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人是從三品,又和這轉運鹽使司有關,那么此人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除了轉運鹽使司的都轉運使又還能是誰呢?
看到這李尋歡還是不理會自己,方國新不由得有些惱怒,這年輕人未免也太狂傲了一些,于是走到了石洞良的身邊,看著自己的這個得力干將,還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弟被折騰的滿身是血,一張原本還算俊俏的臉龐也是腫的跟豬頭似的,方國新就氣不打一出來,竟是伸出了指頭指著朱厚照就開始破口大罵,殊不知當他的食指伸出來的時候,身后那群錦衣衛就已經把他當作死人看待了。
“早就聽聞豐城侯世子囂張跋扈橫行不法,今日一見的確是名副其實,讓老夫大開眼界啊!”
“敢問小侯爺何故無端劫持我轉運鹽使司運送的官鹽?又何故無端殺害我轉運鹽使司的官員差役,還將堂堂的朝廷命官毆打成這般模樣?又何故縱容手下在這天津渡口濫殺百姓?”
“小侯爺可知道這天津渡口對于我大明的重要性?如今被你這么一鬧,以后商賈們還能放心來此做買賣嗎?到時候我大明國庫的收入將會大大減少,這樣的罪責不知道豐城侯能不能承擔得起!”
“百姓亦是血肉之軀,亦有自己的親人朋友,小侯爺如此草菅人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今日若是不能給我一個交代,那我愧對這天津城的百姓,也愧對陛下和滿朝諸公的信任!”
說完方國新就怒瞪著朱厚照,想到自己這番慷慨激昂為民請命不畏強權的話語即將流傳天下,心里頭已經樂開了花。
朱厚照對這人放的狗屁已經免疫了,這也是我朝文官被慣出來的一個臭毛病,不管干什么都喜歡給你扣帽子,再扯到百姓祖制和江山社稷之上,讓你成為千古罪人,好撐托出自己的高尚和偉大。
誰料朱厚照還是不理他,沒有朱厚照發話,李尋歡也是樂此不疲的在石洞良臉上辛勤的工作著。
想到周圍有這么多的人看著自己這般丟人,方國新多年養出來的涵養功夫也消散全無了,惱羞成怒道:“李尋歡,你這是什么意思!”
看到此人終于狗急跳墻了,朱厚照才悠悠的開口道:“轉運鹽使司的人真是好大的威風,不知這位大人哪來的膽子冒天下之大不韙販賣私鹽,又哪來的膽子無故毆打我豐城侯府上的家奴,又哪來的膽子放縱手下濫殺無辜百姓,莫非是你那從四品的官職給你的底氣嗎?還是后頭有人給你撐腰?”
聽著朱厚照刀刀見血的話語,方國新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惶恐,畢竟這位的來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今事情到了這般田地,還真是不好交代了。
“小侯爺,這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講!你可知道污蔑栽贓誹謗朝廷命官是什么樣的后果?難不成豐城侯就是這么教導子嗣的嗎?”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天津衛所的一名千戶帶了一隊人馬圍了過來,笑瞇瞇的對著幾人鞠了個躬,開口道:“小侯爺,都轉運使大人,二位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這件事情就由我家大人來處理吧,還委屈幾位先隨我走一趟,到時候咋們坐下來慢慢談。”
方國新見到來人是天津衛的鎮撫孫亭仁,這天津衛的指揮同知和自己乃是摯友,算是自己人,方國新自然不會拂了人家的面子,對著孫亭仁點了點頭。
倒是朱厚照依舊用鼻孔對著兩人,絲毫不理會來人的身份,李尋歡繼續孜孜不倦的毆打著石洞良,石洞良也終于撐不住昏死了過去,這才讓李尋歡松了口氣,打人真累啊。
看到石洞良昏倒,方國新一臉憂心的就要上前扶人,若是再不救治,自己的左膀右臂很有可能就此一命嗚呼。
可是剛上前去,就被那幾個鐵塔般的豹房親衛給攔了下來,方國新正要發作,可看了看這群人的臉色,還是有些膽怯的退了幾步。
孫亭仁見狀也覺得這些人過于過分了些,開口問道:“這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若是就這樣死在了小侯爺的手中,恐怕豐城侯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吧。”
“你是何人?”朱厚照繼續釣魚執法。
“小侯爺,卑職乃是天津衛的鎮撫孫亭仁,奉我家指揮同知大人的命令,特來幫兩位調解一下這其中的誤會。”
“鎮撫?從五品是么?”
“是,就是從五品。”孫亭仁也有些不滿了,你是不是對從五品有什么誤解?
朱厚照上前就是一巴掌,問道:“你一個小小的從五品有什么資格與我說話?若想和我談,就叫你們的指揮同知親自來,或者小爺我親自帶人到你們指揮使司走一趟如何?”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這孫亭仁也是怒火中燒,可礙于人家勛貴的身份,還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爹,饒是如何也不敢發作,心里想著只要把這群人帶回了指揮使司,那這一巴掌也值了,到時候管你是侯爺還是什么,都得為此付出代價!
心里如是想著,孫亭仁還是陪笑道:“若是小侯爺喜歡毆打我大明的朝廷命官,那小侯爺就打吧,不礙事的。”
說完還犯賤的將自己的臉伸了過去,在孫亭仁看來,這李尋歡再怎么傻也不至于落人口實吧,畢竟這個“喜歡毆打朝廷命官”的喜好要是傳了出去,必定引起整個大明官場的巨大反彈。
聽著這句有些犯賤的話,朱厚照想起了那一句“我賭你的槍里沒有子彈”,可惜自己并不是李尋歡,他孫亭仁也不是燕雙鷹。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就想來起來,余音繞梁震懾心扉,孫亭仁懵了,方國新也懵了,不知道這一個二等侯爺的孩子哪來的底氣背負這個罪名。
打完以后朱厚照繼續開口道:“回去讓你們的指揮同知來見我,懂了嗎?當然,要是你們的指揮使要來,我也在此等候。”
這時候,又一道聲音響了起來:“聽說小公爺找我,不知道我這個正三品的指揮同知,可有資格與小公爺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