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不知多久,胡天隱隱恢復了些意識。周遭卻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想站起身,卻感到身上一陣疼痛,疼得他不敢擅動。
“糟糕,是不是摔斷了骨頭?腿腳骨折事小,要是脊椎脊柱摔折了,那一輩子不就完了?!”
歇了片刻,他決定再試著動一下,至少,找找手機還在不在身邊,可以報個警呼個救什么的。
稍微一動彈,還是鉆心的疼痛襲來。而且,不管他想動彈腿腳手臂哪個部位,疼痛感卻來自全身。
真正是牽一發而痛全身的節奏!
他只好暫時任由自已趴在地上,扭著屁股,歪著身子。腦補一下,姿勢肯定不雅,情況絕對不妙。
洞里不光黑暗,還陰冷得很,靜止不動的胡天,很快就體溫偏低,有點昏昏欲睡。
他希望這只是一個夢,噩夢總歸會醒,醒了就沒事了。菲菲還在等他呢。
對了,菲菲,還有其他人,一定注意到了自己摔下陡坡。他們肯定已經上報組委會了,要是自己過幾個小時還不出現,搜救隊就會過來搜尋。
這個洞應該也不難找。西湖群山,不是荒山野嶺,平時游人如織,山上各處都曾留下驢友的足跡,包括這個天竺觀遺址洞。
胡天記得,他和菲菲也曾來到過這個洞天里,避人耳目,卿卿我我,海誓山盟。
唉,還是別亂動,萬一脊柱受損,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亂動,越動越厲害。胡天想到。
寒意陣陣襲來,他越來越困,又漸漸睡了過去。等醒來了,也許這噩夢就過去了,他最后想到。
此刻,洞中,彌漫起了一陣詭異之氛……
不知睡了多久,胡天感覺眼幕里出現一片光明。睜開眼睛,眼前明晃晃的陽光燦爛,哈,看來是獲救了。
北宋,建炎年間,余杭郡,錢塘縣,西湖鄉,天門山,龍井村一隅。
“當啷……當啷……當啷……當啷……”
十里瑯珰道,悠然見南山。驢馬身上的鈴鐺,和貨擔郎的潑浪鼓聲,響起在午時寂靜的山道上。
山道修自前朝,從老和山起始,青石山道,一路沿西湖群山山麓,蜿蜒逶迤,直到九溪之地。串起了沿途的座座茶園山村。
因為經常有賣貨郎,趕著驢馬,沿山道做茶民們生意。馱貨的驢馬脖頸上掛著鈴縤,走起來發出啷當之聲。
聽到啷當音,山里的百姓,不論有錢沒錢買貨,都感到了一絲與外界的通聯,常常如過節般歡喜。
久而久之,這條十里長的山道,便被稱為十里瑯珰。名稱如山上的茶園,代代相傳,直到胡天的時代,已成杭州著名古跡之一,且是后話。
這天,許是因為天熱,許是因為附近農戶都在茶山上忙著干活,應聲出來買貨的人寥寥。
二牛不耐煩地趕走幾個來看熱鬧的小伢兒,心里盤算著這趟出來賣貨的得失賺頭。結論卻是一聲嘆息。
忽然,他吃驚地看見前方路旁躺著一個人,確切點是趴著一個人!更吃驚的是這個人赤身裸體,一動不動!
哎呀媽,大白天見死人,怪不得今天都沒生意!
二牛走上前,沒好氣地踢了死人一腳:
“死也不死個好地方。肯定是遇到山賊,骨頭賊硬,嘴不討饒,惹毛了人家,連衣服都被扒光!見過被搶的,沒見過被搶得像你這么慘的,唉。”
胡天還沒從獲救的欣喜與迷惑中回過神來,就挨了這么一腳,被踢得直翻白眼。
但是,他很快發現,自己也就只能翻翻白眼了——他除了眼珠能轉以外,全身竟然還是動彈不得!
連個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更遑論想翻個身,站起來。
“這是什么情況?”他暗暗叫苦。胡天無法翻身,也就看不見踢他的人。想張口呼喊,卻發現連舌頭、氣管韌帶都不能控制,嘴也張不開。
怪不得被當做死人呢,這副樣子,真是跟死了無恙。
可憐的胡天,還在懷疑夢境何時醒的時候,突然“嘩”地一下,干凈光溜的全身,被蓋上一塊臭哄哄,滿是驢尿騷味的破麻布。
“唉,死也要死個體統,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我沒鎬頭,不然就幫你埋了,好早生投胎去。就讓這里村民來把你埋了吧。”
二牛搖頭嘆息著說,卻把胡天嚇一跳——啥!要埋了我?哎……等等,我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