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溫一動不動,完全不在意譚仕昌的反應,更是看著譚仕昌笑了笑。
“造反?有必要么?你信不信,我就坐在這里,什么也不干,你猜結果是什么?只會是生靈涂炭,人間地獄!”
譚仕昌慢慢的收回動作,看著李溫,開口說道:“諸位大臣,定是被姓阮的給欺騙了,我這就回去說清楚!”
說完譚仕昌就轉身要走。
“說清楚?你說的清楚么?你認為那幫人是信你一個武官,還是信一個讀書人的嘴?”
譚仕昌停下腳步,轉回身來說道:“我相信總會有明察之人,還我清白!”
李溫看著譚仕昌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最后笑著搖搖頭。
“怕是指揮使誤會了,我不是說沒有明察之人,我的意思是你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他們是一個抱團的整體,你一個武官誰管你是死是活,是不是被冤枉的。”
譚仕昌站在那里一句話不說,李溫說的對么?對,甚至是沒有一點毛病。
那幫讀過幾年書的人,是一丁點都看不上他們這種舞刀弄棒的,現在送死的活計卻是全壓在他們身上了。
李溫并沒有去看譚仕昌的神情,而是繼續說道:“你能怎么辦?這是自有宋以來的畸形朝廷,你就沒想過變一變么?你就沒想過讓皇帝把文官武將一同對待嗎?”
“一直…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啊!”
譚仕昌不自覺的插了一句嘴。
“問題就在這里,天天自詡什么忠君報國,舍生取義,最后咋樣?還不是跟那幫讀書人一樣,成了逆來順受奴隸!
臣子是要做什么?是要讓大明江山萬萬年,不是讓大明皇帝萬萬年!”
譚仕昌愣住了,一時間難以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么不一樣。
就在這時候,德寶走到李溫身邊,貼著耳朵低聲說了幾句話。
現在德寶也已經是個大小伙子了,不再是那個臟兮兮流著鼻涕的小孩。
李溫看了一眼譚仕昌,說道:“你自己想想吧,是回去受罰,還是留在太平城!”
說完李溫帶著德寶等一眾人離開城頭,返回知府衙門。
德寶帶給李溫的就是他期待很久的杭州的消息。
果然整個浙江并沒有讓李溫失望,在李溫離開杭州的半個月之后,觀望的人們逐漸蠢蠢欲動,想趁著兵力空虛的機會,變個天,在李溫回來前變成既定事實。
頑固派比想象的強大的多。
遠在杭州,天清氣朗,一切都很安靜。
作為李溫離開浙江,臨時主持工作的張淮殷,原本負責商事,現在李溫不再他就臨時主持一下工作。
張淮殷也知道,此番自己任務很重,將要面臨的不是什么小風小浪,而是巨大的風暴。
這么些天來,一切平靜,絲毫沒有什么響動,但是張淮殷明顯的感覺到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果然平靜沒有幾天,率先發難的是一幫鄉下士紳。
同商商會在李溫強力的操作下,鄉下士紳要想做生意,買賣糧食就得加入到商會之中,否則賣不出一粒糧食,賣不出糧食不說,還會對手里的土地進行重新丈量,征收重稅。
朝廷的稅這幫人可能想辦法靠著舉人什么身份的逃一逃,在李溫這里可沒用,管你是不是舉人秀才,一視同仁,有地就征稅。
有的人想著逃稅,把手里的土地假意賣掉,其實就是做個把戲,還是自己的土地。
這樣的人更慘,不僅土地拿不回來,還會被捉拿入獄,這么一弄,沒人敢亂玩心眼,全都乖乖的加入商會,然后按著要求給佃戶降租。
時間長了,越來越多的地主士紳被強迫著加入商會,也就逐漸的形成一股力量,李溫在浙江的時候,手下有兵,這幫人不敢做什么。
現在李溫帶兵出去,一時間這幫人就好像把壓在頭頂上的大山給挪下去了。
因此迅速串聯,有人的出人,有錢的出錢,組織出來近五百人的隊伍。
他們深知這點人不好干嘛,又開始四處活動,去說服那些不得意的商人。
同商商會,雖然說是商會,但是對待大商人與其他商人是一致的,這就使的有些習慣了特權的大商人感到不瞞。
我有錢,我很有錢,當大官的,小老百姓對我都是畢恭畢敬,可在同商商會里,大家都是一樣的待遇,憑什么?花那么多錢交稅是白交的?
這就有些人心思動蕩,想著把李溫和他的那幫人給弄下去,最后取而帶之。
士紳與大商人合流,最后加入進來的是讀書人。
浙江本是科舉重地,但是隨著李溫的實學興起,理學在浙江幾乎沒有了生存土壤,科舉也都斷了,有門路的還可以去外地考試,沒門路的只能是等死,或者轉換門庭學習實學。
這也讓那些抱著理學,叫著存天理滅人欲的家伙痛苦不已,現在終于有機會改變這個局面,所以不等士紳與大商人的召喚,就立馬主動的去投懷送抱。
反抗的隊伍越來越大,聲勢也越來越響,從當初的五百多人,匯聚成近萬人的隊伍。
手里沒有什么先進的武器,但是刀劍棍棒還是有的,沒有什么秩序性,只是在大族的號召下,先是沖擊杭州最大的同商錢莊。
因為所有人都想著趁此機會先發一筆財,有了錢會有更多人賣命!
大亂起得非常突然,張淮殷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李溫會讓自己主持工作,這活并沒有那么簡單,讓他非常的不自在!
很快有人來稟報,“張臨主,不好了,亂啦!”
張淮殷主持工作后,大家都叫起他為張臨主,就是臨時主持的意思。
張淮殷慌亂的站起身來,大聲喊道:“什么?哪里?快把馮大哥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