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居南剛離開親王府不久,親王府的管家就追上了他。
“大學士!大學士!”管家氣喘吁吁道:“親王讓您去客房暫住兩天,等到后天夜里宴會,再聚。”
謝居南點點頭,“有勞帶路了。”
聽說這個管家以前只是一個小小的隨從,當年親王離開京都時,義無反顧跟著來到了西瑾。
如今深受親王器重,坐上了親王府管家的位置。
“那跟我走吧。”管家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用著小碎步走到謝居南前面帶路。
“親王說了,大學士在這兩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過還是不要出西瑾城。”管家解釋道:“畢竟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出了意外誰也不好。”
謝居南點點頭,“聽說西北馬烈,不知是不是真有這回事?”
管家有些自信道:“馬烈人更烈!”
“那就勞請帶我去觀看一下吧!”謝居南笑著道:“自從入了仕,已經很久沒有像年輕時,騎著馬肆意打獵乘風。”
“既然今日有機會,那定要試試西北的烈馬!”
聽到謝居南這么說,管家點點頭:“既然大學士有心思,那我帶您去吧。”
“西瑾邊郊有一處飛馬牧場,那里都是培養整個西北戰馬的地方,大學士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去那里試試!”
“哦?飛馬牧場?”謝居南驚訝道:“早就聽說過飛馬牧場的名頭,只不過未有機會去見識一下,今日定當去看看!”
西瑾城郊有一條大道,直通飛馬牧場。大道上碎土填埋平整,有匠工精心修筑的。如此一來,若是戰事突起,方便物資運輸。
飛馬牧場歷史悠久,只不過以前名聲不響。
打響名聲那一戰,還是多年前,涂國鐵騎踏破魏國邊境那一戰,鐵騎軍威鼎盛,令魏國朝野膽顫。
待到涂墨平接手飛馬牧場后,更是進行了嚴格的掌管。
飛馬牧場的馬源,都是精心挑選過的,馬種選自外域,這種外域馬耐得嚴寒酷暑,可以長途跋涉,有著堅強的鐵蹄,是難得的良駒。
育種料源和訓練場地都是要經過涂墨平的同意的。
只見整個牧場內,都可以看到一匹匹火紅的駿馬肆意奔馳著,四蹄翻滾,長鬃飛揚,仰天嘶鳴!
天空還盤旋著不少獵鷹,目光灼灼,警惕著四周。
即便只是一個牧場,也可以看出這里軍威獵獵,散發著肅殺之氣。
一路奔波到了牧場,管家將謝居南帶到凳上歇息,便離開了。
謝居南領略著飛馬牧場的風光,同時心里盤算著,若是西瑾加入到天下的追逐中,又會是什么情況?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名牧場的管事人手里捧著一些馬具,身后還跟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頭低得很厲害,手里牽了一匹馬。
那馬緩緩踏著蹄子,走到謝居南面前,便一個機靈,抖了抖全身,四道精壯的蹄子隨意踏了踏地,看起來威風凜凜。
“大學士,管家說您想試馬,而且是烈馬,所以我特意挑選了這頭黑鬃烈馬,以免您不高興。”
牧場管事人又將手中的護具遞給謝居南道:“管家讓我好好照顧您,這馬脾氣倔,不愿讓人騎著,為免您受傷,我特意給你帶來了一些試馬的護具!”
謝居南接過護具,只見一堆護具中,保護身體各個地方的護具應有盡有。
護具不僅輕巧,而且內有軟墊,從頭盔到護膝再到馬靴皆是如此。
謝居南將護具放到一旁,笑了笑。
“還愣著干嘛?快將馬牽過來!”牧場管事人對著身后的年輕人喝道。
那人好像有些呆滯一樣,愣了兩秒,才唯唯諾諾道:“啊…是,是的!”
謝居南笑了笑,看著旁邊的護具:“看來果真是文人相輕,試騎一匹烈馬,何須用到這些東西?”
