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棄女之妖孽丞相賴上門  【121】景云歸來

類別: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侯門棄女之妖孽丞相賴上門 | 偏方方   作者:偏方方  書名:侯門棄女之妖孽丞相賴上門  更新時間:2022-05-26
 
珠兒調皮,這一腳沒輕沒重,將孩子的小身板兒都踩得險些弓起,孩子卻也因此而吐出一口水來。

游醫聽到動靜,放下了手中的藥材,轉頭看向珠兒,含了一分嚴肅地說道:“又調皮了是不是?”

珠兒嗖的一聲跑出山洞,搬了個小板凳(石頭)坐在洞口,古靈精怪地看著游醫。

游醫卻沒理珠兒了,從附近拾掇了一些干柴,用火折子點燃,升起一堆小篝火。

火光將晦暗的山洞照得透亮,珠兒喜亮,跑進洞里轉了轉,朝火堆吐了吐舌頭,又害怕地跑了出去。

游醫把孩子的衣裳脫下,架在火堆上烘烤,隨后自己的包袱中取了一件干凈的上衣給孩子換上。

孩子有些瘦小,抱起來輕輕的,只比珠兒重一點。

五官長得十分漂亮,皮膚白白的,英氣的眉毛,濃長的睫羽,小鼻子小嘴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天仙似的小姑娘。

給孩子換完衣裳,游醫又自背簍中取出藥罐子與水囊,將藥材泡入罐中,鐵絲的一端吊著罐子的兩個耳朵,另一端掛住火堆上的架子,火苗炙烤著罐底,很快,一股淡淡的藥香在山洞內彌漫開來。

天色漸暗,最后一道暮光也消失在了地平線。

山中的知了叫個不停。

珠兒有些煩躁,爬上去,打了幾個知了,捧回來遞給游醫。

游醫問道:“你晚上想吃這個?”GgDown8

珠兒流口水。

游醫用木簽將知了串好,刷了醬汁,珠兒一把搶在手里,一口一個,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游醫的晚餐很簡單,一壺酒、幾枚半路摘的野果,一塊風干的兔肉,兔肉看上去不太好吃,味道也確實如此,不過游醫習慣了,他咬了一口兔肉,喝了一口烈酒,整個肚子都好似燒了起來。

藥香越來越濃郁,他將罐子往旁側移了移,撤走幾根柴火,將大火變成了小火,繼續煨著罐子里的藥。

珠兒吃完了知了,蹦到游醫面前,口水橫流地看著他手里的肉。

游醫說道:“你不能吃,辣。”

珠兒做了個辣慘的動作,裝死地倒在了地上。

游醫吃完兔肉,看了一眼干草上的孩子,將孩子抱起來,喂了他一口野果,但孩子昏迷著,無法進食,他又把孩子放下。

這時,藥煮得差不多了,游醫倒了一碗,待它涼至溫熱,又將孩子半抱在懷中,掐著孩子的嘴,一勺勺地把藥喂下了。

山中的雨總是來得毫無預兆,密密實實的雨水從天上落了下來,敲打在山體上,也敲打在翠綠的枝葉上,知了不叫了,鳥兒也不飛了,山林忽然靜了下來,只剩沙沙沙沙的雨聲,以及篝火中時不時發出的噼啪聲。

珠兒把險些淋濕的凳子搶入洞中,學著游醫的模樣放在火邊炙烤。

火堆的架子上,濕漉漉的衣裳白煙直冒。

珠兒好奇地看著,眼睛與嘴巴都張得圓圓的。

游醫將干草往里挪了挪,以免被雨水沖到,孩子始終在他懷里,緊閉著眸子,呼吸淺淺。

湖中的搜救一直持續到大雨來臨,京城干旱,久不逢雨,今日卻突得甘霖,百姓們興奮地歡呼了起來。

喬薇卻笑不出來,干燥的天氣都搜尋不到兒子的蹤跡,下雨,就更難了。

果不其然,不少好心的營救者都被大雨逼上了岸。

喬薇站在雨中,手指緊緊地捏住欄桿,目光暗如一潭死水。

七娘撐了傘過來:“夫人,你進去吧,我在這兒看著。”

