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拿著監視居住的手續問梅小剛:“你在市內還有什么經常居住場所嗎?”
“我在新興派出所附近還有一套住房。”
高梁一聽,心里就放心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哪里能安置他。“按照法定程序,我們依法對你采取監視居住強制措施。這幾天你必須居住在你自己的住所里,我們公安機關會安排警員陪你。”
梅小剛臉色有些蒼白,他知道在查出真相之前,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必須得接受,于是點點頭表示理解了。
黎麥立刻打電話給新興派出所溝通這件事,接電話的是個老熟人——李永秋。
黎麥把情況說明之后,李永秋嘿嘿一樂:“你們帶的手續和犯罪嫌疑人來!我們派出所責無旁貸。”
黎麥狐疑地問:“你咋那么高興?”
“不告訴你!”
另一方面,杜志春和趙鴻對于尋找梁守成還是一籌莫展,只能先回到隊里。
下午六點鐘,一中隊的全體民警加副局長李樂峰又一次湊齊在辦公室里。大家需要把這幾天的工作全都拿出來重新梳理一下。
杜志春先把自己追查到梁守成的情況匯報了一下。
“下午的時候,我們去他家撲了個空,就開始著手調查他的社會關系。由于近兩年他長期在班輪上幫廚,和過去的朋友基本上斷了聯系,而他和家里人的關系也比較淡漠。所以追查他的下落現在看來是有難度的。”
接著,李樂峰指著陳利明,說:“利明,你講一講李春明的情況。”
“好的。我和思宇今天和李春明進行了接觸。我們認為李春明和孟佳佳之間的聯系主要在男女關系上。更主要的是,在案發的時候,李春明還在化纖廠工作,很多人都看見了他,所以他是有不在場證明的。但是李春明提供個線索,他和孟佳佳鬧翻是因為孟佳佳離婚后并沒有如之前的約定,等他離婚,而是搭上了一個姓梁的廚師,也就是我們之前一直提到的’梁子’。而李春明也曾經跟蹤過他倆幾次,發現‘梁子’在和孟佳佳交往的期間,還和一個洗頭房的老板娘有關系。”
高梁一聽,來了精神:“哪個洗頭房?”
“就是渤海明珠小區后面那趟紅燈區,那個女的是東邊把頭那家洗頭房老板娘。”
李樂峰點了點頭,說:“這條線不用跟了。李春明應該不是殺人兇手,跟本案應該沒有關系。但是把洗頭房這條線索給高梁,讓他去跑。”
高梁接過陳利明寫的紙條,看了一眼。接著,他也說了一下關于梅小剛的情況。
現在的問題就比較明朗了。如果梁守成到案后,采集到的指紋和唾液,與案發現場發現的是一樣的,最大可能性是,梁守成和梅小剛先后到達了孟佳佳的家里。
可是如何判斷誰是兇手呢?梅小剛的話也不可盡信。
李樂峰想了想,說:“你們記不記得梅江那個孩子說他媽媽的傳呼機也丟了?”
杜志春笑了,說:“利明之前就曾經說過要追查贓物,咱們都忽略了。我覺得傳呼機這里還是可以繼續往下查的。”
李樂峰拍板:“這已經連著幾天,大家都沒有好好休息了,一會兒都回去睡覺。明天開始分成幾條線,利明和思宇追查贓物,先去找電信公司看看這個傳呼機在案發后還有沒有使用?
“志春,帶著趙鴻去營口港班輪公司走訪一下,看看梁守成在船有沒有比較親密的朋友,能給他提供逃跑的條件。
“高梁,你們去找一找紅燈區的那位老板娘。我覺得,她可能是個突破。”
安排好工作,大家就散了,準備明天繼續工作。
臨走時,李樂峰留下了高梁和杜志春。
“下個月咱們刑警隊將會來一個新的大隊長,這是上面派的。另外,市局的決定已經下了,咱們大隊的副大隊長交給了王平。高梁,你心里可以有意見,但是不要影響工作,你還年輕,以后還有進步的空間。”
高梁心中說不失落是假的,但還是要服從組織安排。
“志春,咱們分局將安排你去二中隊主持工作,之后會擔任中隊長。王平走了以后,二中隊剩下的都是小年輕愣頭青,需要一個老同志把關。”
杜志春想起了往事,內心很是忐忑。“這樣不太好吧?”
李樂峰知道他在想什么。“該放下的就放下,有些錯誤不該由你一個人承擔。如果有人意見,組織給你撐腰。但是有個前提,現在孟佳佳被殺案必須得破了!否則下一步工作沒辦法推動。”
高梁另外想起個事兒。“東升的孩子確診是腦癱了,但是他一直沒有跟大家說。我最近也是偶然知道的,咱們能不能幫幫他?”
