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巖還是無法相信他們。他提出了一個要求:“你們能給我立個字據嗎?如果我告訴你們發生了什么事兒,你們一定幫我向法官求情!還要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你有點過分了啊!”黎麥難得的好脾氣,也忍不住火了起來。
高梁摁住了黎麥,“沒問題,今天我就給你立個字據,但是如果你說的是假的,咱們就走著瞧!”
黎麥非常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師傅,連連使眼色,這操作不合規吧?
高梁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掏出自己的筆記本,撕下了一張,把自己的承諾寫得清清楚楚,還把自己的電話號碼也寫上去了。
張巖拿到這張紙條,似乎松了一口氣。“其實我不是不想講,之前我也曾經想告訴辦案民警,但是他們根本就不做記錄,所以我知道這些警察就沒想讓我把這件事說出來。”
高梁眼中眸光一閃,告訴張巖:“你這句話我等于沒聽過。”
張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高梁的意思。于是他也不再提這件事,而是說起這宗驚天的盜車大案。
說到半截,高梁突然打斷他,“你認不認識劉長川?”
張巖點了點頭,“我認識,那是我的合作伙伴。”
“你的合作伙伴?”高梁意有所指地問了一句。
張巖噎了一下,垂頭喪氣地說:“他是我的上線。”
高梁乘機追問:“什么上線?”
“他是賣給我車的人。他這人‘能量’很大,他要是愿意,今晚你們公安局院子里就能停滿車。”張巖告訴他。
離開看守所的時候,黎麥非常不解地問:“高師傅,為什么你要給他寫那份字據?”
高梁今天格外的話少,“為了讓他放心。”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咱們還能騙他?!”黎麥對張巖的過分要求耿耿于懷。
“你說呢?你聽到他后面說的那段話,你覺得有沒有人騙他?”高梁在心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黎麥想起來審訊時的細節,無奈地聳了聳肩。
過了好一會兒,黎麥突然意識到什么,“高師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這么一起案子,只不過現在找到機會讓他吐露出來?”
“真聰明,不愧是我徒弟。你記不記得咱們楊海濤連殺案的時候,二隊正在辦辦一輛盜車案。”高梁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臉。
黎麥使勁兒點了點頭,“我記得,我記得。當時二中隊騰不出人手來辦這個案子,永秋也是那次機會和咱們結識的。”
“對。其實在那起案子之前,有個特情曾經告訴我,住在通惠門的一個老混混劉長川突然經常換車,很有可能是涉嫌盜竊車輛。本來我是要咱一中隊去辦的,可是楊海濤的案子發了,咱們先接的那個案子,盜車案就只能給了二中隊。”高梁說起一條錯過的線索。
“二中隊這個案子沒辦成嗎?當時那段時間,咱們接連辦案子,有點記不住了。”黎麥知道二中隊全是老刑警,不至于毫無收獲。
“二中隊緊跟著接手了一個‘邪教尋寶’詐騙案,這個盜車案只能放在一邊。那起詐騙案造成了更加惡性的后果,出人命了。”高梁向他解釋。
“后來呢?”黎麥追著問,他都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
“后來只能先不動這個劉長川了,防止打草驚蛇。這案子就等于黃了,但是我和王隊心里一直有個結,覺得這件事絕對沒有這么簡單;再想撿起來的時候,又趕上刑偵、經偵分家,所以一拖又拖,拖到了現在。”幾次和這個案子擦肩而過,高梁都快有執念了。
“那你怎么知道張巖和這個劉長川有關系呢?”黎麥沒聽出這倆人有什么關系,高梁是怎么知道的。
高梁奇怪地瞟了黎麥一眼,“我不知道啊!”
黎麥傻眼了,“那你說的像真事兒似的!合著你剛才根本不知道劉長川和張巖有沒有關系!”
“對啊,刑偵工作嘛……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不一下子就問出來了嗎?”高梁得意地一撇嘴。
“一天天的,就忽悠我!”黎麥覺得這只是巧合,自己師傅踩到狗屎運了。
“沒忽悠你。”高梁撲棱撲棱徒弟的腦袋,“張巖說的那些車子來源,再想想咱們隊里那些沒解決的案子,可不一下子就對上了嗎?做刑警的,一定要深圖遠算。”
回到局里,其他人都已經下了班。
高梁和黎麥不敢耽擱,直接扎進李樂峰的辦公室,進行匯報。
李樂峰聽了整個案情的概況以后,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立刻給王青琪打電話。
不大一會兒,王青琪和市局局長黎昆山兩個人就趕到了李樂峰的辦公室。
高梁一看,公安的大佬們都齊了,趕緊起身讓座。
黎昆山一揮手,“別客氣了,都不是外人。”他又轉向自己的兒子,“麥子,你去搬幾個凳子回來。你跟高梁坐小凳子,我們這老胳膊老腿的,把沙發讓給我們坐。還有,去把王平也叫過來!”
黎麥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高梁趁這個時間趕緊把案子給黎昆山和王青琪進行了匯報。
黎昆山聽完以后,問高梁:“你覺得這件事兒就是一群蟊賊干的嗎?事情有那么簡單嗎?你是不是對我們瞞了什么?”
高梁一愣,不知道怎么接這句話。
其實剛才李樂峰也心存懷疑,但是他知道高梁是個有分寸的人,他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高梁斟酌了半天,跟三位領導小心翼翼地說:“我是覺得我們現在的重點還是放在這起盜車案的本身,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們挖出來多少是多少吧!您看,這樣行嗎?”
黎昆山沉思了一會兒,覺得高梁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就沒再糾結這件事兒。
老搭檔王青琪和李樂峰對視一眼,兩人對很多事情心知肚明,但是現在還不是解決的時候。
黎麥帶著王平過來了,這個小規模的秘密會議正式開始。
高梁翻開筆記本,介紹案情,“這個案子的主犯叫任俠,外號大俠。”
“大俠”?所有人心里畫了個問號。以往案件里并沒有這個人,這是一個沒有前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