喬薇不動。

七娘又道:“望舒不肯吃飯,說要等你。”

喬薇的睫羽輕輕地顫了顫,回頭望向廂房,就見女兒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燭光輕輕地籠罩著她,她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廂房中顯得有些落寞。

喬薇轉身進了屋。

望舒小聲地喚道:“娘親。”

喬薇挨著她坐下,揉了揉她腦袋:“怎么不吃飯?”

望舒低下頭說道:“我想等娘親和哥哥一起吃。”

喬薇的心口就是一陣澀痛,不愿去想距離兒子落水究竟過去了多久,而這么久在水下,生還的幾率又究竟有多少。

忍住幾乎灼燒了眼眶的濕意,喬薇遞給望舒一雙筷子:“哥哥在外面吃,我們先吃。”

“那,哥哥會回來嗎?”望舒小心翼翼地問。

喬薇的喉頭脹痛得說不出來。

望舒垂眸道:“我再也不欺負哥哥了,讓哥哥回來吧,我保證,我有好吃的都給哥哥吃,我再不拿肥皂丟哥哥,我也不偷哥哥的珠子了,小白也給哥哥抱,我不要哥哥幫我寫作業了,我吃飯可以吃少一點,我要哥哥回來。”

喬薇仰頭,忍住眸中淚意,將女兒抱進了懷里:“哥哥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姬冥修在水下搜尋無果,大雨落下,燕飛絕游到他身側,饒是習武之人,在水中折騰這么久也很是吃不消:“少主,你先上岸吧,我再派人下來找。”

“不必了。”

“少主?”燕飛絕一愣,“你、你別灰心啊,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姬冥修凝眸道:“他應該不在水里了。”

“啊……”燕飛絕啞巴。

姬冥修游上岸,雨水打在肩頭,低低作響。

燕飛絕緊跟著上了岸,不解地問道:“什么叫不在水里了?有人找到他了?不會是王吧?”

姬冥修神色凝重道:“我倒情愿是他。”

王一直以為景云是他親生兒子,這時候讓他找到景云,反而不是一件壞事,怕就怕,景云是自己被湖水沖上岸,擱淺在荒無人煙之地,兇多吉少。

又或者,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已經兇多吉少。

不多時,王也上了岸,卻與姬冥修隔著一條河,姬冥修在東岸,他在西岸。

二人遙遙相望,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

與姬冥修一樣,王也情愿景云是被自己的死對頭給救了,也好過葬身在這冰冷的湖泊中。

令他失望的是,姬冥修也一無所獲。

“王爺,您歇會兒,屬下去找吧。”阿莫擔憂地說,王爺之前被姬冥修打成重傷,后又被氣出內傷,新傷舊傷加在一塊兒,至今未能痊愈。

王冷聲道:“本王的兒子不見了,本王還有心情歇息?繼續找!”

“是!”

“等等。”

“王爺。”阿莫被叫住。

王若有所思道:“也許被沖上岸了,沿著河岸找一找。”

姬冥修從懷中拿出骨哨吹響,不多時,一只藍色的小鳥冒雨飛來,落在了他掌心。

姬冥修喂了它幾粒竹米。

小鳥一粒粒啄完,心滿意足地飛走了。

雨勢漸停。

不多時,小鳥飛了回來,撲哧著翅膀,將羽毛中的水珠抖落,一邊抖,一邊嘰嘰喳喳地叫。

燕飛絕眼睛一亮:“有消息了?”

姬冥修就道:“不知道是不是,你沿著河岸繼續搜尋,我去看看。”

燕飛絕點頭:“好。”

二人兵分兩路,一人順著河岸而下,一人前往山中。

小鳥在洞口嘰嘰喳喳地叫,吵著珠兒都不能好好睡覺了,珠兒抓起一顆小石子兒,朝小鳥砸了過去!