李樂峰和杜志春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驚訝,轉念一想,更加發愁了,東升那倔驢似的性格,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辦?
太陽升起以后,一切兒女情長都得放下,該工作還是得工作,該抓賊還是得抓賊。
一大早,高梁開著車拉著黎麥,跑到渤海明珠小區門口的孫家老鋪吃了吊爐餅和豆腐腦。黎麥吃得是油漬麻花,面紅腹脹。
高梁笑嘻嘻地問:“吃飽了嗎?”
黎麥點頭:“飽了,飽了!難得高師傅這么大方,吃得老撐了。”
高梁一巴掌呼到他頭上:“說得我好像很摳門似的。這會兒吃飽了,不許再喊餓,今天我們可能又吃不上飯了。”
黎麥一聽,立刻舉手招呼老板:“再來兩張餅,打包!”
高梁和黎麥直接按照陳利明給的紙條,找到了紅燈區第一家。
這時候正是紅燈區停業休息的時候。高梁費了半天勁才把門敲開。
一個三十多歲,穿著粉色睡裙的女人睡眼朦朧地出來,不耐煩地問:“誰啊?干啥玩意?不知道下班了?”
高梁也不廢話,直接把工作證亮出來。
只聽那個女人一聲尖叫:“姑娘們,趕緊起床,趕緊跑!”
黎麥突然覺得自己短暫失聰了!
高梁一把按住她,氣急敗壞地呵斥:“閉嘴!我們不是治安大隊的,我們是刑偵大隊的!找你了解點兒情況。”
那女人悄悄打手勢讓跑出來的女孩回去睡覺,哆哆嗦嗦地問:“警…警官,您要知道什么?”
高梁很崩潰:“什么警官?香港電視劇看多了啊?叫警察同志!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春梅。”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接手這個店?”
“我大概兩年前接的這個店,從我姐們兒手里兌下來的。”
“你姐們兒是誰啊?”
“她就是這個店原來的老板娘,我是這個店的姑娘。”
“她叫什么名字?”
“錢芳芳。咋了?她犯事兒了?”
“你問那么多干嘛?我問你啥,你回答啥。她現在在哪里?”
“她說她在鞍山,開個發廊。”
“她有沒有對象?”
“有啊,她對象姓梁,是個跑船的。哎呦,這個‘梁子’原來可牛呢,是萬都大酒店的大主廚。他對芳芳可好了。”
“他倆現在還處著嗎?”
“處著呢,一晃都三五年了,不過沒結婚。說實在的,他倆都是離婚單身的,結婚有什么意思,還不如就這樣搭伙過了。”
“你去過錢芳芳在鞍山開的發廊嗎?”
“去過,就在鐵西區寧遠鎮。我看那是正經發廊,跟我們這不一樣。”
“大姐,你還知道你這不正經啊?盡快關店吧!”
“知道啦,警官……不,警察同志。”王春梅看見一言不發的黎麥,笑嘻嘻地說:“小同志,下回你來我給你打折。”
“滾蛋!”高梁一聲怒吼。
話分兩頭。
杜志春在營口港找到了班輪公司經理。正巧趕上今天班輪是在營口港停泊。
杜志春和趙鴻在經理的幫助下,上船找到了和梁守成比較熟的廚師。
這個廚師又高又胖,甕聲甕氣地說:“我跟‘梁子’比較熟,是我把他介紹到船上工作的。”
杜志春突然發現這個廚子說的并不是營口話,于是就問:“你說你是梁守成的鄰居?你是營口人嗎?”
“我不是營口人,我是鞍山人,我是梁守成他媳婦兒家的鄰居。”
“他媳婦兒?梁守成也沒結婚啊。”
“搭伙過日子唄。他媳婦兒叫錢芳芳,在我們那開了個發廊,‘梁子’每次下船都去鞍山。”
“他倆關系怎么樣?”
“挺好的,‘梁子’雖然平時愛賭兩把,也愿意跳個舞,唱個歌啥的,但是對媳婦絕對忠心,拿回來錢都交給她。哎呦!你還別說,最近他在船上可沒少輸,還欠我好些錢呢!我這次回去得跟他媳婦要。”
“他媳婦兒家住在哪?”
“住在鐵西區寧遠鎮,發廊也開在那里。”
“他辭職之后,和你還有聯系嗎?”
“沒有了,他臨走時說,他去弄點錢還我。”
杜志春得到了這個線索,立刻打電話給高梁碰頭。
高梁在電話里告訴杜志春,他也查到了這個錢芳芳。梁守成很有可能在殺人后潛逃到鞍山。
杜志春樂了:“現在你也覺得梁守成作案嫌疑更大了?”
高梁說:“不,還是對半開的可能性。但我們必須得找到梁守成,把這對半開的另一半填上。”
這時候,烏云遮住了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