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垠的大海上,一艘巨輪乘風破浪,破浪而行。
而其所過之處,一路暢通無阻。
屬于高位者的威壓橫掃過沿途數十里之地,導致往日興風作浪、占海為王的龐大海獸無一不是縮頭躲在巢,安靜乖巧,恨不得將頭埋入海泥下。
雷瑟站在船頭眺望遠方,陪在阿爾弗雷德的身邊,為他指引方向。
他早年喜歡闖蕩世界,順帶結下了不少仇家,但也因為去過很多地方,勉強稱得上一張人形地圖。
在第一時間向陛下匯報了可能有人已經盯上他們的消息后,雷瑟沒想到的是,陛下竟根本不考慮這情報的準確性,直接下令他們的下一站就是斯卡蒙家族的所在地。
按陛下的意思是,竟然懷疑了那就直接登門詢問就是,何必浪費時間去確認。
“冕下,過了這片禁海,就是屬于類人同盟的大本營,總共由九處大小不一的海域構成,斯卡蒙家族的領地就在其中的森諾群島中。”
雷瑟指著不遠處作為海域界線的一座浮島恭敬說道。
末了,他遲疑道:“我們要不要提前通知下類人同盟那邊?”
阿爾弗雷德搖頭道:“用不著,按殿下的意思,直接去斯卡蒙家族的領地就行。”
雷瑟訕笑道:“就怕有人不長眼,敢來擋我們道。”
阿爾弗雷德側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所以我這一路來都是氣勢外放,警告路過生靈,若這還有人膽敢來攔路,那基本是心懷叵測,一腳踏平就是。”
雷瑟聽得心驚肉跳,在心中暗自為類人同盟那邊默哀三秒。
他心想以這位的能耐而言,還真不是空口大話,要真有沒一點眼力界的敢來攔道,那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以煉金術鑄就的巨輪一路破浪而行,在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的情況下逐漸逼近類人同盟的大本營。
由大大小小的各類勢力組建而成的類人同盟,最早建立的根源便是為了自保。
第一任議長說服了多達數十股勢力,將所有勢力的力量統合在一起,以此抵御其余族群的掠奪與殘殺。
而今這股勢力早已具備和圣族抗衡的底蘊,只是礙于內部的奪權爭斗,自己人間互相拖后腿,導致其長期局限在一隅之地,難以發展。
其內派系更是多達十多支,內部混亂不堪。
也正是因此,這股足以和任何一支圣族扳手腕的勢力,始終登不上臺面,不被同級別的圣族放在眼中,更別說是視若強敵。
在那些圣族眼中,一群無法合力攜手的烏合之眾,再多也只是場鬧劇罷了,看似“體型”龐大,實則外強中干,一盤散沙。
也正是因為知曉這一點,雷瑟才沒有阻攔陛下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徑直登門“拜訪”。
若是換了那些圣族,說不得此行要多上不少變數。
畢竟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直接上門逼問,這未免太過于蠻橫霸道,那些視顏面如命的圣族怕是不會就這般輕易讓步,即便面對的是天國第一主君。
最后不免戰上一場。
雖說雷瑟絲毫不擔心這一戰的結果,可這卻是一場不義之戰,不會增添半點聲名,只會損害陛下的威名。
可換了這類人同盟,雷瑟卻是沒了這顧慮。
類人同盟那些家伙別說是出手援助斯卡蒙家族,怕是不落井下石就算十分厚道了。
雷瑟回頭看了眼船艙。
自從上船后,陛下就一直待在船艙內,留他與阿爾弗雷德冕下待在外面。
而與不喜言辭,長期保持沉默的阿爾弗雷德待在一起,對雷瑟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倏忽間。
不遠處的海面上彌漫著一重厚重的白色霧氣,浩浩蕩蕩連綿數十里海域。
阿爾弗雷德瞇眼打量了眼不遠處的白色霧氣,神色沒有任何異樣,面無表情地驅使煉金巨輪向前撞去。
雷瑟面色微變,低聲道:“是類人同盟的巨型煉金法陣。”
他心中疑竇驟生,如這等巨型煉金法陣無一不是各族唯有生死存亡之際才會動用的壓箱底手段!
這等程度的法陣,他們雷獸一族也只有羨慕的份,遠沒有足夠的底蘊與實力布置。
這也是“圣族”級勢力的特征之一。
類人同盟為何會在此時開啟巨型煉金法陣?
這等法陣威能巨大,消耗同樣巨大,即便是對圣族而言也是筆難以長期承受的開支。
難道是為了抵御外敵的入侵?
有人在這個時間點攻打整座類人同盟?
總不可能……
是為了防他們吧?