“大學士自便,不要傷著自己就行了。”牧場管事人只當謝居南好面子。
心里卻是想著說不定自己走了后,謝大學士又會將護具穿戴起來。
“那我們就退下了!”牧場管事躬身鞠了一躬,剛才牽馬的年輕人也愣了一下,跟著鞠了一躬。
先前那年輕人一直低著頭,頭發遮擋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楚模樣。
此番躬身抬頭時,謝居南才看清此人的模樣!
只見右邊額頭部位,被長發遮擋,隱約可以看見肉骨相連,皮肉翻滾,被燒傷的痕跡。
“難怪有些怕見人。”謝居南心里想著,又仔細觀察著那年輕人。
右邊臉大部分被燒壞了,可是從眉眼中,還是能看出以前定是個俊朗的少年。
由于長期在牧場干粗活,身材勻稱強壯有力,若不是那傷疤,肯定是個俊朗的男人。
謝居南看得出神,與那年輕人對了一眼,不禁心跳漏了半拍。
一股難言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他在那人眼睛深處看到了另一副面孔!那是一個有著睥睨之氣的王者!
正如涂墨平所猜想,謝居南也是個心思極為深沉的人,善于偽裝自己,所以他才會那么敏感,如今細細想來,總覺得那個年輕人的木納有些刻意了!
在管事和那個年輕人走過,謝居南又隨著招了一個正在放馬的士兵。
那士兵也知道謝居南的身份,當下放了韁繩,任由馬去馳騁,朝著謝居南走去。
“大學士,有什么吩咐嗎?”
謝居南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對著謝居南問道:“跟著管家的那個年輕人是誰啊?”
“您說啊丑嗎?”士兵很是好奇。
“啊丑?是他的名字嗎?”
“是啊!”士兵說道:“在全牧場,沒有人不知道他。”
“哦?”謝居南有些動了心:“細細說來!”
那士兵不知道為什么這位大學士對啊丑這么感興趣,不過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都是些眾人皆知的趣事,當下也就說與謝居南聽。
“好像是五六年前吧,啊丑剛來我們這里。”
“他的臉就是現在這樣的嗎?”謝居南追問道。
“是啊,可嚇人了!現在他的臉好像都恢復了一點點,不過看起來一輩子就只能那樣了!”那士兵先是有些心有余悸,接著有些感慨。
謝居南點點頭:“你繼續說。”
“啊丑剛來的時候,還在邊城外,就嘲著要見親王,問他什么原因,他也不說!”
士兵追憶起往事細細道:“當時誰敢放他進去啊!見他那副模樣,還以為是哪家瘋了的孩子,當下就有人去阻攔不讓他進城。”
士兵對著謝居南手指比劃著:“你別看啊丑當時才十來歲的樣子,那力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好像還是練過的。”
“第一個去阻攔他的士兵就被揍得鼻青臉腫,最后都是當時城門審查部的所有將士一起上,才將他制服了。”
“對了!”士兵想起什么說道:“那件事情過后,啊丑就被抓去修筑防御工事,最后看他表現好,又召到馬廄去照料馬匹去了!”
“不辛的是,他的上司就是當年他揍的那個士兵,這兩年可在受了不少苦頭!”
謝居南聽到士兵的話,仔細分析著,又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雖然只是一瞬間,不過那個眼神讓他終生難忘啊!
“啊丑這個名字是他取的?”謝居南猜測道。
“不是,問他什么名字他也不說,就連經常照顧他的大傻,和他關系那么好,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最后就給他取了一個啊丑的名字,見他也沒有反對,這個名字也就傳開了。”士兵解釋道。
“你去將他叫來,就說我有事情找他。”
謝居南思前想后,最終說了這么一句話。
“是的。”雖然不知道大學士為什么熱衷啊丑的事情,不過士兵也不好過問,當下就離開去尋啊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