能夠做到主動背棄圣光,這可是難得一見。”
“這么說來,你‘往昔’的身份,肯定很不一般呢”
賽因賽艾繼續表態道:
“彌昆先生,倘若我們今后能夠在迷宮當中收納越來越多這樣的成員,未來不斷擴大自身組織規模,那么不管是深淵還是圣光,我們都有機會與這世上的任何勢力一戰,最終將所有生靈的罪孽全部洗清。”
彌昆沉思一會,隨即輕輕一笑,語氣平和地做出了答復。
“嗯行吧,反正我的目標也是獵殺雙神,和你的設想完全不沖突。”
“既然如此,就聽你的,讓我們看看這個組織能否建立起來吧。”
“所以,那邊那位背景神秘的叛教者,歡迎你成為我們的一份子,或許我們現在應該為你設下一個歡迎宴?”
然而,面對彌昆這番友好的調侃,先前一直不吭聲的丁摩洛,卻是當即冷冰冰地發話道:
“多余的客套就免了,”
“雖然我確實對你們的組織很感興趣,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必須得親自確認一下,你究竟有沒有成為我的老大,究竟有沒有對我發號施令的資格?”
“我相信,你肯定不會介意向我證明這一點,對吧?”
話音落下,丁摩洛頓時變得面目兇狠,殺氣撲騰,儼然如同一頭不會輕易馴服的兇殘野獸。
“呵呵,真有氣勢呢”
彌昆微微一笑,隨即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也好,那就把這個當成是你的歡迎宴吧。”
于是,接下來,兩人便是來上了一場“友好”的切磋。
丁摩洛對彌昆火力全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至于彌昆則是如同大人欺負孩童一般將丁摩洛各種戲耍,百般吊打。
勝負很快就迎來了毫無懸念的結果。
丁摩洛就此心甘情愿地變成了彌昆的手下。
就這樣,他搖身變成了未來歡愉劇院的骨灰級干部,接著與賽因賽艾一齊為彌昆賣命效勞,不斷游走于迷宮各地的荒野或隱域,招納人才,壯大規模,希望這個組織有朝一日真的能夠幫助自己向圣光復仇。
半個多世紀的歲月一晃而過。
時至今日,丁摩洛的夢想還真的近在咫尺。
因為歡愉劇院與屠夫獵人的聯合行動,真的讓圣光凈土面臨了嚴重的存亡危機。
盡管,在這之后,歡愉劇院隨即在彌昆的坦白下名存實亡,而丁摩洛本人也被耶塵逼到了不得不往自己體內注入深淵之種,不得不陷入即將被深淵泯滅靈魂的自殺境地
不過只要未來圣光真的能夠被毀滅,那么丁摩洛倒也完全樂意接受自身的結局。
畢竟,在這個男人看來,從自己稀里糊涂地成為叛教者的那一刻開始,他的靈魂就已經不干凈了,他的人生就已經是賤命一條了。
只要能夠讓圣光付出代價
那么自己的生與死,其實根本就沒什么所謂。
懷抱著這種報復一切的瘋狂想法,被深淵感染了全身上下的丁摩洛,身形猙獰地屹立于懸崖頂峰,繼而舉目眺望著不遠處的那座龐大城市。
標記。
繆撒里奇和賽因賽艾一見如故,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相仿的氣質,所以都沒有盲目向對方動手。
然后,繆撒里奇便是驚訝發現,賽因賽艾不僅和自己處于相同的噩夢層次,更和自己一樣曉得圣光凈土的人類語言。
他實在難以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夠在奧靈迷宮遇到這樣的同類。
而更加讓繆撒里奇感到震驚的是,賽因賽艾居然還能夠理解自己的苦惱。
“你說,你在經歷迷宮噩夢之前,就已經想起了往日的記憶,洞悉了這個世界的虛假?”
“你竟然沒有依靠真理之石,單憑自己一人就探索到了這種程度?”
“這可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繆撒里奇聽罷,立刻激動地追問道:
“真理之石?那是什么?難道它能幫到我不成?”