小鳥被嚇飛,嘰嘰喳喳地叫得更響了。

珠兒生氣,又拿石子砸它!

砸砸砸砸砸!

小鳥:嘰嘰嘰嘰嘰!

一顆撲空的石子砸在了姬冥修肩頭,塵土粘在他濕漉漉的白衫上,他看了一眼,沒有理會,繼續朝山洞走去。

珠兒聽到了陌生的腳步聲,跐溜一下躲進藥簍。

游醫正在給孩子針灸,沒注意到洞里的動靜,珠兒害怕地拉了拉他袖子,他道:“我一會兒就好了,別動我,待會兒我扎針扎錯就不妙了。”

珠兒悻悻地縮回了手,繼續躲在藥簍中,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害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高高的,大大的,像一座山,眼神有些可怖。

姬冥修在水中泡得太久,眼睛都泡紅了,確實十分嚇人。

不過姬冥修沒在意簍子里的小東西,他一眼看到了架在火堆上烘烤的小孩兒衣物,心口微微一震,又看向了一旁的游醫與孩子,孩子的臉被游醫擋住了,他看不清,但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他的景云。

“這位先生……”

“噓——”游醫沒有回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沒看見我在施針嗎?別吵我,扎錯穴位他就危險了,衣服濕了自己烤,肚子餓了地上有吃的。”

姬冥修掃了一眼地上的一只鞋子,這鞋他見景云穿過,基本上能確定他是景云了。

難怪自己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果真是上岸了,還被個好心的郎中給救了。

真好,真好。

姬冥修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游醫說道:“哎,年輕人,你躲雨就躲雨,能不能別吵我治病?你再吵我,他就要死了。”

姬冥修果斷不吵了,安安靜靜地坐在火堆旁。

珠兒怕他,提著藥簍子一點一點往洞口蹦,打姬冥修身后蹦過去時,一個不小心翻在了地上,姬冥修連忙轉身扶住簍子,也扶住了差點從簍子里摔出去的珠兒。

珠兒嚇得上躥下跳!一溜煙兒地鉆進了游醫懷里。

游醫已經針灸完了,正在給孩子把脈,對這樣的情況,他似乎早習以為常。

珠兒從游醫懷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顆黑乎乎的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偷瞄姬冥修。

找到兒子了,姬冥修心情不錯,看那撲騰的小家伙也覺得十分順眼,沖珠兒友好一笑。

珠兒又撲騰了!

“把酒遞給我。”游醫忽然開口。

姬冥修拿起地上的酒囊遞了過去。

游醫喝了一口,轉過身子面向了姬冥修,游歷河川多年,倒是從未過如此清雋俊朗之人,好似玉做的一般,骨子里就散發著一股貴氣。

游醫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他面具上:“寒冰之玉?”

一個毫不起眼的郎中,竟認得太醫都不知曉的寒冰玉,姬冥修的目光動了動:“先生好眼力。”

游醫把酒囊遞過去:“要喝嗎?”

“我不飲酒。”姬冥修直言。

游醫又喝了一口。

姬冥修看了看草上被扎滿銀針的孩子,說道:“實不相瞞,我是來找人的。”

“這么巧,我也是。”游醫來了攀談的興致,“我找我妻子,你找誰?”

“我兒子。”姬冥修道。

游醫把酒囊放到一邊:“我妻子是落水了,你兒子呢?”

“也是。”

“那真是太巧了。”游醫和顏悅色地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吧。”

“我已經找到了。”姬冥修指了指地上的孩子,“就是先生救的孩子。”

“這孩子?”游醫皺眉,“你認錯了吧?這是我孩子。”

姬冥修古怪地看著他:“你的?”

“是啊,就是我的。”游醫喃喃道:“我是有孩子的,五歲了……”

姬冥修看他神色不大對,細細瞧著,有一絲癲狂,可剛剛完全感覺不到,似乎是一瞬間變成這樣。

這個瘋子,在他兒子上扎針,該不會是亂扎的吧?

