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述說了一遍他的病情,目的還是希望趁著眼前的病人在看起來還正常的時候能夠積極配合治療,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而陳爍在聽完醫生的講述后,心涼半截。
看來他能入院,還有來自于社會的關懷,想要出院的難度又增加了!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對,他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送入精神病院,那么他的待遇似乎就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精神病院對待重病人不可能這么良心,對他這樣造成社會性危害的病人如此寬和。
還是說因為自己頂替了一個身份馬甲,來得晚了些,該受的罪都受過了的緣故?系統這回沒給他提供身份記憶,所以他自己也無法查證!
“姜醫生,那我的治療費用是誰在支付,該不會是我自己吧?”
姜東旭掐著筆開始對本次的診斷做記錄,口中解釋道:“當然不是,你有一個朋友,在你剛被送進我們醫院的時候來探望過你,并且已經為你支付了長達三年的治療費用,所以治療方面你不用過于擔心,配合治療就好!”
“朋友?”陳爍迷惑。
“好像叫桑切斯,是一個富二代,家里開著很大的連鎖店,經營著一個披薩王國,你真是交了一個好朋友呢!”姜東旭略微感慨了一番。
陳爍坐在椅子上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這才是待遇不壞的原因!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而且一下為他繳納三年的治療費,這到底是希望他盡快痊愈呢還是不希望呢?
“能幫我聯系到他么,我想和他見一面,可以嗎?”
姜東旭停筆看了眼陳爍,顯得有些為難:“這樣吧,你現在的病情很穩定,我們會把你轉入到普通的病區進行觀察,然后調整接下來的治療方案,您的朋友我們也會試著幫你聯系,如果他同意,然后再安排你們見面!”
陳爍點了點頭,也沒有強求,別看這名醫生現在好說話,但逼急了估計能立馬化作牢頭獄警之類的,馬上搖人兒把病患拉出去關禁閉。
姜東旭對陳爍進行了一系列對話和診斷之后,就讓護士安排了他出了治療室,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第二天,果然另有護士帶著陳爍離開這片病區,離開的時候走在過道中,他也從門房的觀察窗那里瞥見了幾名“病友”。
除了一位老是咿咿吖吖唱歌的小老弟,別的幾個倒是顯得很安靜,撓墻的撓墻,跳高的跳高,還有因為被捆綁在床上而不斷掙扎的……
一路跟著護士朝普通病區走去,見到的在外溜達的病人也越來越多,沒有什么發病暴力斗毆的事件,因為斗毆的都上了拘束床,所以一路上除了收到偶爾投來的矚目禮外,再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此刻是這些“病友們”的活動時間,他們有的站在過道上負手望天,有的拿著掃帚清掃地面,有的兩三個聚集在一起說說笑笑,從外表看,其實都很正常。
護士領著陳爍進了病房,然后指著一張空床:“以后您就要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了!”
陳爍聞言看了看周圍,除了護士指出的床位,另外還有兩張靠墻的床位,而他的床則剛好擺放在正中間。
護士安排好后,又把陳爍帶去了活動室,之后便轉身離開,陳爍和其他病人一樣,被活動室四周的看護人員統一管理。
普通病人的日常基本上就是這樣的,除了偶爾的正式治療外,就是和護士聊天,和病友聊天,吃藥、吃飯、休息、自由活動、吃藥、吃飯、自由活動,休息……
如此往復!
陳爍掃了眼四周,就近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百無聊賴地拄著手仰頭看著懸放在墻壁上的電視,電視里此刻正播放著動畫片,低齡向動畫,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仰頭的也不過五六人而已。
而這間活動室里,陳爍粗粗數了一下,有十九人,其中有一個站在角落里出拳、踢腿,正對著空氣練習跆拳道,結果自然是被幾個看護人員重點監控。
看著電視上的動畫片,陳爍腦海里卻在思索著出院的事情。
恰在這時,坐在他對面寫寫畫畫的一個人,停下筆,拿起身前寫滿文字的紙張,朗聲誦讀,打斷了他的思維!
陳爍向他投去目光,只見他嘴唇開合,不急不緩的照著紙上的文字念誦:“如果我是一片云,一定是一片擁有不羈靈魂的云,永遠自由的在天空飄蕩;一切骯臟潮濕的地面不能觸碰我,一切冰冷鐵鏈和腳鐐不能拘束我;我會自由地飛翔,扇動著輕盈的、云氣構成的翅膀,躍過重重鐵門和高墻……
看著奔跑的獵人最終找到那一座夕陽下的古堡,找到那慘白的面孔、血色的獠牙,我會欣慰的看著,看著罪惡的生命綻放出一朵雪花,我會采一朵,載著它到那溫暖的日光下,交換永存的無窮花……”
他朗誦的聲音并不大,但情感飽滿,隨著最后一個音節的落下,他才鄭重其事的將手中的紙張平整鋪在桌面上,然后看向一直盯著他的陳爍,笑說道:“我親愛的朋友,好久不見!”
陳爍不自禁左右前后望了望,想要確認對方在和誰說話。
“不要懷疑,我的朋友,我是在和你說話。”
陳爍疑惑道:“我們之間認識嗎?”
“今生不認識,但我相信,在行過無數次的奈何橋上,我們一定曾同行過、駐足過、留戀過!”對面那人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掌,真誠說道:“久別重逢,重新認識一下,我是你老朋友,現在的名字叫韓章宇!”
陳爍伸出手掌輕輕和他握了握,想了想說道:“其實……嚴格來說,我不是本地人,你走過的橋我從來沒走過!”
韓章宇眨了眨眼:“是你這樣嗎,那太可惜了,這樣你就不是我的老朋友了,不過沒關系,以前沒有同行走過奈何橋,以后一定能,今世結緣,來生為友,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的奇妙!”
陳爍黑著臉,不太想說話。
可韓章宇明顯來了說話的興致,問道:“來這里多久了,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陳爍語氣有些僵硬地回答道:“沒多久,我剛來,本職是給某平臺打工的,偶爾也會兼職死神、驅魔人!”
韓章宇聽后大笑:“真是太巧了,我最近在做的課題就是靈魂研究,我想我們應該會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呢,哦,對了,我昨天也是在這里遇見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年輕人,他對我的課題很有興趣,并給我提供了研究方向,我去把他找過來,介紹給你認識,你稍等!”
說完,他將寫滿文字的紙張折疊,放入病服的衣兜中,滿面笑容地沖陳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陳爍坐在位置上,一臉的莫名其妙,呆呆地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