賽因賽艾點頭回應道:
“嗯,它應該能夠幫到你更進一步地收集那些記憶,不過,你也需要在同時承擔一些風險。”
話音落下,賽因賽艾即刻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污晶匕首,大大方方地將它展示在了繆撒里奇的眼前。
“用它刺穿你的皮膚。”
“然后,你的意識將會瞬間沉淪于黑暗的深處。”
“如果你的精神力足夠強大,那么你不僅能夠在那里找到你所渴求的真相,之后還有機會帶著這份記憶返回現世。”
“否則,你的肉體就會和你的精神一同消亡。”
“如果你愿意接受這道試煉,那么在你昏迷的期間,我會負責照看你的。”
“來吧,選擇權在你。”
聽完賽因賽艾的這番說明,繆撒里奇沉思片刻,隨即伸手接過了污晶匕首。
哪怕他知道將自己的性命突然托付給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顯然是一道魯莽至極的冒險舉動,但是直覺卻又告訴繆撒里奇,自己如今唯有相信賽因賽艾,才有機會獲得他夢寐以求的“真相”。
于是,下定決心的繆撒里奇,就這樣將污晶匕首貫穿了自己的肢體。
緊接著,如同賽因賽艾所說,繆撒里奇的意識先是經歷了劇烈的震蕩與痛苦,隨后即是被送到了前所未見的全新世界。
然后,在這片混沌的谷底,繆撒里奇終于如愿以償地獲得了自己苦苦追求多年的“真相”。
那是一片到處閃爍著幽綠星光的宇宙。
它名為冥界。
與另外一座名為生界的宇宙互為鏡像。
一切在生界死亡的生命體,都會被傳送到冥界進行裁決。
所以,這里也可以說是常人認知觀念之中的“地獄”。
而這片宇宙的主宰,即是幽冥神海默。
祂承擔著這片冥土的世界核心,統治一切,維系一切。
就像是圣光神安格里諾昂德那樣,幽冥神海默也有著忠于自己的信徒組織。
幽冥的信徒們源自于不同的星球與文明,宣揚祂的偉岸,傳遞祂的神旨,執行祂的命令,全身心地侍奉于祂,一同維系著冥土的安寧與穩定。
除此之外,就像是圣光有著教會,教會內部有著教皇一樣,幽冥信教內部也同樣存在對幽冥忠心不二的教皇。
作為神明之下的第一人,他的靈魂已然成為了幽冥的一部分,從而領會神旨,散播教義,引領整個冥界維系著井然有序的穩定。
而那正是繆撒里奇殘破記憶當中......自己過去的縮影。
然而,冥界最后卻毀滅了。
繆撒里奇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
他只能夠隱約記得,某種恐怖絕倫的力量撕破了生與死的分界線,隨即就對整個冥界宇宙展開了全方位的侵蝕。
那是源自于另外一名異神之手的力量。
就連死者的地獄都無法逃出它的掌心。
而幽冥神海默也完全不是祂的對手。
就這樣,在異神突如其來的入侵之下,海默、冥界、甚至就連生與死的物種法則本身,全部毀于一旦,通通迎來滅亡......
至此,繆撒里奇的往昔記憶,就此迎來終結。
再然后,他那副遭受了污晶匕首刺傷的肉體,僅是在現實當中昏迷了一天一夜,就在賽因賽艾的眼前重新站了起來。
對于這個男人的火速回歸,賽因賽艾感到極其吃驚。
“居然這么快就恢復了過來......你的精神力真是強得可怕啊。”
但是,男人沒有理會賽因賽艾的贊美,而是猶如孩童一般捂頭痛哭,泣不成聲......
原來,曾經讓他信仰臣服的主,其實早就已經慘死于祂神之手。
苦苦追求了數十年,最后卻得到了這么一個遙遠而又殘酷的真相,不僅沒有給這個男人帶來滿足與幸福,反而還讓他的內心徹底染上了絕望的色彩。
失聲痛哭了短短一陣,男人卻又很快發覺了其中的異常。
自己作為最接近幽冥的教皇,本該與幽冥神一同赴死,沉淪于生死破碎之后的混沌之中才對......
結果,在那之后,他卻是作為繆撒里奇,轉世蘇醒,然后反過來變成了圣光神的信徒。
這前后莫非隱藏著某種因果聯系?
于是,男人詫異。
接著,男人思考。
隨后,男人醒悟。
“難......難不成......”
最終,男人暴跳如雷地得出了結論。
“這一切.....”
“都是圣光干的?”
“祂徹底抹滅了我主的存在,但是卻沒有完全抹除我主之下的其余人與物,而是將我們毀掉、收集、洗清、重組,最后再是為自己所用?”
“這樣的話,一切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為什么我的腦海至今還會記得那些記憶......”
“為什么我的靈魂一直以來都在暗中抵觸著圣光......”
“原來......”
“這一切......”
“全部都是這個虛偽的異神在暗中作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