姬冥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看你也累了,在一旁坐會兒,我幫你把針拔了。”

游醫說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針法,順序拔錯了會死人的。”

瘋子!

姬冥修心中對他的好感蕩然無存,只想一掌劈死他,卻又擔心萬一他說的是真的,把他弄死了,沒人懂拔針,兒子也跟著危在旦夕。

游醫喝了一口酒,抓起一個果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雨還要下的,你可以在山洞住一晚,不過這座山的地勢有些奇怪,可能會有猛獸,咱們得輪流醒著,留一個看守洞口。”

“你什么時候把針拔掉?”

“快了。”游醫咬著果子說。

姬冥修心道,等你把針拔了,我就帶著孩子離開,管你守不守洞口。

心中這樣想著,嘴上卻是干脆地應下了。

此時的姬冥修并不知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游醫,海十三給姬冥修的信件中,寫的都是與案情有關的消息,至于游醫的長相、性格、來歷背景一概未曾提及。

畢竟,海十三沒指望姬冥修能碰到游醫,他一直覺得游醫還在江南,總有一日會被自己找到。

“我和我妻子失散十五年了。”游醫突然問:“你看見我妻子了嗎?”

姬冥修沒回答他的話,而是道:“這孩子不是你跟你妻子生的?”

“當然是。”游醫想也不想地說。

姬冥修正了正神色:“你妻子十五年前就與你失散了,你們兩個的孩子少說也該十五歲了,你看這孩子像十五歲嗎?”

游醫被問住了。

姬冥修正色道:“這不是你的孩子。”

游醫開始撓臉、撓脖子,坐立不安,在洞里踱來踱去,嘴里碎碎念,不知在說些什么,樣子十分癲狂。

忽然,他從懷里抽出了匕首。

姬冥修眸光一凜,扣住他手腕:“我開玩笑的,孩子是你的。”

游醫松了口氣,不可置信地看向姬冥修:“真的是我的?”

“是你的。”姬冥修掃了一眼他的匕首,“把刀放下。”

游醫把匕首插回了刀鞘。

“可以開始拔針了?”姬冥修問。

游醫哦了一聲:“可以了。”

十分愉快地拔針去了。

看著他拔針的手法,又不像是個不懂行的。

拔完針,大概是怕姬冥修搶了自己孩子,游醫一手抱著景云,一手收拾地上的東西。

姬冥修投鼠忌器,幫著他收拾,并沒有輕舉妄動:“你不是要找你妻子嗎?我帶你去找。”

游醫驚訝:“你知道她在哪里?”

姬冥修不動聲色道:“你妻子是不是長得挺漂亮?”

“是是是!”

“你妻子還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

“是是是!”

這人的記憶十分奇怪,知道時光前行了十幾年,但回憶起從前的人和事卻依舊停留在事發的那一年。

也只有瘋子才會如此了。

姬冥修循循善誘:“她的個子好像是……這么高……這么高……這么高?”

在姬冥修比到第三個高度時,游醫抓住了他的手:“就是這么高!”

“那應該就是了。”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說。

游醫興奮得眼睛發亮:“你在哪兒見到的?快帶我去找!”

姬冥修一臉為難道:“你后面背著,前面抱著,走得動嗎?我幫你抱孩子吧?”

“不行。”游醫將景云團進懷里,“你抱珠兒。”

珠兒炸毛!

姬冥修最終沒有抱著珠兒,只是背上了藥簍。

景云的衣裳已經烤干了,游醫給景云換上,那嫻熟的手法,饒是姬冥修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得比他更好。

一路上,姬冥修都在等待時機,硬搶也不是不行,但萬一把這瘋子逼急了,指不定對景云做出什么瘋狂的事來,這不是姬冥修想要的結果。

把他慢慢地哄回京城也一樣,他就不信他不睡覺、不吃飯、不上茅廁。

哪知沒等到游醫打盹兒,反而等到了一只饑餓的熊瞎子。

那熊瞎子異常高大,通體黝黑,身形健壯,如同一座小黑山,死死地攔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游醫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珠兒尖叫著跳上了樹。

姬冥修警惕地看著朝他們沖來的熊瞎子,一把推開了游醫!

