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國正在樓后東張西望、探頭探腦的時候,突然有人大聲喝問:“同志!你找誰?”
童建國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一個頭發花白,戴著瓶底一樣眼鏡的老者正目光狐疑地打量他。
“哈哈!老師好!”
“你找誰?”
“那個……”
童建國想胡謅一個人名,又怕老者繼續刨根問底。
“那個……”
童建國一眼看到樓上來回盤旋的鴿子:“我找我的鴿子!”
老者皺著眉頭又打量童建國幾眼:“你鴿子怎么會在這里?”
說完,他轉身便走了。
但他走得很慢,似乎隨時都要轉身回來。
童建國一想,算了吧,別在這東張西望的,讓人以為你想釣人家大姑娘小媳婦呢。
童建國又轉回樓前車上了,開到樓內住戶必經的路口旁停著,就在車上待著。
保不齊瑞秋就帶著孩子路過了,老遠看看也算了份心愿。
要是方便的話,暗地里資助一下。
童建國到盛京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在路口等了會兒,眨眼就到傍晚了。
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沒看見瑞秋,或者其他洋人模樣的老師路過。
第二天童建國就得回去了,只能一大早過來碰碰運氣,見到就見到,見不到就那樣了。
沒想到他運氣還不錯。
第二天一大早,他剛在路邊車上坐了會兒就看到一個金發女子推著自行車從教師樓里出來了。
從那身形童建國一下就認出是瑞秋。
除了頭發是金色的,其他方面跟大街上的尋常女子沒什么兩樣。
但一想到那瘋狂的三天童建國就渾身燥熱。
淡定!淡定!
車窗的貼紙保密效果不太好,湊到近前仍然能看清里面。
好在這會兒路上推自行車的人多,而且清晨的陽光正好照向瑞秋她們那邊,不太容易看透車窗玻璃。
等離得更近了點,童建國終于看清瑞秋自行車前杠上的小孩兒了。
黑色頭發,可惜是卷毛。
童建國不由得有些失望。
老童家沒這基因啊。
等小孩子轉過臉來,童建國看到她的鼻子和下巴頓時笑了。
嗯,是我們老童家的。
眨眼間,瑞秋翻身上車了,隨著自行車流向前走去。
童建國等了會兒,將車發動,在后面老遠跟著。
一路走著,童建國還一路感嘆。
看來這不是意外,或許瑞秋早就想要個孩子。
或許她是GAY?或許她是不婚者?
可這不自討苦吃嗎?
趙君養三個孩子都沒她這么辛苦。
童建國甚至腦補大雪紛飛、暴雨如注、烈日炎炎,瑞秋一個人帶孩子的情景。
都急的眼睛濕潤了。
也不知道是被自己感動了,還是被自己的腦補感動了。
但也只七八分鐘,瑞秋便拐上小路了,童建國小心翼翼跟上。
沒一會兒,瑞秋在一棟小樓前停下來。
這是一棟老樓應該是日偽時期留下的。
看樓前的裝飾,再看來來往往馱著孩子的家長,就能猜出這是幼兒園。
瑞秋把孩子送進去后,沒一會兒又出來了。
她這肯定是上課去了,童建國就沒必要再跟著了。
那小家伙現在還太小。
送進去直接躺進童床里,不會再出來了。
可童建國還是不甘心,把車子停在一旁等了會兒。
怎么也要先打聽出名字再說。
想到這里,童建國從車上下來了。
站在幼兒園鐵柵欄外觀察一會兒,看看哪個阿姨比較好說話。
這小家伙會叫什么呢?
安琪、安娜都不錯,正好是我們童家的人啊。
或者叫瑞麗、瑞燕都不錯啊。
等了會兒,果然有個30來歲的阿姨看起來挺好說話。
“同志!同志!”
童建國把她叫過來了。
“你是家長嗎?什么事兒?”
“我想問你一下,咱們園有個混血的小女孩兒,一兩歲……”
“是啊,有一個,你打聽這個干什么?”
“那個,我是導演,專找小姑娘。”
“啥?”
阿姨皺著眉頭打量童建國。
“不,不,我想找個小演員。聽說那混血小女孩兒長得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大眼睛,自來卷頭發,像個洋娃娃。不過,她太小了,要不我給你介紹別人?”
“不急,我們再等一年才能開機,到時候我再來找她。”
“好啊,希望到時候她媽媽沒帶她回國。”
“但愿吧。對了,她叫啥?
“翠花。”
“啥?”
“翠花啊。”
童建國頓時懵逼了。
這叫啥名字啊。
瑞秋不是中國通嗎?怎么起這么土一名字?
挺漂亮一小女孩兒,名字叫翠花?
翠花,上酸菜!
“沒事兒我先走了啊。”
“嗯,謝謝啊!”
離開幼兒園,童建國就開著皮卡來到大路上,直奔藍城回來了。
老溫重新執掌罐頭廠后,不僅成功打開華東市場,令銷量猛增。
同時,經過這么一折騰,村里那些領導干部就像晚清遺老遺少一樣,徹底失勢。
為了保留住僅存的一點利益,比如吃空餉、分紅之類的,他們只好退居幕后,把權力完全交給老溫了。
這下老溫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在賬目不出問題的情況下,他巧立名目,能多發絕不少發。
到年底時,童建國就從罐頭廠拿到七八千塊錢的獎金。
飼料廠這邊更猛。
只不過半年功夫,童建義就給老哥發了5000塊錢獎金。
加上箱包廠的工資獎金。
童建國這一年就賺到兩萬塊錢了。
所有錢都到手后,童建國特地兌換成嶄新的大團結,一匝一匝地,用趙君的小拉桿兒箱裝著。
大團結面額是10元,1000塊錢就是一匝,兩萬就是20匝,小拉桿兒箱也裝的滿滿的。
拿回家了,童建國也不吭聲,就放床頭旁邊。
等吃完飯,看完電視,洗洗漱漱回到屋里了,趙君才發現拉桿兒箱。
“哼!又想用我的箱子!”
趙君很稀罕自己的這個拉桿兒箱。
其實這箱子寄托了她對自由的向往。
她也想像童建國一樣每天睡到太陽照屁股,沒事兒到處溜達。
可實際上,這幾年來,這個拉桿兒箱她也只用了一次。
醫院組織藥劑師到盛京開了三天會。
在她的腦海里,她一定拖著拉桿兒箱去過一個又一個名山大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