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塵冷笑了一聲,抬手喚來店家,將桌上的錢袋直接扔到他懷里:“這是賠償的錢,多余的賞你了。”
“謝過陳爺!”店家驚喜望外,接過后點頭敬呼,這一袋少說也幾百銅幣。
易太眼中一抹痛惜,本來所剩銅幣就不多了,少爺還這般大手大腳,后面的花銷就只能將銀幣兌換成銅錢了。
陳塵初到茸閣不過兩日,名頭已經深入人心。
有錢還認識鐵算子!
圍觀者有些膽子且善于結交者,紛紛上前敬茶,場面變得熱絡起來。
“胡子哥,咱還喝這茶嗎?”瘦竹竿捂著嘴角,擦拭過血漬,站在大胡子身后,怒視著陳塵。
“喝,為什么不喝!”大胡子冷哼一聲,拂袖坐下,眼中盡是恨意。
“爺,這小子現在有鐵爺罩著,咱們恐怕...”身旁手下輕聲自嘆,欲言又止。
“等出了城,我叫他知道什么才是亂世!”大胡子牙齒撕摩,撇了瘦竹竿一眼:“你傷勢如何?”
“沒事,大哥有何吩咐盡管開口!”瘦竹竿眼神深邃,今日這一拳之仇他一定要報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那小子不可能一直待在城里,你乘快馬去邊線銅鎮,把那打鐵的鐵匠李給我找來!”
“大哥難道你打算...”瘦竹竿眼中驚喜。
大胡子嘴角突然咧開狠辣笑容:“那個鐵面女子的劍術再高超也不可能是鐵匠李的對手,只要他出馬,定將這群囂張之輩斬于馬下!”
“可鐵匠李他...”瘦竹竿又生遲疑。
“給他!”
“給....他嗎?”
“給他!”大胡子再一次肯定的點頭,看得出他下了很大的決心。
“既然大哥決定了,那我現在就出發,來回時程四日,到時就是陳塵身死柴陵之時!”瘦竹竿起身抱手,毅然離去。
就在這時,陳塵那桌發生了變故。
店家面色為難的立在一旁:“陳爺,你就別跟小的開玩笑了,一串茶錢也不多,你還差這點嗎?”
陳塵臉色暗沉,狠狠瞪了易太一眼:“讓你給我管賬,你把爺的銅幣都管到那去了!”
易太嚇得匆忙起身,點頭哈腰:“少爺,這錢可都是你花出去的,昨日交納了一千城斗稅,今天又花了一萬銅幣收七十四號鋪子,剛剛賠給這店家的那袋銅錢已經是咱們最后的積蓄了!”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陳塵抬手在易太后腦勺拍了一巴掌,雖是佯裝,不過也是有響動的。
不少人聽到這段對話,口中茶水險些噴涌而出,實在令人始料未及。
剛剛還如此闊綽的打賞店家,炫耀七十四號鋪的契張,怎么轉眼連一頓飯錢都交不起了?
再一看陳塵的反應,不少人也理解了,不就是個不知柴陵深淺的傻子嘛!隨身帶數萬銅幣的雖不是小戶人家,可來了柴陵這地方,一萬銅幣也就租個鋪子。
本還打算上前敬茶的人都坐了回去,紛紛露出冷笑,類似陳塵這種有點錢跑來柴陵行商的冤大頭可不少,有了七十四號鋪子又能如何?恐怕連進購貨物的錢都沒有了。
“陳....陳爺,要不我把之前你賞的銅幣再還給你!”店家有些不舍,可遇到這種事屬實無奈,既然是賞給他的,還了也就還了,不然別說飯錢,恐怕陳塵連接下來住宿的費用都交納不起了。
“說什么呢?爺給出去的錢怎么可能讓你再還回來?看不起爺?”
陳塵面色大改,怒斥了聲。
越是如此越讓人取笑,這亂世還有人為了面子損錢的?真是個敗家大少!
“哼,初到柴陵不知低調,本以為是多大的少爺,一個鋪子就買的傾家蕩產,真是可笑。”
大胡子桌前一個護衛冷笑著開口。
大胡子心中也是一陣舒暢,剛剛讓他丟盡顏面,沒想到這小子的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陳爺,那...那要不我寬裕您一天!”
店家試探著開口,還錢人家不要,又不敢得罪陳塵,可飯錢總不能不結,寬裕一天已經算是給足了陳塵面子。
“這里是柴陵的商區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難民區呢,連一頓茶錢都付不起,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大胡子落井下石的聲音突然響起,打不過陳塵,但羞辱的機會他可不會錯過。
“誰說老子付不起茶錢!”陳塵臉頰燙紅,像是惱羞成怒,拍案而起。
“呵!”大胡子起身極為不屑,挑著眉頭:“這還需要說嗎?事實就在眼前,茸閣之中竟然有人吃個茶也要賒賬了!”