熊瞎子原本就是想吃那孩子,卻撲了個空,憤怒得朝姬冥修打了過來!

姬冥修一個閃身,躲到樹后。

熊瞎子撞上大樹,樹上的鳥蛋都被巨大的沖力震落,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粹。

熊瞎子怒吼一聲,抓向樹后的姬冥修。

姬冥修不可動用內力,只能智取,就見那熊瞎子朝自己拍來,姬冥修拔出了匕首,側身一讓,熊瞎子的手拍在了樹上,說時遲那時快,姬冥修一刀子扎進了熊掌,將熊掌死死地釘在了樹上。

熊瞎子大吼,掄起另一只手朝姬冥修拍來,也被姬冥修用短刀釘住。

這種刀是燕飛絕特質的勾爪刀,看著與別的匕首無異,但在刀柄上有一處機關,啟動之后刀尖便突然變刃為爪,死死地勾住對方的筋骨。

骨頭都能勾穿,別說一棵樹了。

熊瞎子被釘在樹上無法動彈。

姬冥修一刀抹了它脖子。

只是誰也沒料到的是,姬冥修剛剛解決完這只熊瞎子,游醫那邊又來了另外一只。

那一只的身形嬌小一些,卻遠比這只粗莽貨機靈,它趁著姬冥修與大熊纏斗,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游醫身后。

珠兒在樹上吱吱吱吱地叫。

游醫一直警惕著與姬冥修纏斗的那只熊瞎子,等他意識到珠兒的叫聲越來越恐懼時,渾身陡然一涼,一把轉過身,卻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熊臉。

他抱著孩子,拔腿就跑!

熊瞎子一巴掌將他扇飛!

游醫連同懷中的孩子一塊兒飛了出去!

游醫死死地護住景云,跌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

熊瞎子朝二人奔來。

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懷中的孩子。

游醫抱著景云一轉,將自己的后背送給了熊瞎子。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只聽得一聲巨響,似乎是熊瞎子被拍飛了,之后又是一聲巨響,大地都抖了起來。

珠兒興奮地拍起了小手!

游醫驚魂未定地扭過頭,卻哪里還有什么熊瞎子?只一團四分五裂的血肉。

游醫張了張嘴,又抬眸望向不遠處。

姬冥修定定地站在那里,嘴角溢出一絲血絲,他隨手擦去,朝游醫走了過來。

游醫落寞地垂下了眸子,將孩子交出去:“給。”

剛剛他拼死護著景云,姬冥修全都看在眼里,這會子,他竟舍得把孩子還給自己了?

“怎么?”姬冥修問。

游醫怔怔地說道:“我的好像不是兒子,是女兒。”

姬冥修抱過景云。

游醫怔怔地站起身,從地上拾起藥簍,把散落在地的藥材一點點拾掇干凈,隨后,背上藥簍,失魂落魄地走了。

“夫人!夫人!景云找到了!”

碧兒興奮地沖進廂房。

喬薇正在哄望舒入睡,聽到碧兒的話,瞳仁就是一縮:“真的找到了?”

“是的是的!是一個……一個……哎,我不認識那個人,但他說景云找到了!馬車就停在岸上,請您快上車去見景云!”

喬薇站起身,朝岸邊望去。

燕飛絕笑著招了招手。

喬薇抱著望舒沖出畫舫。

七娘握住碧兒的手:“真的找到了?”

碧兒點頭:“那個人說的!他說他家主子找到景云了!讓夫人快些過去!”

七娘激動地說道:“咱們也去吧!小魏!你在這兒等阿貴!阿貴回來了你記得告訴他,景云找到了!”

“找到了?”小魏眼睛瞪直了。

七娘抹了淚:“找到了找到了,你們這兒等著,別走遠了啊,我們看過景云了回來接你們!”