雷瑟心中悚然一驚,下意識轉頭看向身邊的阿爾弗雷德。
只見后者神色不變,依舊淡定自若,身下巨輪也絲毫沒有放慢速度的趨勢,反而加快了數分,向著那濃濃白霧狠狠撞去。
雷瑟面部忍不住扭曲,心中狠狠擰了一把。
那里看似白霧朦朧,實際上卻是堅固無比,已經自成一方領域,不落階位基本沒有撼動這方領域的可能。
而后。
雷瑟親眼目睹了他們身下的這艘巨輪四周燃起了金黃色的火炎,以摧枯拉朽之勢撞碎了領域的一角,徑直闖入其內!
阻攔他們的這座煉金法陣竟好似失效了一般,作用幾近于零。
雷瑟再度看向阿爾弗雷德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
他這才想起這位是曾經的熔金序列第一主君,這區區煉金法陣,在這位面前無異于班門弄斧。
巨輪破開“門戶”,闖入了濃濃白霧后方。
當白霧后方慘不忍睹的景象映入眼簾,濃郁至極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雷瑟身形驟然前撲,雙手死死抓住船舷,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一幕。
白霧后方,海水已被血色侵染,到處是橫陳在海面上隨著海水起伏而飄蕩的尸骸,尸橫遍野。
不僅僅是海面上,就連頭頂亦是重重血云,一道道血色光柱分布散落在大海上,連天接地。
放眼望去,這方天地盡是血色一片!
雷瑟望著船下海面上散落的殘臂斷腿,只覺頭皮發麻,腹中一陣翻滾。
究竟死了多少人,才能染紅整座海域?
那種撲面而來,已快凝成實質的怨氣、煞氣肆虐在海面上,導致陰風陣陣,前方海域顯得極為陰森瘆人。
雷瑟腳不自覺有些軟,他呆呆地望著眼前之景,一個字沒法吐出。
而一旁的阿爾弗雷德濃眉蹙起,神色漸變凝重。
作為群星帝國曾經的無冕之王,他曾多次臨危受命,踏上戰場,為帝國開疆拓土,劍下亡魂數以萬計。
可眼前這屠殺之景,卻完全不符他的騎士之道。
哪怕是帝國當年征伐各地,也沒有這般血腥屠殺過。
而那些矗立于海面,直沖天幕的血色光柱,也帶給他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清楚地感知到,肆虐在海面上的怨氣在不斷匯聚向那些血色光柱,愈發鮮紅的血色光柱間隱隱勾連,形成了一道極為詭異的場域。
便連他也不敢就這樣貿貿然闖入由血色光柱勾連而成的場域當中。
而就目前這種情況來看,那所謂的斯卡蒙家族怕是已經死絕在了此地。
阿爾弗雷德的感知掃過方圓數座海域,竟沒發現一個活口,全是如眼前這般觸目驚心的慘況,令人不寒而栗。
這類人同盟,是被人一鍋端了嗎?
究竟是誰和這類人同盟間有如此深仇大恨,做出這等觸目驚心之事,以致于數座海域的生靈全數死絕,
沉思之間,阿爾弗雷德豁然將目光投向左側方向的遠處海面。
只見血色的海水下如噴泉上涌,不斷泛起密集的氣泡,一條體態修長,外貌猙獰扭曲的長蛇自海水中探出頭顱,深紅蛇眸中是重重疊影。
它幽幽地凝視著突然闖入此方的不速之客,蛇瞳中清晰倒影出阿爾弗雷德的身形,且越來越清晰。
阿爾弗雷德突然低頭,只見他的腳底逐漸石化,且這種石化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上涌。
詛咒?
還是遠距離石化能力?
他的身形驟然化作一團金黃色火焰,而后重新凝形,輕易擺脫了這種石化狀態。
但很快,阿爾弗雷德的眉宇再次緊蹙,神色冷冽地凝視遠處的那條血色長蛇。
他腳下的整艘巨輪,連帶一旁的雷瑟,竟同時陷入了石化狀態!
正當雷瑟心中驚駭時,他發現身邊的冕下突然消失不見了。
船頭處只剩下他一人。
而后一道恍若要開天辟地,揮灑著無盡光與熱的赤色長劍劈下,徑直斬滅了那條浮出海面上的血色長蛇。
雖只是須臾一瞬,可這瞬間散發的浩瀚光輝依舊驅散了數分重重血云,恍如真有一輪金色大日在此地升起,祛除災邪!
阿爾弗雷德一劍斬滅長蛇,又是一劍橫掃而去,畫過一道弧度完美無缺的圓月,金黃色火焰驟然熾盛,向著四方橫掃而去,很快就將這天地間彌漫的濃濃怨氣凈化了七七八八。
腳踩流云火焰得阿爾弗雷德神色冷凝地站在半空中。
他剛才這一劍可不僅僅是沖著這些怨氣而去,而是沖著那些血色光柱而去。
可當金色火炎觸及到那些血色光柱時,一股極為陰邪陰冷的力量從光柱內反彈而出,與他的金色火炎相撞,最后竟是同歸于盡。
換而言之,這些血色光柱所蘊含的力量本質竟與他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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