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營坐在濟州,夾在通州與鹿州中間,以便調動三軍。
姜沈幾乎每天都沒有離開京都,時刻在處理各種軍務,批改各大城池送來的情報。
督掌三軍這個位置,他可是想坐很久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王爺讓洛陽君回去養傷,不過沈姜自認為比洛陽君更懂得臣子之道,任何軍情都復制一份,送到王府,以示自己的衷心。
而讓沈姜尤為棘手是,軍政財各方面都有人對自己上位不服。
雖然大戰在即,各方面的人沒有明確表達出來,不過沈姜總覺得這些人對自己,遠沒有對洛陽君在位時那樣尊重。
這些日子,沈姜更覺得那些人在自己背后議論紛紛了。
通州三城大敗而歸,民生一片哀怨,城中糧草告急,士兵們也毫無斗志,甚至有人暗中說是他指揮不利,若是驍候坐鎮,早就大戰告捷了!
這種風聲,時不時傳入京都大營,落入沈姜的耳中,所以沈姜才會給慘勝的顧郡,送去慰問,借此來籠絡人心。
若是平常時期,都是彰大功了,慘勝的部隊還想獲得軍功?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沈姜剛上仁,自然也不敢太過嚴厲,對于那戰敗失利的三城,也沒有軍法處置,而是小小的口頭告捷了一下。
沈姜一方面拉攏人心,一方面聯系鎧曹參軍宋義峰,想要一戰壯人心,挽回自己的聲勢。
沈姜正在修改濟州方面調軍的文件,便聽到帳外傳來通報聲:“元帥,宋參軍來了。”
鎧曹參軍原為兵部統屬,戰時出體制。只不過如今沈姜坐鎮大營,他們之間也是上下級的關系。
宋義峰,早年進士,入了鎧曹,一晃二三十年過去了,恰逢劉冶入主京都,又做了劉冶賬下的鎧曹參軍。
只不過這時的宋義峰已經五十歲了,遠沒有其它軍人那樣的意氣風發和血性。
沈姜抬頭,便看見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來。
宋義峰身著一身長袍,長袍袖口繡有長生竹,翻云朵墜,腰間系著一條墨綠色的秦素玉帶,略有發白的長發高高束著。
“沈元帥,不知你找老夫來所為何事?”
宋義峰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他和沈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平常也沒有什么往來。
“呵呵,坐。”
沈姜沒有回答,而且笑著示意宋義峰先坐下。
“宋參軍,進來可好?”沈姜寒暄著。
宋義峰不知道沈姜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當下還是實話實說:“如今大戰在即,各城軍需告急,老夫為了報答王爺重用之情,自然每日殫精竭慮,處理后勤軍務。”
“宋參軍辛苦了。”
“沈元帥每天日理萬機,更加辛苦。”
“本帥只是盡自己所能,回報王爺,不過王爺大業,還得眾人齊力才行。”
“這是自然。”
沈姜聽見宋義峰的回答,這才點點頭,準備說起正事。
“今日請宋參軍來,是有要是商議。”
宋義峰心中一動,果然這沈姜叫自己前來是有目的的。
“沈元帥,你我互為同僚,只要是對王爺大業有關的,但說無妨!”宋義峰心中一緊,不過還是表現出爽快的樣子。
“好!”沈姜大喊一聲:“有宋參軍這句話就足夠了!”
接著沈姜才正色道:“想必宋參軍知曉通州三城連敗的消息了。”
“是的。”宋義峰點點頭。
“我準備調濟州的部隊,去通州集合,打一場大勝仗!壯我軍士氣!”
“不過濟州方面軍需出現了一些問題,兵庫的甲胄大多都受潮生繡了,兵器也磨損過多。”
“我想請宋參軍趕制十萬套寒鐵甲和兵刃出來,以供大軍使用。”
“十萬套?!”繞是宋義峰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沈姜這話,還是不由大吃一驚!
“怎么?有問題嗎?”沈姜有些不悅道。
“沈元帥多久要?”宋義峰小心翼翼問道。
“一個月!”
宋義峰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道:“沈元帥說一個月?這實在極為困難!就算傾盡整個后勤之力,也絕非易事啊!”
“是么?”沈姜冷笑道:“當年洛陽君下東南,剿草寇時,你可是十二天,就湊齊了五萬套!”
“如今我要十萬套,還多寬限了你六天,你居然說做不到?你這鎧曹參軍到底還想不想做了!”
沈姜大喝一聲,嚇得宋義峰雙腿發軟。
宋義峰苦笑道:“今時不同往日,當年是傾盡整國之力,才做到的。”
“如今只有整個京都之力。況且寒冬季節本應該少雨的,可是今年雨是連綿不斷,導致京都周圍的礦場雨水淤積,根本沒辦法開工采礦啊!沒辦法開工采礦,也就沒有制作甲胄的物料啊!”
宋義峰連忙說出自己的苦衷,缺見沈姜眼中有的只是嘲諷和冷漠。
沈姜大手猛然拍向桌子,嚇得宋義峰差點一屁股坐在低聲。
只見沈姜厲聲質問道:“你的意思是王爺入主京都,不得民心,所有才只有京都之力嗎!”
“你的意思是王爺不順天命,惹了天怒,才導致京都的雨連綿不斷嗎!”
“你的意思是,我!就不如洛陽君,不值得你效力嗎!”沈姜咬牙切齒道。
沈姜一連番質問下來,宋義峰背后的衣服早就濕透了,早已嚇得神魂皆冒,話都說不利索了。
“屬下…知道了。”
沈姜看著嚇得失了方寸的宋義峰,這才冷靜下來,轉過身負手淡淡道:“一個月內,沒有交齊十萬套甲胄和兵刃,按瀆職罪處理,軍法伺候!”
出了京都大營,宋義峰仿佛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似的,原本高高束起的頭發,早就垮了下來,被風一吹,就十分凌亂。
一路上宋義峰都像是丟了魂一樣,呆狀的一路走回府邸。
“老爺!”
“老爺!”
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丫鬟們,看到宋義峰回來了,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向宋義峰問號。
宋義峰仿佛什么都沒有聽見一樣,失魂落魄的走著。
宋義峰感覺到腳下踢翻了東西,鞋子很快就被打濕了,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覺從腳下傳來,宋義峰才清醒過來怒斥道:
“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把桶放在這里的!”
管家聽到宋義峰的呵斥聲,連忙拿著干布跑過來替宋義峰擦拭。
“老爺,是新招的一個下人,聽說在草原養過幾年的馬,經驗也豐厚,后勤處的人就把他招進去,照顧戰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