“好好好,你們快去!”小魏留下,一半是等阿貴,一半是看著那里不知死活的奴婢。

七娘抱著鐘哥兒,與碧兒一同追上了喬薇。

望舒的瞌睡蟲全都跑光了:“娘親娘親,我們是要去見哥哥嗎?”

喬薇點點頭:“是的。”說話間,已來到車前,看著滿身狼狽的燕飛絕,緊張地問道:“燕叔叔,景云他……”

燕飛絕笑道:“放心,景云沒事。”

喬薇激動得紅了眼眶,燕飛絕扶著她上了馬車:“在四合院呢,我先帶你們過去。”

“等一下。”喬薇牽著望舒的手走下馬車,看向周圍聽說了消息而同樣激動的百姓,對望舒道:“他們都是幫著救助過你哥哥的好心人。”

望舒很懂事地一個個鞠了躬:“謝謝叔叔,謝謝伯伯,謝謝爺爺,謝謝大哥哥,謝謝嬸嬸……”

“哎呀,這孩子……”有婦人紅了眼眶。

幾個大老爺們兒看著小姑娘,這么虔誠地感激自己,也有些眼眶發紅。

喬薇也深深地福下身去:“謝謝。”

婦人扶起喬薇:“大妹子干啥呢?舉手之勞罷了,兒子找到了就好,趕緊回去吧!”

楊湖每年都掉孩子,真正救起來的沒幾個,失蹤了一下午加半晚上還能找到的大概只有這一個,別說人家娘親和妹妹高興,他們也特別激動。

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干旱數月的京城下了雨,也似乎是個奇跡。

是水神保佑了這孩子吧?

還是這孩子把他們的難處帶給水神了?

總之,都是好事,好事哇!

眾人欣喜地笑了起來。

馬車停在四合院,喬薇與女兒跳下馬車,望舒噠噠噠噠地跑進院子。

張太醫正在給景云診治:“治療及時,小命是撿回來了,還有些高熱,看幾時能醒……”

望舒跑到床邊,抓住了哥哥的小手:“哥哥!”

兒子終于回來了,喬薇凌遲了一下午的心也總算得到了解脫。

她雖嘴上說著信任的話,心中卻其實并沒有任何把握。

每多等一秒,她都會變得更絕望。

一直到燕飛絕告訴她,景云找到了,她都跟做夢一樣。

現在,兒子乖乖地躺在她懷里,她就覺得這個夢好像沒有醒。

望舒拉了拉被子,給哥哥蓋好:“哥哥不能著涼。”

景云又睡著了,小身子燙燙的,像個小火爐。

喬薇抱緊了懷中的小火爐,熱得渾身冒汗,還是舍不得松開。

望舒也抱住哥哥。

長這么大,就今天和哥哥分開得最久了,她不開心。

她再也不要哥哥分開了。

她決定回家后,把自己的小馬桶搬到哥哥的小馬桶旁邊。

小白有點怕水,根本沒上畫舫,卻也知道景云不見了。

小白爬到景云身上,團在他軟綿綿的小肚皮上。

突然,小白看到了一根毛毛。

黑毛?

小白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它是純種雪貂,一根雜毛都沒有!

這根毛是哪兒來的?

臭小子!

一下午不看著你,就去外頭鬼混了!

別讓爺逮住那湊不要臉的,爺nèng死它!

喬薇親了親兒子的額頭。

這次,望舒沒找娘親要親親,而是學著娘親的樣子,也在哥哥頭上親了親,隨即瞇上眼,饜足一笑。

喬薇心底被一股濃濃的幸福填滿,也饜足地勾起了唇角,撫了撫女兒的腦袋:“娘親出去一下,你在這邊陪著哥哥。”

望舒抓住哥哥的小手,無比認真地說道:“娘親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哥哥的,我不會再讓壞人把哥哥弄丟了。”

喬薇微笑著點點頭:“好。”

出了屋子,喬薇找到了坐在廊下啃蘋果的燕飛絕:“燕叔叔,冥修呢?”

