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墨云山,過了百里桃林,又走了百里路,才看到了墨云城。
葉青來時一路之上都在想松問的事情,那就是他上山修道肯定得了家人的同意,那他是怎么投在飛云道長門下?葉青是沒看出他有何天賦異稟之處,對于如何收的弟子飛云道長也沒細說,但以葉青想來也不會是飛云主動去找的。
還有就是家人,葉青自己穿越而來,對這個世界上的那個家庭沒什么感情,平常自也想不起那個便宜老爹和勢利繼母,只是今日被松問這封家書觸動,腦海深處那個家庭又顯現出來。
葉青一直覺得修道之人要六根清凈,親情愛情都是注定要拋棄的東西,所以下意識里從不覺得這些很重要,只是真正修道之后,聽仙師講道,才知這七情六欲都是修道之人必須面對,也必須要經歷的過程。
“大道有情,生萬物滋養億兆生靈;大道無情,萬千劫難賦予眾生。修道人若想心如止水,必得心無掛礙。若想心無掛礙,就要了卻因果。”
葉青回想著黃龍真人講道的話語,細細參悟。
墨云城墻高有三丈,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高城了,當年葉青到了國都沫邑,城墻也就這么高,看樣子這墨云城應該算是富庶之地。
葉青白袍飄飄,氣質獨特,走在大路之上,不時有行人駐足觀瞧。
兩個守城門的士兵,見過的人可謂不少,上至王侯將軍,下至販夫走卒。一看葉青便知這定不是普通人,這個世道神仙修士,妖魔鬼怪都不新鮮,這些人在傳聞中都是大神通之人,兩人不敢怠慢。
有聽聞是要找總兵徐護的,更是殷勤,其中一個還非要給葉青帶路,葉青也不拒絕,只想快點把信送到,自己也好趕路。
一路之上,葉青與這士兵閑聊,才知這墨云城二千戶,有一萬余人,此地土地肥沃,民風淳樸,總兵大人也能安靖護民,所以向來太平。
不一時,到得總兵府,士兵上前叫門,里面仆人聽說是來找總兵大人的,又看了看葉青,便問:“大人就在府中,只不知道長有何事?”
葉青道:“乃是為總兵大人送信而來”。
仆人一聽點點頭,把葉青讓進府內。
畢竟是一方總兵,宅子修建頗為大氣,更有一個演武場,各種兵器俱全,還有三處箭靶,看上去這總兵也是勤于武事。
仆人讓葉青在院中相候,自己進去稟報,葉青閑著無聊,自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一口刀,掂了掂,挺有分量,乃是青銅打造,扁柄向一側稍彎曲,中間凹,兩側起棱。柄、刀間有突出的齒狀闌,刀背微凹,刀尖上翹。刀身細長輕薄,也算利器。
葉青平時所見都是仙家神兵,對這些凡間兵器只是有些興趣,也想看看這個時代的兵器樣式,看來比自己想的要先進些。
就在這時,就聽里面有人步履匆匆,邊走邊呵斥:“你這小廝,不是告訴過你,若有仙長進門,當要好生相待,你卻如此怠慢,我定要重罰與你”。
葉青忙放下兵器,轉身看去,見出來一大漢,當真龍精虎猛,環眼虬髯,紫微微臉龐,鼻直口闊,虎背熊腰,真一副猛將氣概!
來人見了葉青一愣,似乎沒想到如此年輕,抱拳施禮:“下人怠慢仙長,還請恕罪。我便是徐護”。
葉青舉手還禮:“自是待客之禮,哪有怠慢。我名葉青,從墨云山而來,為另公子送一封家書”。
說著,葉青變從懷中取了那封信,徐護接過,也不打開,只把葉青讓進屋內,吩咐仆人上茶。
葉青品茶,也喝不出好壞,但樣子還是要做一下,顯出自己不急不躁,仙人風范。
那邊徐護讀完那封信,把信遞給下人,吩咐他拿到后院給夫人。
徐護道:“為小兒之事還要麻煩仙長親自跑一趟,實在多謝”。
葉青自是笑道舉手之勞,便要起身告辭。剛要起身,徐護就道:“雖知仙長不耐凡間俗禮,但還是斗膽請仙長多留片刻,也好讓我盡地主之誼,不然我等于心不安”。
葉青不太擅長拒絕這種請求,尤其是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人如此恭敬,便不好說出告辭的話,只得點頭答應。
徐護一看葉青點頭,甚是高興,忙吩咐下人準備,又出去忙活一會,才進來陪葉青聊天。
聊的都是一些天南海北,這徐護身為將領,也到過不少地方,比起尋常人來也算有些見識。五年前到了這墨云城任總兵之職,為官清廉,帶兵有法,肅清周邊匪患,算得上造福一方。
后來聽此處老人說,百年前有一天災,烏云蔽日,寸草不生,幸而山中有一仙人,出手消弭災禍,據說現今還修行在墨云山上。
徐護不是尋常百姓,他曾覲見大王時見過護國大法師,是真有神通之人。他聽了墨云山之事,便起了心思,帶著下屬便趕往墨云山查看。
倒也看到了墨云祠,只是想再往上走時,便迷了路,饒了好幾天才出來。他不以為意,還很高興,因為證明了山中必有禁止。
徐護常年領兵,向來不知氣餒為何物,回來后便召集謀士想辦法,只是以前敵人都是凡人,這次可是仙人,若是仙人不想見你,你能有何辦法?
最后還是其中一個謀士想了個辦法,便是給仙人大修廟宇,徐護沒別的法子,點頭同意,便領了兵士,找了農夫,到了山上把墨云祠擴建了一番。
也不知是不是感動了仙人,有一日一名道長從天而降,言道是墨云山修真人,愿收其子為徒,徐護大喜,忙讓兒子拜他為師,更說會常年供奉。
葉青一聽,心想飛云道長也是好打發,修了個房子就給人家坐了西席。
不一會,仆人便帶了三人進來,徐護介紹這都是自己的謀士,聽說仙師光臨,便來相陪。
葉青坐在酒桌之前,微笑著與幾人喝酒聊天。十余年修道,他早已能夠耐住性子,隨遇而安。開始那幾人還因為葉青是修道之人頗為拘束,后來看葉青言談自若,見識不凡,便盡興交談起來。
其中那個年紀最大,須發灰白之人,聽幾人都叫他龐公,此時他喝了幾杯酒,面色發紅,正說著朝廷之事:“當今大王,歷來就有賢明聲譽,當年高宗有意廢掉先王,立大王為儲君,大王以此舉違禮為由,離開王都,做了平民。這等賢君,不讓三皇五帝啊!”
一旁的年輕人,名赤祊,舉著酒杯接話:“正是如此,聽聞近日大王召集四方諸侯,預重定祭祀之法,以昭先祖之名,當為萬世楷模”。
葉青聽他們談古論今,也覺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