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居南這份禮有些大了啊!”有人乍舌。
先前那個陳侍郎和趙都尉,送上的上等翡翠玉和麒麟都沒有引起這么大的反應。
在場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什么金銀首飾沒有見過?反倒是那些藏書名畫更受他們歡迎一些。
不論有沒有讀過書,肚子里有沒有墨水,放些文人玩弄的東西在家里,不自覺都會自己品味提高了許多。
而《百鳥朝鳳圖》更是受到這些達官貴人的追捧!
不知是誰創作了第一幅《百鳥朝鳳圖》,便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自認為才情舉世的畫家都紛紛效仿。
《百鳥朝鳳圖》對作畫技術考察極為嚴格,那三百余只形態各異的鳥禽和各色各樣綻放的花朵暫且不說!
光是整幅畫的構造,就需要特殊的寫意手法來描繪山石樹木,將畫面化繁為簡。強調各種寓意時,又要淡化場景,寥寥幾筆的效果,卻不經意間渲染了整幅畫。
不僅與極力細化描繪的百鳥朝鳳主題形成了一繁一簡的松緊格局,也讓整體繪畫的格調更上層樓,氣韻再整幅畫上流動,互相輝映。
“這圖還有寓意。”此時一位看起來年紀頗大的賓客,細細揣摩著整幅畫,突然說道。
“仔細看,邊氏構圖將鳳凰擺在了畫面正中偏右的位置!”有人驚呼道!
自古以來便有卑左尊右的習慣,這一發現讓眾人不禁更加思考起來。
見眾人沒有發聲了,剛才開口的那位老者才皺眉繼續道:“聽聞那位《百鳥朝鳳圖》的開拓者,生于一個亂世,創下這副圖應該別有寓意!”
“我知道!”
一道聲音響起。
眾人尋聲望去,邊看到一名頭戴著貂帽,身穿銀色錦緞的年輕人站了起來。
感受到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了自己身上,謝居南走到《百鳥朝鳳圖》前來,一手背著,一手拉著寬大的衣袖,來回踱步,細細思忖。
“嘖嘖!真是好畫,若其它《百鳥朝鳳圖》不出世,這副當為當世第一!”
謝居南面露笑容,贊賞了一句。
賓客中有人見謝居南如此高調賣弄,又知道謝居南是京都人士,當下沉不住氣了,既想拆謝居南的臺,又想博得親王涂墨平的好感。
“謝大學士在糊弄我們在座的不成?這圖是好畫,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如今我們在討論更深的寓意,你卻只字不提,這是為何?”
不得不說,此人說話十分老練!既站在自己的立場抨擊謝居南,又將矛盾從自己擴大到整個在座的賓客。
果不其然,那人一開口,賓客中便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著,有的知曉了謝居南的身份,更是帶著仇恨的眼光看了過去。
謝居南站在賓席中間,遭人議論,卻絲毫不卑,云淡風輕看著眾人從容道:“古將龍比喻為天子,將鳳比喻為帝后。不過經過逐漸演變后,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均象征著皇室。”
“因此《百鳥朝鳳圖》表現出君主圣名、河清海晏、天下歸附的大好氣象,亦表達了人們對太平盛世的無限期盼。”
“諸位請看!”謝居南伸手在圖上點了一處,“在畫面的正中偏右即是整幅畫的核心:鳳凰!”
“鳳凰居正位,群鳥圍繞著鳳凰,寓意著君王圣名,天下依附,百鳥朝鳳,國泰民安!”
“不過我認為,天下歸心的這個條件,是身居正位的人是一個賢者才行,這樣才可以受百鳥朝鳳之禮!”
“至于為什么那位先人最后攜《百鳥朝鳳圖》歸隱山林,我想應該是當世沒有人能夠還百姓一個安定天下,遂寒心遁去。”
謝居南一席話,讓在座賓客猶如醍醐灌頂,就連涂墨平眼中,也帶著異樣的光彩。
賓客中的老者摸了摸胡子,有些回味道:“古之文人,通常會在亂世中,寒心隱世,這點但無可非議。”
“看來際州顧少江想投靠親王,隨著親王消滅四方盜寇吧?”
更有膽大者,直接站了出來:“在下金沙統領,愿做親王馬前卒,祝親王重振綱紀!”
隨著第一個人開口,不斷有人半跪在地上,表明自己的忠心。
“諸位,出兵一事不急,需謀劃周全。諸位的心意,本王已經清楚了。”
涂墨平揮手制止更多的人跪下去,看向楊慕問道:“顧元帥可還有話讓你帶給我?”
楊慕這才從包袱中拿出一封書信:“有的,元帥說,他想對親王說的句句肺腑之言,都在這信上!”
“呈來!”
涂墨平接過書信,卻沒有召集看,而是壓在了宴桌上。
那些紛紛伸頭盼望的賓客,倒是有些失望了。
“將這圖掛在親王房間里。”朔燕開口,那兩個侍女又小心翼翼將畫收攏,朝著親王府內院走去。
若是不認識朔燕的人,可能會驚訝什么人敢插親王的嘴?
不過常年在西瑾的人卻是知道朔燕的。朔燕來到西瑾隱姓埋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不多,可即便如此,眾人都知道在西瑾,朔燕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親王涂墨平也以禮相待。
隨著最后一顆巨大的壽桃被兩個仆人抬進場,涂墨平才開口回答道:“諸位,用宴!”
“親王請慢,我還有壽禮沒呈呢!”謝居南伸手高喊一聲。
涂墨平本來都已經拿起了筷子,又放了下去:“謝大學士為本王準備了什么禮物?”
“定是堪比《百鳥朝鳳圖》的珍寶!”謝居南自信的笑了笑,隨即雙手拍出聲響,門外就有謝居南的隨從端著著一個東西走了進來。
看著謝居南所說的壽禮被紅布遮擋,在場的賓客左右偏頭,想要透過紅布瞄出一點。
“什么東西?”有人奇怪道。
“竟然敢說堪比《百鳥朝鳳圖》?”有人不解。
有人四處打量了一下那個東西,“雖被紅布蓋著,不過形體卻不大,莫非是一些玉石器物?那未免也太俗氣了吧!”
“真是這樣,又怎能與《百鳥朝鳳圖》相比?”
“說不定來砸場子,羞辱親王的?”有人知道謝居南的身份后,帶著仇視的眼神看著謝居南冷聲道。
“難道是其它幾幅《百鳥朝鳳圖》中的一幅?如此一來,堪比先前那幅,到說得過去了。”賓客中的老者摸了摸長胡思索道。
《百鳥朝鳳圖》不止一副,而是有幾幅,淪為不同時代不同人物所創,不過卻沒有優劣之分,均被后世納入珍品行列之內。
謝居南笑了笑,對周圍的議論聲裝作沒聽見,伸手接過自己準備的壽禮。
謝居南摸了摸額頭:“先有《百鳥朝鳳圖》壓陣,讓眾賓客的賀禮失色!還好我準備的東西能夠堪比,不然就讓謝某汗顏!”
涂墨平平靜如水的眸子望著謝居南:“直說無妨,不用賣關子了。”
謝居南緩緩抓向紅布:“既然《百鳥朝鳳圖》這樣的墨寶,被大家稱贊,那么我這山水景,想必也能平分秋色吧?”
只見謝居南猛然扯掉紅布:“我這‘源山分流’之山水景,諸位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