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皇庭。
宣和殿。
李淵、竇氏、李世民、李建成、李秀寧,除了李元霸以外,李家的人,盡皆跪在了殿內。
葉太獨身坐在龍椅之上,俯視著他們。
他早在一年前,初次見到李元霸的時候,就知道這個金剛戰神,決計活不過十七八歲。
葉太習練過易筋經,習練過長生訣,習練過諸多開發人體密藏的功法。
雖然他在很多方面,譬如說招式、心境等,堪堪幾年的習武時間,一路開掛才到如今的地步,他必然是要弱于獨孤求敗、了結大師等,傾力鉆研武道招式與境界的武學奇才的。
但是不妨礙葉太,在觀人根骨、經絡一道,有自己獨到的眼光。
李元霸太強了,生來自帶虎豹蠻力,習武之后,更是返祖一般,激發了體內荒古猛獸般血脈,氣若莽龍,血若奔象!
可就是因為他太強了,又少開了一竅,不僅注定武道境界,跟不上外在武力的突飛猛進,更是沒有那智力,修行金剛不壞軀、長生訣、戰神圖錄這等挖掘人體潛能,控御體內莽力的精深武功。
所以他最終的結果,實則早就注定了,那便是體內莽力失控,暴斃而亡!
葉太在回歸之后,就聽聞到了李元霸的身體出現了問題,蒞臨長安城的時候,也隨口問過李淵,怎么不見李元霸其人呢。
李淵當時卻只是棱模兩可的回答道,李元霸血脈崩潰,恐將不久于人世,又因為精神不穩定,所以將他封鎖了起來,只能靜待自己這個小兒子,氣機斷絕。
葉太因為早有預料,所以也就沒怎么多問了,只是告誡李淵,不要讓李元霸在城內失控便是。
李淵見魔皇不再過問,心中松了口氣,便也沒再詳細訴說李元霸的情況了。
原因很簡單。
在古代,龍之一詞,乃至很長一段時間,代表龍袍的顏色,都獨屬于皇帝一人。
李淵因為早些時日,信了自己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二兒子李世民的邪,加之魔皇回歸無望,他才讓李元霸服食了,昔日灑遍長安的魔龍之血,還有魔皇之血!
想要讓李家的絕頂大宗師,借由這兩種奇異血液,重歸巔峰,乃至更進一步。
可是沒想到,更進一步確實做到了,但李元霸也近乎完全失控了。
有時候就連自己這個爹也不認識,只有他的娘親竇氏,才能夠控制住李元霸。
并且武力不斷增強,身體發生異變的同時,他的基因也在崩潰,生機逐漸在走向斷絕。
這時候,魔皇回來了。
還是騎著魔龍回來。
李淵哪敢讓葉太知道,他竟然讓李元霸服食了這兩位真龍的血液,并且身體都在發生出異變了啊。
加之李元霸的生機,差不多已經走向最后時刻,即將身隕。
于是李淵為了穩固自己的國公地位,不因此事使魔皇震怒,加之葉太并未察覺到地底那個怪物的動靜。
李淵便給出了一個棱模兩可的答案后,任由李元霸,在地底深處,等待死亡了。
只要他死了,除去李家的人,就沒人會知道,他們妄圖染指魔龍與魔皇神力,乃至造出了這樣一個,半人半龍的怪物了。
即便魔皇后來發現了,李淵那一襲話,也充滿著學問,并不算欺騙魔皇啊!
反而都是如實告知的!
李閥數十萬大軍,麾下千里山河,盡數拱手投誠于您,還及不上一個不算謊話的謊話嗎?
可是李淵卻沒想到,即便在地下十數丈,還由巨巖、玄鐵隔絕封鎖,氣機幾乎沉寂的李元霸,還是被魔皇察覺到了。
所以才有了,李家人盡數跪于宣和殿的這一幕。
葉太俯視著這五人,道:“李卿家,雖然你曾告知朕,金剛龍象即將身隕,可卻沒有說,他都即將化龍了啊,染指魔龍血與本皇真血之事,你等為何隱瞞?”
李淵低著頭,痛心疾首道:“請皇上贖罪,臣,不敢如實相告!”
倒是直白。
也算是多少摸清了葉太的性格。
比起玩一些文字游戲,葉太更喜歡直來直去一些。
若是這時候。你都在鉆昔日的文字漏洞,葉太才真的會懶得與你玩些文字游戲,直接降下懲戒呢。
相反,對于如今的葉太,只要不是麾下的人謀反,不管是內斗,還是吞食龍血,他也都懶得計較。
畢竟自己注定離去,這些人也注定內斗,他也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更沒有古人的那些真龍不可染指的觀念。
而且李元霸服食龍血的時候,也的確是魔門與李閥的各處戰線吃緊,急需一位至強大宗師站出來的時候。
李家的人行此偏方,勉強也能夠理解。
葉太點點頭,道:“還算誠實,既然如此,朕也不遷怒你李閥,這云羅國最大的從龍之臣了,略微懲治便是,這樣,降爵三代世襲,改為兩代,李世民、李建成之后,你李閥便退出朝野罷,若想繼續佇立廟堂,李家子孫,自我爭取。”
李淵不敢不從,道:“臣,謝陛下不追究之隆恩!”
