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高梁下了出租車，剛走進局大院，就聽見頭頂上有人喊他名字。
他抬頭一看，是李樂峰從四樓辦公室探出頭，叫住了他，“梁子！上樓！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高梁沖著李樂峰大喊：“等會兒！我沒吃飯！”
李樂峰聽他這么說就來氣，“趕緊去食堂拿倆包子，別吃了！”
“得嘞！”高梁一口答應了，回身就看見了劉思宇也走進局大院。他一把拽住劉思宇，“好思宇，去食堂給我拿倆包子！老李，今天不知道又抽什么風，讓我現在去他辦公室，我來不及吃飯了！”
劉思宇懵頭懵腦地答應了，“好！好！”
高梁邁開大長腿三步并兩步地竄到了四樓，來到了李樂峰的辦公室，“師傅，啥事這么急著找我呀？”
李樂峰示意他坐下，給他倒了杯水。“昨天晚上你跟我說完，我就和禁毒支隊的常龍說了。他們一會兒過來跟咱們商量商量這件事。你現在趕緊把你手頭上的材料準備準備，一會兒我和老王，加上你、利明、立偉，咱們五個跟禁毒支隊開個碰頭會。這個會的內容，除了咱們幾個，任何人都不許知道！”
高梁一聽，立刻匯報：“昨晚永秋也在，他也知道！”
“永秋……”李樂峰想了想，“永秋應該信得過，沒問題！不過他今天的會就不要參加了，參加的人太多了，會讓其他人有想法的！”
高梁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我懂！我懂！少數和多數，是個相對的問題！”
李樂峰意外地看著他，“突然這么有哲理，簡直都不像高梁了！”
說罷，師徒倆哈哈大笑。
這時候，劉思宇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老高！老高，沒有包子了……”
李樂峰一個筆帽甩到了高梁的頭上，“你倒會欺負個人！讓思宇去給你打飯！”
高梁驚險地躲過筆帽，委委屈屈地說：“都是兄弟，幫個忙怎么了？再說了，這包子還沒有了，好像是我更委屈吧！”
“……但是有煎餅果子！”劉思宇喘勻了氣，終于把后半句說完了。
高梁喜笑顏開，接過劉思宇遞來的油紙包，“好好好！煎餅果子更好，我最愛吃煎餅果子了！”
“沒出息！”李樂峰和劉思宇異口同聲地說。
上午十點多，禁毒支隊的副支隊長常龍帶著禁毒一大隊的大隊長齊紅德來到了站前分局。高梁迎過去，把二人帶到了局長室旁的小會議室。
常龍和李樂峰年級差不多，比李樂峰早入警幾年。兩人也是多年的交情，彼此熟絡。
剛一落座，常龍就問李樂峰：“樂峰，我記得你們現在不是在搞一個殺人案嗎？怎么還拐到禁毒這兒來了？”
李樂峰也無奈地苦笑：“我也不想勞您大駕啊！這不就是殺人案里牽出來的線索嗎？”
常龍朗聲大笑，“還別說，你們站前分局這幾年的案子，一個比一個離奇。你們是不是沖撞什么風水了？”
王青琪點了點常龍，“大龍，你也是個老黨員了，怎么還搞封建迷信啊？我們站前這風水好著呢，看看市里主要部門都在這個轄區！”
常龍一聽，老領導這是挑理了，趕忙打個“哈哈”糊弄過去，“老領導，別見怪，我失言了，開玩笑！開玩笑！咱們討論案子吧！”
崔立偉首先拿出來幾張照片。“這是從死者陳曼曼電腦里截取的內容，是近三個月以以營口制藥廠名義購買麻黃草的數量統計表。這個量遠遠超過了營口制藥廠制成藥品所需要的數量。”
“什么意思？”齊紅德有些沒太理解。
陳利明也拿出一沓復印件，“我給您解釋一下吧！營口制藥廠如果說在這段時間內制成的正規、有批號的藥需要麻黃草的原料十噸，那么這個電腦里記錄的麻黃草的購買數量，至少得在十五噸到二十噸之間。即使算上折損，也是超過正常的范圍太多了。”
“營口制藥廠是有資質去購買麻黃草的，多買一些屯著也不是沒可能的。僅憑這個理由好像有些太單薄了，不能說明什么問題。”齊紅德不認為這些線索足以立案偵查。
“當然還有別的線索。”高梁補充道，最近這幾天街面上有很多和張揚一樣的小混混，正像沒頭的蒼蠅似的找他。重點是這些小混混基本上都有過吸毒史。”
“這幾件事聯系在一起，就說黃周成兩口子在做甲基苯丙氨，有點牽強啊！”常龍也覺得現在的證據不足以說明有犯罪事實發生。