“對啊,隨著胡子爺行商數年,在茸閣賒賬的商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是新奇,日后出門跟人也有了談資!”
大胡子手下應聲說著,這是要將陳塵的臉面扔在地上拿腳踩。
陳塵握著拳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旁人搖頭,多是譏笑。
其實一頓茶錢不過數枚銅幣,剛剛那些與陳塵稱兄道弟甚至言稱有難同當的人,現在都低著頭,無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即便陳塵搭上了鐵算子,可自身沒本事,依舊會被柴陵的洪流洗刷出去。
“不就是一頓茶錢嘛!怕什么?老子拿這個跟你抵押!”陳塵從袖口取出契張,拍在了桌上。
圍觀者皆是眼前一亮。
柴陵畢竟商鋪是有限的,不少行商者都是常年掌控在自己手里,根本不給別人機會,更不要說七十四號這種鋪面位置優良的鋪子了。
三星商主絕大多數的競爭就是手中持有的鋪面數量和優良程度,這關乎到他們在三星商主排行中的地位。
往日里以拍賣競價的形勢進行爭奪,在座的人縱使手中有錢,可連參加競價的資格都沒有,談何競爭。
如此一個機會擺在面前,誰不動心?
至于陳塵的行為有多荒唐無人會去多想,羞惱之下失去了理智,做出此舉到也正常。
再說他現在身無分文,手持七十四號鋪子的契張也沒什么用,一個月后還是要歸還給鐵算子的,倒不如現在低價賣給這些人,還能收回點成本。
有了這個念頭,便有人開口了。
“陳兄弟,我看你不如把這契張轉手給我,我給你五千銅幣再替你付了這頓茶錢如何?”
“好算計啊!七十四號鋪子的契張你五千就想拿到手里,我出六千銅幣!”
短短幾語,價格已經被喊到了八千,都懷著撿便宜的想法,超過一萬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陳塵就是不松口,看似在猶豫,實則目光一直觀察著大胡子。
他心里清楚,大胡子一定也動了心思,在場只有他一個是三星商主,能拿到七十四號鋪子在三星商主排行中的名次必然會有一個飛躍,相對于其他人而言不過是拿到了一個好鋪子罷了。
暴徒告訴陳塵的所有信息,甚至一個排行榜小小的細節都已經被陳塵算計了進去。
“我出八千五百銅幣!”
大胡子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旁人一陣唏噓失望,知道這契張他們是搶不到手里了。
卻不料陳塵嘴角一咧:“我不賣給你!”
“你!”大胡子胸中一口郁結之氣涌上,被這句話氣的不輕,他可是經過了很久的心里斗爭,才舍下面子叫了價格。
“別人都出八千銅幣了,你才多五百,少爺我差這點錢嗎?”
陳塵仰頭輕蔑言論,勢要將一個敗家大少演繹到極致,錢不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子!
旁人一看又有了希望,小心翼翼的在大胡子的價錢上加了一百銅幣。
這一下,大胡子臉色陰沉的可怕,想要七十四號商鋪又不想落了面子,陷入兩難。
“爺,我看不如咱先低個頭,拿到這個鋪子就有希望競爭這次的商主大會了,說不定您就是柴陵第三個四星商主,至于這小子,讓鐵匠李來收拾就行了!”
護衛走到大胡子身側,附耳低聲提議。
大胡子拳頭緊握,砸在木桌一角,狠狠的點了點頭:“能屈能伸方為智者,你說的對,為了這次的商主大會,低個頭也沒什么,等鐵匠李來了我非要親手卸了這小子兩條腿。”
聽到大胡子的話,護衛面色一喜,當即指著陳塵斥道:“你開個價,到底怎么樣才肯把七十四號的契張轉給我們?”
“這么想要啊!”陳塵輕笑了聲,盡管以為這個鋪子對三星商主有些分量,可沒想到會如此重要,大胡子寧可放下身段也要拿到手里,那他自然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了。
“你這契張價值一萬,已經是天價了,計算放在競拍會上也就是這個價格,現在我出一萬銅幣,如何?”
一旁立刻傳來驚呼,一萬銅幣可算不得撿便宜了。
柴陵四個最貴的鋪子價格就在一萬銅幣左右浮動,看大胡子的出價也是不希望再受陳塵的侮辱,直接以高價拿下鋪子。
可沒想到,陳塵在如此高價之下仍搖了搖頭。
“你不要不知好歹!”大胡子提聲怒斥。
“胡子兄既然這么給面子,那在下也愿意退一步,就以九千銅幣的價錢將契張轉給你,但有一個要求!”
陳塵一改囂張無禮,似有握手言和的趨勢。
明白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誰會與錢過不去?什么要求不過都是說辭罷了,恐怕是陳塵想給雙方的一個臺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