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師父,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撞進了一個鬼窩,說是因為附近有人掘墓挖寶……”
陳爍把墳頭唱戲這茬說給了九叔。
九叔聽后思索了會道:“我前幾天剛做完一場十方超度的法事,這些孤魂既然不是惡鬼,那就交給你來,你也得自己學著超度亡魂,這也算是給自己積累陰德!”
陳爍聞言愣了會,沒想到轉來轉去,這活計還是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吃過早飯,九叔神神秘秘的出了門。
文才在義莊待了沒多久就說要到寶香齋找秋生。
只有陳爍獨自守在義莊,原本擺放裝鬼壇子的正廳隔間已經空了,義莊中也就沒有了什么值得嚴防死守的東西。
陳爍一個人在義莊中修煉打發時間。
其實他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有三次死亡豁免權,換言之就是多了三條命,變成了藍色的魂斗羅!
只是這里的死亡到底是何種定義?
普通的世界,人死了也就死了,火化喪葬一條龍,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但像九叔的世界這種,一個人正常死亡后,會有魂魄殘留,三魂中的人魂,也就是中陰神依舊可以在世間活躍,若是生前含怨帶煞,依舊能在陽世掀起一陣風波,這能算死嗎?
更別提還有借尸還魂、死而復生、還陽增壽這等續命手段!
到了這種世界里,系統對死亡的定義就變得模糊了!
到底是肉身死亡減一次豁免權,還是靈魂消亡減一次豁免權?
陳爍覺得在這種有陰司地府的世界里,應該更可能是后者多些吧。
實踐出真知,要不然死一次試試?
這念頭剛起,陳爍就趕緊將之從腦海中甩出去。
這不是主動作死么,他雖然像魂斗羅一樣有三條命,但并不能像魂斗羅那樣還能偷隊友的命,這豁免權用一次少一次,每一條命都得用在刀把兒上!
陳爍盤膝而坐,存思守神,杳杳冥冥中引導著體內的那股氣息游走周天,散而為氣,聚而為形。
每次練完,他都會感覺到思維格外清晰,神清氣爽,極目而望,盡是一片清明,這感覺令他著迷上癮。
體內這股氣息雖然不盛,但經過陳爍這段時間的打磨,已經不像最初那般孱弱,熟悉了各符咒后,甭管成功與否,他都會親自上手畫上許多遍,一來一去把各種復雜符咒的畫法記住了,法力也就跟著壯大增長。
原本在四目道長那里制作桃木樁時貼的符咒都已經被他揭了下來,其中那些出自四目手筆的利劍符、五雷符和破煞符被他保存了下來。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用到,反正作為茅山弟子,時時刻刻在身上揣滿符咒肯定是沒錯的,何況這幾張符咒的質量比他自己畫的要高出一籌,尤其是其中的五雷符,他自己嘗試畫了多次,至今沒有一次成功,仍需努力!
高級的符咒不少,除了五雷符、還有諸如護身結界符、金甲大力符、三昧真火符、天罡符等等,只是這些符咒他雖然知道怎么畫,但奈何空有理論,實際操作起來仍然還有一段路要走,他只能盡力把能學的東西都給學了。
傍晚時,陳爍做好晚飯,九叔幾乎是掐著飯點趕回來的。
四下環顧一周除了陳爍外沒見著別人。
“文才去哪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九叔問道。
“說是到寶香齋找秋生去了,早上出的門,和您是前后腳的工夫。”
“找秋生?平時沒見他們兩個關系這么親密,又不是一天不見就會害病,一定有貓膩,找秋生,我看他多半是去脂粉店里瞧姑……”九叔說到這里硬生生的止住話頭。
陳爍聞言,盛飯的動作也是一頓,我走這段時間,變化這么大的嗎,文才都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浪了?
將盛好飯的碗遞給九叔,義莊沒有等人開飯的習慣,趕不上飯點就只能將就著吃冷菜剩飯,或者自己到廚房給自己下面吃!
吃飯的時候,陳爍問了幾個超度亡魂方面的問題,計劃著這兩日間就把準備工作做好,然后就去槐鳴坡試著超度那些孤魂,積累積累經驗!
他現在回想起戲臺上的遭遇,總覺得那只女鬼不一般。
相比于現場那些形體虛淡、死狀各異的孤魂野鬼來說,那個叫褚清涯的女鬼更像一個財大氣粗、體壯膘肥的外來戶,把她和那群孤魂野鬼放在一起總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用完飯,九叔閑極無聊給自己泡了壺茶,指點著陳爍一些修行上的問題。,陳爍也認真地聽著。
二人一問一答地聊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也沒見文才回來。
“這混小子出去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到現在還不回來,最近任家鎮附近可不太平啊,真是!”九叔時不時地看看義莊大門,最后干脆直接坐到正廳門口,手里拄著一根藤條,儼然一副老父親教子模樣。
九叔在門口坐了良久,忽然聽到義莊外傳來一陣沉重的呼吸聲。
九叔立馬站了起來。
陳爍五感雖然不如九叔敏銳,但見九叔的模樣也跟著出了正廳大門,凝神望向義莊門口。
燈火映照下,一條腿顫抖著邁進門檻。
只看布料和款式,陳爍和九叔便知道來的是秋生。
九叔想著文才既然是去找秋生的,多半現在也跟在后面,想到這混賬小子在外面浪,九叔臉上就擺出了一副極嚴肅的表情。
只是看到進門的秋生,九叔剛擺出的嚴肅表情就變了。
“師父,師父,你在哪?”
秋生弓著背,一條破布蓋在他的眼睛上,秋生似是毫無所覺,只苦著臉在院落中四處亂喊,對站在不遠處的陳爍和九叔視而不見。
一個瘦得脫相的老頭青蛙似的趴在他的背上。
這老頭眼睛深凹,有著老樹皮一樣的皺紋,疏落的幾根白發雜亂地搭在腦門上,皮包骨的手臂緊緊纏住秋生的脖子。
“師父,你在嗎?”秋生有些慌亂地喊道。
“嘿嘿!”趴在秋生背上的老頭沉沉發笑。
陳爍看了看老頭,又看了看沒頭蒼蠅一樣的秋生,出聲道:“秋生,義莊里可不招待客人,更何況是鬼,你背他回來做什么?”
秋生聞言一喜,艱難緩慢地扭過身子面向陳爍:“原來你在這里,師父呢?”
陳爍看著他眼睛上蓋著的破布。
鬼遮眼?
九叔雖然沒說話,但暗地里掐了一張符咒,隨時準備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