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鐘,各路人馬終于又匯聚到刑警隊了。
陳軒到案已經快七小時了,可是一言不發。陳利明和趙鴻兩個人也不著急,就靜靜的看著他。
他的好兄弟雷炎倒是竹筒倒豆子,該說的都說了。說到底也是為了醫院的創收,雷炎覺得自己不會承擔多大的責任。高梁覺得這是最輕松的一次審訊,倒是黎麥,記筆錄手都快寫斷了。
杜志春帶著其他人幾個人凌晨從蓋州市撤了回來,本以為可以安穩的睡覺,沒想到被王平拉過來對付劉克志。
李永秋和劉思宇給王博做完了詢問筆錄,把他送到家;調頭又去了房產登記中心,查看陳軒房產的登記情況。
當大家開始上班的時候,刑警隊已經忙了一晚上了。
李樂峰站在監控室里看著審訊情況,眉頭緊鎖。
陳利明對陳軒的審訊并沒有直接問起殺人案,而是從他報假案切入進去。可是陳軒咬死了,就是不開口說話,弄得陳立明很是惱火。
看來一時半會兒從他這里突破不了。
而王平和杜志春兩個人對付劉克志,也是打了半宿的機鋒。王平的耐心終于在天亮時耗盡了。他畢竟還是國企老保衛處出身的,在考入公安之前,也都是工人老大哥的火爆脾氣,受不了這些小布爾喬亞的磨磨唧唧勁兒,直接拍桌子站起來了!
杜志春還算冷靜,準備壓著王平的火。可是王大隊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劉副總,你的員工凍死在你們的車間,這事兒要是被別人發現了,是不是影響你的仕途啊?”
劉克志眼神閃了閃,一口咬定“沒有的事兒!”
王平一拍桌子,“沒有的事兒?你當我們是傻子呀?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已經找到皇甫綱的尸體了!他穿著你們公司的工作服,我們都調查過,那是你們進車間的專用薄棉夾克,是不能穿出去的!這人怎么看都是凍死在你們公司!你說你不知道?!”
隨即,他的語氣又緩和了一些,“我現在跟你交個實底兒,這件事有可能不是意外。如果是意外,或許會影響你的仕途;可它不是意外,是人為造成的,防不勝防,不是你的責任。你不說實話,我們怎么查?”
劉克志脫口而出:“不是意外?!”說完,他就后悔了!這是上套了,這話證明這事他知道。劉克志的表情露出一絲懊惱。
王平假裝沒看見,繼續說:“當然不是意外!我就問你,你當時在車間嗎?”
劉克志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王平沒管他,自問自答:“你沒在車間,是有人告訴你,皇甫綱凍死在那里了;還有人給你出主意,讓你決定把皇甫綱尸體處理掉了!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呢?”
劉克志的表情從懊惱變成了驚訝,因為王平說的全中。
王平拋出問題,就不再說話,而是悠哉的點上了一根煙。
杜志春在這時候開口了:“怎么樣?你不想跟我們說點什么嗎?”
中午十二點,王平和杜志春給劉克志辦理了取保候審手續。劉克志臨走的時候問:“這事能不能不告訴單位?”
王平告訴劉克志:“你說的,我們姑且信了,但是不一定就是事實。畢竟人死在單位了,你是參與了犯罪還是被人蒙蔽,我們還要繼續調查。至于你的單位,我們也會給你一段時間,你最好跟單位講清楚,比我們通知更有主動權。”
劉克志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雷炎接受了詢問之后,也走了。
對陳軒的審訊也中止了,讓他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趁這個時間,所有開了一個案情通報會。
“我們有一個核心問題,不知道大家意識到了沒有?”李樂峰表情特別嚴肅
高梁點了點頭,“意識到了,目前沒有核心證據。一開始我們就知道這個問題的存在,所以需要我重新梳理一下案件。
“第一個死者皇甫綱。死亡時間大概在一個半月以前,死因是凍死。根據科龍公司營銷副總劉克志的說法,是皇甫綱和陳軒下班之前按照他的要求去車間。離開的時候,陳軒沒有注意到皇甫綱還在,就把門反鎖了,第二天發現皇甫綱凍死在車間里。劉克志正在提干的關鍵時期,為了不讓這場意外影響自己的仕途,他和陳軒決定瞞下這件事,把皇甫綱的尸體運到了大水塘拋尸。
“第二個死者是從盤錦到營口公干的楊帆。目前沒有發現他與陳軒有什么直接的聯系,他是一個同性戀者。
“第三個死者郭樂天,本地一家飯店的老板。此人和陳軒沒有直接聯系,但他的情人皇甫綱和陳軒同時傾心另一名女性,因此關系比較緊張。
“陳軒本人曾經到我局報案,稱遭到皇甫綱的襲擊,受到輕傷后住院。但經過調查,陳軒所說的遇襲時間,皇甫綱已經死亡。
“根據現在案件關聯情況來看,后兩起案件被害人與陳軒沒有直接關系;從作案手法上來看,皇甫綱的死因和其他兩名被害人的死因明顯不同。因此,陳軒與后兩起案件真的無關。只是他報假案的動機是什么?”
