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止步!宴會已經開始了!”山腳下的士兵攔截。
“算了,讓他進來。”王碩淡淡喊道。
“多謝侯爺,在下李君毅,特意前來為侯爺出謀劃策!”
李君毅松了一口氣,拱手行禮道。
下座的人,離山腳很近,看得一清二楚。
見李君毅裹著百家衣制作的大棉襖,里面穿著堅硬的粗布,肩上背著一個包裹,腳下還穿著一雙草鞋,活脫脫一個貧苦人家的形象,不禁轟然大笑。
“就憑你也配給侯爺出謀劃策?我看你是來騙點吃喝的吧?”
下座有人高聲嘲諷,立刻引來一片附和的笑聲。
涂北山抿了一口酒,笑著搖了搖頭,這人還真是傻得可愛。
真以為王碩匯集這么多人是為了讓人給他出謀劃策?不過是為了示威罷了。
“兄臺誤會我了!”李君毅笑了笑,將肩上的包裹一角打開,露出數十塊干硬的饅頭。
李君毅拿起一塊饅頭,塞進嘴里:“此次前來,我備了不少干糧,存糧足夠我返還回去。并不是兄臺所說,騙口吃的。”
“你說是為了給侯爺獻策?”那人還不死心。
“正是!”李君毅朗聲道。
那人嗤笑:“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名門望族的子弟,先輩無不是有些豐功偉績的事跡,就憑你,也敢大言不慚說替侯爺獻策?”
李君毅卻搖搖頭:“兄臺愚論!”
“就功事而言,一等人忠臣孝子,兩件事讀書耕耘!”
“太平盛世,我本該在家中耕田,而如今涂國動蕩,潘鎮割據,我寒窗苦讀十年間,本應為國效力。”
“但家母年事已高,無奈只得在家中侍奉家母,待到家母駕鶴西去,才有機會出來替明主重拾舊山河!”
“鄉親父老聽說我要去建功立業了,紛紛捐贈衣料給我,讓我去做了一件百家衣,臨走時還讓我帶不少干糧,以免路途困頓,實在感人肺腑!”李君毅有些感慨,不自覺抹了一把淚。
“我忠孝皆盡,讀書耕耘皆可,怎可說我是無名之輩?”
聽到李君毅回答,那人倒是閉上嘴巴,不敢再言。
李君毅一番言論,震得在場自認為是名士之人啞口無言。
“以你的身份,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在難得可貴!”王碩點評了一句。
“無想法,只不過是位卑不敢忘憂國罷了!”李君毅說這話時,眼神帶著堅毅。
雖然他只是一個社會底層的人物,雖然他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上透露著大無畏的精神!
“位卑…不敢忘憂國…”涂北山聞言,跟著喃喃道。
心里卻是十分苦澀,自自己出世以來,無論看到的,聽到的,都只有諸侯,再無人提起涂國。
好像天下人都覺得涂國崩離…本該如此。
就連王碩南下,也不過是打著清君側,匡扶涂室的幌子,實際上是想自己將劉冶取而代之。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原來…還有人…”涂北山看著李君毅那單薄的身子,充滿了敬意。
這一刻,涂北山不在感覺到孤單,不在覺得匡扶涂室只是自己的責任!
是啊!原來并不只是他一個人在孤軍奮戰,原來天下還有人!還有讀書人,愿意重拾舊山河!
這一刻,涂北山心中燈火通明,不在對未來感到迷茫。
看向李君毅投向感激的眼神。
“位卑不敢忘憂國?”王碩念了一句。
他此次本就是打著匡扶涂室的名義南進,李君毅說了這番話,倒是讓他啞口無言。
“你覺得,我南下有幾成勝算?”
“五成!”李君毅朗聲回答道。
王碩聽到,滿意的點了點頭。
京都王劉冶坐擁十五郡人馬,自己掌十四郡,相差幾萬人馬。
又是主動南下,對方以逸待勞,能夠有五成,已經很不不錯了。
本以為李君毅是個書呆子,沒想到處事還挺圓滑的,這般暗夸自己。
“那再加上整個北方的聯合大軍呢?”王碩隨口一問。
聯合整個北方,是他這次召開宴會的原因之一。
例如聯合楊家,程家等北方不大不小的勢力。
但加起來,人數反超劉冶十幾萬,占有很大優勢!
“還是五成!”李君毅再次朗聲道。
聽到李君毅的話,王碩表情固定,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膽大者,揣摩王碩的心思,朝著李君毅大喝:“一派胡言!先前是五成,聯合整個北方大軍也是五成?!”
“不解?”李君毅快速回答:“兵法云: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
“決定戰場勝負有這么多重要因素,且可以人數優勢衡量?”
李君毅沒有看那人,反而是直直看著王碩:“世局樞機,人不探源,必徒增惑亂!”
王碩沉默良久,才開口道:“來人,再安一席!”
山頂到山腳的座位都已布置滿當,侍者只得在下座找了個位置,布置了一席。
李君毅走了過去坐下,桌上沒有任何東西,李君毅也沒有在意,從包裹里摸了一塊饅頭啃起來。
涂北山見狀,招呼了一名侍者,將果酒遞給他:“將這酒遞給那位。”
侍者點頭,將果酒送到了李君毅面前。
李君毅看到侍者遞過來的果酒,回頭看了涂北山一眼,便轉過頭去,繼續聽著其余謀士的見解。
“現在諸位可以盡情暢所欲言了!”王碩開口道。
很快眾人便紛紛拋出自己的見解。
涂北山看到李君毅認真聽著,有時候點點頭,有時候搖搖頭,似乎在分析一樣。
“侯爺,我有一論,在下不才,取之為:雙勢論。是我在趕路途中,結合北方和京都內地實際情況,分析出來的。論中詳細分析了侯爺的優勢與劣勢,京都王的優勢與裂勢,在下認為……”
王碩擺擺手,制止道:“本候知道你才多識廣,如此大計,稍后在論,待其余謀士發表自己見解后,再讓他們聆聽你發見解。”
李君毅只當王碩不愿聽,當下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不再說下去,卻被烈酒辣得咳嗽起來。
“去,為我取紙筆來。”涂北山吩咐照顧客人的侍者。
很快紙墨筆硯都齊齊取來。
在場的都是文人雅士,這種東西自然少不了。
只見涂北山揮手寫下:“王碩這果酒苦澀難飲,不符兄臺口味,待到宴會結束后,在長亭我為兄臺煮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