李建成、李世民等人亦是附和:“謝陛下隆恩!”
葉太點點頭,道:“那便帶我去看看,你們口中,已經化龍的曾經那位金剛龍象吧。”
“是!”
后宮。
十里錦繡,蕭美娘獨占五里。
只因她懷有龍種,身懷云羅基業于腹中。
其余五里,由皇后祝玉妍、暄妃師妃暄、婉妃綰綰分居。
蕭美娘所處的那五里核心處,也是魔門與皇庭的禁地,常人不可踏入一步。
由邪王石之軒、天君席應,共同守護,外圍更有數百魔羅御林軍,交錯巡視,尋常人等莫說進了,看都不準往這邊看!
皇后祝玉妍,一如往常那般,閑適的在五里錦繡之外游玩后宮山水。
可是今日,她卻似乎興起,踏入了由魔羅軍巡視的地界,并且氣機向著最核心處探測而去。
“皇后請止步!”
一位昔日圣極宗長老,如今魔羅軍統領,朗聲向祝玉妍說道。
祝玉妍笑了起來,道:“趙長老,幾日不見,你御前三品魔羅統領的官威,卻是愈發濃重了啊。”
言語中嘲諷之意盡顯。
趙長老苦笑起來,道:“皇后,陰后,祝教主!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您也知道,這是魔皇諭令,即便您貴為皇后,可也不能越界啊。”
祝玉妍雖然止步,可是氣機卻直入后宮,直到即將探入最核心那出軒峻閣樓之時,卻被盤坐在旁邊閣樓之上的天君席應,給凝目擊散了。
石之軒的聲音遠隔兩三里傳來:“祝后,別胡鬧,不要讓蕭娘娘受驚了。”
祝玉妍隔空遙望那方,笑道:“我這不是想看看,我那美娘妹妹,是否還安好嗎,美娘啊,困守這么久,乏了吧,不若讓姐姐前來跟你聊聊家常,解解乏?”
蕭美娘的聲音傳來,她雖然不太會動用精妙的武功招式,可是以雄渾的真氣來傳音,卻是能夠做到的。
蕭美娘苦笑道:“就不牢祝姐姐你費心了,實乃是因為魔皇龍種,獨具異象,著實不便見人,等誕下龍子之后,美娘再與姐姐傾訴懷胎之苦。”
祝玉妍意有所指道:“看來真龍真皇之種,確實獨具異象啊,不過兩月,姐姐便多少感悟到你胎中那份氣機了,既然妹妹不讓姐姐前來探看,那便好生對待懷中異種吧,那可是咱們大羅未來的希望啊。”
感悟到了個屁!
她的氣機還沒探進屋子,就被席應給擊散了。
即便真的探入了,蕭美娘也會自行抹去。
這話不過是在側面試探,那五里錦繡內部的具體情況,以驗證自己的猜測罷了。
蕭美娘的聲音傳來,不過這次比較冷硬了,道:“姐姐還是離去吧,莫要胡亂妄言,魔皇龍種雖然獨具異象,可是也不至于兩月便能自主釋放清晰的氣機,妹妹乏了,請恕不能相送。”
祝玉妍或許猜到了什么,畢竟她也算得上最了解葉太作風的幾個女人之一。
不過她猜不猜到,并不能影響什么大局。
即便被她知曉了實情,這是魔皇的意志,更是為了福澤魔門萬世的秘密,陰后也不至于去亂傳。
葉太能夠安心的讓邪王與天君看護蕭美娘,也就沒有抱著能夠將實情,完全掩蓋的希望。
只要大部分人不知道就行了,那樣就算是在葉太離開以后,天下人也都沒有大義,去推翻魔皇與龍神共同制定的正統。
但是蕭美娘對于祝玉妍這種擅自妄為的行徑,還是非常不舒服的。
因為魔皇還沒離開呢,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實情,去為往后奪權做準備了?
要不要吃相這么難看啊。
也就是魔皇懶得理你們,換個人,早就大耳光子招呼了。
祝玉妍聞言也不惱,笑道:“那或許是本后感悟錯了,對了,本后忘了邪王也在那方,或許是剛才氣機潰散,將他當成咱們的兒子了吧。
既然妹妹乏了,那姐姐便不叨擾了,不過記得若是煩悶,隨時招呼姐姐前來為你解悶啊。”
說罷,轉身離去。
石之軒十分無語。
就知道你往這邊走,沒什么好事。
剛才老子比席應更先感受到你的氣機,沒有出手,就是懶得跟你嘚吧嘚。
結果老子這是不吭聲,躺著也中槍啊。
多少年的恩怨了,你還放在心上呢。
果然唯女子、小人難養也。
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