李樂峰看二人似乎要打退堂鼓，趕緊扇了一陣風，“我們知道，現在不能直接把案子‘揭鍋蓋’，只能先秘密偵查。所以，這才找你們商量嘛！”
常龍也明白了，這是要共同經營線索，“你們站前是什么想法？”
李樂峰心里松了一口氣，大家的“頻道”終于對上了。“原本我們是想下特情，但是現在手上的特情都不太能用；之后我們的偵查員想自己化裝偵查，但你也知道，我們偵辦那起盜車案，和老宋兩兄弟正面交鋒過。我家這幾個偵查員都在那兒掛上了號。”
王青琪接茬兒說：“老宋兩兄弟正好是這個黃周成實驗室的投資人，我們的人實在不方便出面。所以想問問你們禁毒大隊，有沒有可用的人？”
常龍徹底明白了，站前出線索，禁毒支隊出警力。可是想法是好的，困難是多的。“我們禁毒支隊這里也有些困難。現在這案子線索太有限，下個什么樣的特情去都不合適，最好還是咱們偵查員自己去。可是禁毒支隊這些人又有幾個沒掛號？誰都打不進去！”
李樂峰聽了常龍的話，環顧四周，看看這一圈人，真是完全沒有能做到化裝偵查不被懷疑的。
這時候，崔立偉開口打破了僵局。“讓我去吧！我一直在隊里搞技術，外面的人很少知道我，而且我對實驗室的情況也懂一些，畢竟我是個醫生。”
禁毒支隊倒不好在這時候說什么，畢竟這是站前刑警提出的這個建議。如果同意了，顯得自己不厚道，“死道友不死貧道”；如果不同意，禁毒支隊又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沒等禁毒支隊表態，高梁先否定了，“不行，我不同意！你個文弱書生不要參與這種事情！”
崔立偉知道高梁是好心，但是這個“文弱書生”也著實把他氣個夠嗆。在眾人面前又不好發作，他只得說：“我不文弱，我可以勝任！希望組織上能相信我！”
“那你以什么身份去呢？”李樂峰其實剛才一直在考慮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肯定不能以我真實身份去接觸了。”崔立偉想起來自己那些和公安工作毫無關聯的親朋好友們，“我在中國醫科大學念的導師注冊了一實驗室，他一直想找一家制藥廠進行合作，開發新藥。尤其現在，國家政策也好了，鼓勵高校和企業合作。如果可以，我去一趟沈陽，爭取說服老師和咱們營口制藥廠合作，這樣我就有機會，以老師助手的名義參與進去。”
“這樣拖戰線會不會拖得太長了？命案還頂在這呢！”高梁覺得立偉的辦法固然很好，可是時間可能會很久。
“那把這辦法留著備用，已作不時之需吧！”崔立偉知道立刻說服他們采用這個方法，也不太可能，畢竟是很冒險的舉動。
李樂峰一錘定音，“立偉這個主意也算是一個好辦法，可以再完善完善計劃。至于其他線索，你們該查還是要查。就像永秋說的那樣，從別的線索往案件中心查，最后把案件證據織成個網。”
王青琪聽出來李樂峰并不反對崔立偉的主意，只是沒有想好如何保護他的安全。
當然，高梁也聽出來了，但他還是不同意這么做。為了不和領導發生沖突，他選擇轉移話題：”禁毒支隊最近如果再逮著這群吸毒的混混，最好也注意一下，看看他們跟這個張曼曼或者張曼曼的市場有沒有聯系？我們一直懷疑黃周成的貨是通過張曼曼這個服裝店向外發散的。”
“好，我知道了，我們禁毒支隊手下也有一些特情，我們會把特情放出去，他們都有他們自己的圈子，或許會來一些新的消息。”齊紅德滿口答應了。
“那就太好了！不過這個案子現在還剛剛開頭，不宜太過張揚，就怕打草驚蛇。會議的內容就在場這七個人知道，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王青琪再三囑咐。
“我們明白！”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會議室里正在開會的同時，李永秋和劉思宇正在技術中隊辦公室。他倆這幾天從張揚、王太升家里搜查到了一些東西，現在正和楊東升一起分揀。
劉思宇忙活了半天，有點兒喪氣：“我倆都快幫他們搬家了，還是也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
李永秋虛打了他一下，“別抱怨了，說不定有什么新發現呢！
“永秋說的沒錯！”一樣東西引起了楊東升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