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小六子穿著襯衫在幫陳達往超時里上貨，一箱箱的飲料礦泉水不斷補上貨架和冰箱，各種小吃排滿展示柜，干活的過程中這小子看上什么都直接開封，打開以后問都不問便往嘴里塞，還一邊咀嚼一邊說著話。
“師父，這許隊說啊，處對象這事不能著急，慢慢接觸慢慢了解，別因為褲襠忽略了感受，最后倆人誰也不痛快。”
“可大楊和他說的正相反，逼著我快刀斬亂麻，最好是喝一頓酒倆人直奔了酒店，第二天早上就懷孕，第三天領證。還說這現在的愛情就是輸給了相處，越處越沒勁，什么磨合都是扯淡，真要磨合也等結了婚以后，不然，沒等處夠呢，都讓耐心給崩沒了。”
“您說，我該聽誰的啊？”
陳達看了他一眼，問道：“沒吃飯啊？”
“可不唄，昨兒相的親，今兒早晨天一亮，直奔案發現場，腦子還沒捋清楚呢，先給一具女尸相了個面。別提了，晦氣。”
“走，門口早點應該還沒撤，陪我吃一口去。”
什么叫陪？陳達天天打家里出來都吃早飯，他吃完了還用誰陪？這話擺明了是說給小六子聽的，就為給徒弟填飽肚子。
還好的是，陸顯招也不矯情，看明白了之后答了一句“那感情好。”算是把這份情給領了。
東郡小區門口剛開了一個早點攤，簡直就是早餐的大雜燴，有南方人愛喝的甜豆花，還能做北方人愛吃的豆腐腦，你要是來自河南，點胡辣湯他們家也有，什么生煎包、燒餅、油條油餅炸糕、麻圓餛飩面條，你就點吧，沒有做不出來的。
小六子挺興奮，進組先要了：“兩籠包子一籠蒸餃，再來碗粥。”陳達剛想提醒：“少點，我吃過了。”的時候，人家回頭問道：“您吃什么，師父？”
陳達翻了個白眼：“甭管我了，你先吃吧。”
好么，小六子這算是徹底撒開了，讓老陳徹徹底底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大小伙子吃死老子。
等稱心如意的吃飽喝足了，小六子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師父，您還沒說我到底聽誰的呢。”
陳達想了一下：“我啊，最近也看了一下你們年輕人愛玩的手機軟件，那里邊粉絲不過百的人在教人漲粉，沒寫過小說的人在給別人的書挑毛病，全民擺出一副世界上我最大的表情，恨不能進哪屋都做人家祖宗牌位上。”
“什么禮貌道德，他們連自己幾斤幾兩都快不知道了，玩嘴都沖鋒在前，你要真按別人說的那么做了，這對象是給誰處的？”
小六子聽懂了陳達的話，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說道：“那我也不太會呀。”
“喜歡不？”
陳達多問了一句。
陸顯招立即掉頭：“喜歡慘了，人漂亮不說，說的話，想問題的方式都挺對我心思。”
“那就按你自己喜歡的方式處，省得結了婚以后還得現改，該什么樣就什么樣，這哪怕最后沒處成，也不是什么大事，真要按這倆貨說的，往后都是麻煩。”
小六子點點頭，若有所思，算是把這事劃過去了，他可不知道自己要往這件事里搭多少心思，上多大火。
從陳達這出來，陸顯招回了隊里，開會、寫報告、處理各種雜事，都忙完了，才想起昨天見過的女人，那身連衣裙好像一直在腦子里揮之不去，那叫一個美。
“唉，干啥呢？”
大楊在辦公室照六子的肩膀拍了一下，小六子嚇了一跳，不太高興說道：“干嘛呢！”
“嘿，你小子一個人兒在這傻樂還問我干嘛呢？這是要走火入魔啊。”
實話實說，相親當天他還真沒表現出什么來，可回到家越想越稀罕，和所有男的上頭的時候都一個樣，把喜歡的最好標準當成了擁有。
“關你什么事。”
大楊倒沒在乎這個，而是說道：“今兒許隊在會上說的要提個隊副，還記著不！”
隊副？
小六子是完全沒印象了，看著大楊：“你想當官？”
大楊連連擺手：“快拉倒吧，費力不討好，誰不高興了都罵你，我不遭那個罪。不過你不一樣啊，年輕，這搞了對象得結婚要孩子吧，往后哪哪都是錢，還不抓住機會，多掙點是點？”
“你什么意思啊？”他給小六子說懵了。
“什么意思？沒聽懂？隊副，刑警隊副隊長！”
小六子連著快速眨了好多下眼睛：“我問你和我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裝糊涂是吧？”大楊瞪著眼睛：“許蒼生那小子是不太招人喜歡，可他也知道自己是外來的和尚，待不長，我可聽說了，這回省廳點名要老許的事又讓范局給攔了，但許蒼生不是陳隊，那不是你兒子，你總不能也摁被窩里吧？”
“這時候提隊副，你就不想想？你，是陳隊的徒弟，還沒變油，年輕、有干勁，真放到隊副的位置上歷練兩年，等范局攔不住許蒼生升遷了，你也成熟了，傳承懂不懂？”
陸顯招都笑了：“大楊，你想的也太多了吧？這梁城公安局是買賣啊？還能家屬繼承的？先甭管其他，范局還有多久退休？他退休了連局長都是新的，還隊長呢。”
“范局退了不還有老周么，他是最熟悉梁城公安局情況的了，從哪說這局長也是他了吧？”
小六子好像聽出點兒味道了：“不是你今天神神叨叨到底要說什么呀？”
“我就問你，對隊副這個事有興趣沒有。”
陸顯招把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樣：“沒有。”
大楊長出了一口氣：“那我試試你不生氣吧？”
小六子一下子占了起來，盯著大楊都快把他看毛了。大楊給自己找臺階下說道：“我也是沒招，經濟條件差，想提高點收入……”
陸顯招繼續盯著他。
“小六子，你這么看我啥意思？我這不和你商量呢么。”
他繼續看。。
“唉，唉！過了啊，你要有興趣你就說，我全力支持你，真的，哥們雖然說財迷，但也知道點江湖道義……”
小六子半天才說出一句：“你呀，都雞賊到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