李永秋怯怯地舉起手,“我這里查到了奧林二區的房子的確是陳軒的名字,而且還是全款買的,就在兩個月前買的。”
“全款?”大家都很驚訝,畢竟陳軒家里條件非常一般。
“對啊,得十幾萬呢!”李永秋感嘆道。
“他哪來的錢?”高梁自言自語。
“我們也去查了,我發現陳軒的銀行卡里沒有大額資金的流入或流出,他女朋友的銀行卡里也沒有。”劉思宇接茬兒道。
“那就是有人替他直接付款了。”王平腦子里又把這個案子里出現的人過了一遍篩。
“會不會陳軒在外面另有情人?還挺有錢的那種女大款!”杜志春也提出了一個一種可能性。
“應該不會,他跟郭麗都快結婚了。”高梁搖了搖頭。
“那可不一定,皇甫綱還喜歡郭麗呢!一樣為了錢和郭樂天在一起。”黎麥撇撇嘴。
高梁知道黎麥指的是王建達說的情況,就是和郭樂天相好的司機經常向他要錢。這個司機就是皇甫綱。
李樂峰最后拍板分配任務:“咱們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怎么也要把陳軒的筆錄拿下來!不管他說啥,一定讓他開口說話!利明,你和趙鴻繼續啃這塊嚼牙的骨頭。
“高梁,你帶著黎麥再去一趟人民醫院,查一查雷炎說的是真是假。看看人民醫院是不是為了創收,經常這種掛床的情況。而且跟他們好好談談,僅僅是為了破案,不會牽扯其他問題。”
“這很沒原則呀!”高梁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句,把李樂峰氣樂了。
“人命關天!先把人命的問題解決了,其他的咱們再以后再說!”說完,李樂峰又對王平交待:“老王,你和老杜兩位老同志再辛苦辛苦,去科龍公司摸摸底兒。如果二中隊的人能騰出空來,多帶幾個人去,提高效率。”
杜志春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永秋,你怎么找到的陳軒,再去那個地方問問有沒過楊帆?”李樂峰轉向李永秋。
李永秋有些困惑地看著李樂峰,李樂峰悄悄的向他挑了挑眉。李永秋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領導的意思。
會議很短,大家領了任務再次分頭出發。
李永秋和劉思宇開車直奔酒吧街。
大白的酒吧街像空巷子一樣,各家老板大都不是在睡覺,攢精神準備晚上通宵營業。
昨天晚上劉思宇并沒有跟著李永秋過來,所以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看著李永秋直奔酒吧街后巷,熟門熟路地鉆進了一家酒吧的后院,目瞪口呆。
邱陽春正在院子里擺弄花草,看見李永秋闖進來,愣了一下,直起身來,問道:“小秋,你怎么來了?”
李永秋從書包里掏出楊帆的照片,遞給他,“邱叔,您見過這個人嗎?”
邱陽春看了一眼,說:“沒見過。你等著,我讓小許過來看看。
酒保小許本來在二樓睡覺,被吵醒以后一臉不開心,看見李永秋以后不敢不開心。
李永秋拿著楊帆的照片,問他:“你見過這個人嗎?”
小許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說:“我見過這個人。”
邱陽春很驚訝,“怎么酒吧里的客人,你比我熟啊!”
小許點點頭,說:“基本來過的人我都能記住。老板,你根本也不在意啊,每天就窩在吧臺那里,不是調酒就是發呆,客人都是我來招呼的好嗎?”
李永秋打斷小許對老板的吐槽:“你什么時候見過他?”
小許說了個日子,正是楊帆遇害的當天。
劉思宇問:“你怎么記得那么清楚?“
小許不好意思地說:“那天是對面酒吧服務員小玲的生日。這個人來的時候先進了小玲店里,后來又到咱們店里,所以我對他有印象。”
邱陽春夸小許:“孩子,你過目不忘啊!”
小許帶著點小得意,“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