剛剛只顧著看孩子,倒是忘記問他了,似乎從進了四合院,就沒看見他的影子。

既是他把景云帶回來的,又連個面都沒有露。

燕飛絕摸了摸下巴,暗道自己這次又得被姬無雙罵慘,早知道少主會遭遇危險,他不與少主兵分兩路就好了,唉,現在后悔也晚了,少主又強行運功,又震斷了不少筋脈,現在,已經在被送往別莊的路上了。

“他……有事。”燕飛絕笑,“不是故意不來的,你別怪他。”

“不會。”喬薇搖頭,他把她兒子找回來了,她感激他都來不及,怎么會怪他?他答應她的事,真的做到了,她只是想和他說聲謝謝。

“對了,那家伙你要怎么處置啊?”燕飛絕指了指跪在院子里的阿貴。

喬薇淡淡地看向了阿貴:“如果你是來替丁小英求情的,你可以死了這條心。”

阿貴艱難地說道:“我知道她罪不容恕,如果景云沒能回來,我一定讓她償命,可是現在景云他沒事,夫人能不能從輕……”

喬薇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話:“我兒子活下來是我兒子命大,不是給她減罪的理由,她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我絕不可能原諒她!”

這滿天神佛里,有一位著名的三界笑柄。

相傳八百年前,中原之地有一古國,名叫仙樂國。

仙樂古國,地大物博,民風和樂。國有四寶:美人如云,彩樂華章,黃金珠寶。以及一位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

這位太子殿下,怎么說呢,是一位奇男子。

王與后將他視為掌上明珠,寵愛有加,常驕傲道:“我兒將來必為明君,萬世流芳。”

然而,對于俗世的王權富貴,太子完全沒有興趣。

他有興趣的,用他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講,就是——

“我要拯救蒼生!”

太子少時一心修行,修行途中,有兩個廣為流傳的小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他十七歲時。

那一年,仙樂國舉行了一場盛大的上元祭天游。

雖然這一項傳統神事已荒廢了數百年,但依然可以從殘存古籍和前人口述中,遙想那是怎樣一樁普天同慶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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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節,神武大街。

大街兩側,人山人海。王公貴族在高樓上談笑;皇家武士雄風颯颯披甲開道;少女們翩翩起舞,雪白的手灑下漫天花雨,不知人與花孰更嬌美;金車中傳出悠揚的樂聲,在整座皇城的上空飄蕩。儀仗隊的最后,十六匹金轡白馬并行拉動著一座華臺。

在這高高的華臺之上的,便是萬眾矚目的悅神武者了。

祭天游中,悅神武者將戴一張黃金面具,身著華服,手持寶劍,扮演伏魔降妖的千年第一武神——神武大帝君吾。

一旦被選中為悅神武者,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因此,挑選標準極為嚴格。這一年被選中的,就是太子殿下。舉國上下都相信,他一定會完成一場有史以來最精彩的悅神武。

可是,那一天,卻發生了一件意外。

在儀仗隊繞城的第三圈時,經過了一面十幾丈高的城墻。

當時,華臺上的武神正要將妖魔一劍擊殺。

這是最激動人心的一幕,大街兩側沸騰了,城墻上方也洶涌了,人們爭先恐后探頭,掙扎著,推搡著。

這時,一名小兒從城樓上掉了下來。

尖叫連天。正當人們以為這名小兒即將血濺神武大街時,太子微微揚首,縱身一躍,接住了他。

人們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飛鳥般的白影逆空而上,太子便已抱著那名小兒安然落地。黃金面具墜落,露出了面具后那張年輕俊美的臉龐。

下一刻,萬眾歡呼。

百姓們是興高采烈了,可皇家道場的國師們就頭疼了。

萬萬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的差錯。

不祥啊,太不祥了!

華臺繞皇城游行的每一圈,都象征著為國家祈求了一年的國泰民安,如今中斷了,那不是要招來災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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